才用过一次的酒壶,如此精致,为何皇上要将它去熔了?慕太昭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酒壶大有奥妙!她吩咐保义姑姑快去将酒壶接到朝堂上边,转头问庆丰公公:“这酒壶里的蹊跷你可知道?”
庆丰公公哭丧着脸道:“小的也不知道哇,见那酒壶是黄金做成,十分的精致,壶柄上又有着那么大的宝石,想来很是值钱,所以偷偷的留下来了,至于有什么蹊跷,小的可一概不知。”
庆丰公公努力思索着,把那日校场的情景回想了一次,皇上拿着那酒壶斟出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了先皇,两人同时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道:“娘娘,若是说皇上弑父,他和先皇都喝了酒,为何他自己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请娘娘明察,不要中了那奸相的奸计,他定是死前想要给皇上下个套儿呢。”
皇上若真是弑父,那自己还能有什么风光?无论如何得保住皇上才是。
“哟,你这忠心的奴才。”慕太昭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如果皇上只是敬了先皇一杯酒,那为何要吩咐你将酒壶熔掉?”
庆丰公公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慕太昭仪,懊悔得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自己刚刚都没了头脑,竟然把那些话说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把金灿灿的酒壶摆在那里,折射着外边照进来的阳光,滟滟的耀着人的眼睛。慕太昭仪出神的望着那酒壶,陷入了沉思。
这些天里因为忙着应对珲巴达的背叛,她没有来得及去研究这个酒壶,现在叫保义姑姑将这酒壶拿过来,她看着那把酒壶,心里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朝堂里边的群臣们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把酒壶,确实十分精致珍贵,若不是另有隐情,皇上绝不会让庆丰公公去将那酒壶熔掉。
“太后娘娘,昭仪娘娘,司珍所的黄总司来了。”保义姑姑朝魏凌和慕太昭仪欠了欠身,一个穿着深蓝色常服的人从一旁走了过来,走到了龙椅旁边。慕太昭仪指着那酒壶道:“黄总司,你来得正好,你且看看这酒壶,可有哪里不对。”
黄总司应诺一声,将酒壶拿在了手里,轻轻的敲了敲壶壁,又放在耳边摇晃了下,再打开盖子看着酒壶的接驳处,这时他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然后又将手伸了进去敲了敲壶胆内壁,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来,转身对保义姑姑道:“劳烦姑姑拿个酒杯来。”
保义姑姑虽然有些迷惑不解,可还是遵从了他的吩咐,转身到旁边的偏殿里寻了一只干净杯子来。黄总司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边,提起酒壶,慢慢的将壶口倾斜了下去。朝堂里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方才那酒壶被大家翻来覆去的传看了个够,已经不见有半点酒水的痕迹,为何黄总司还要故弄虚玄的来这一手?
只听着细细的水响之声,酒壶里边竟然滴出了一道细细的水流,点点注入了酒杯里边,大家的眼睛都惊奇得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空空的酒壶里还能倒出酒来?
黄总司约莫倒出了小半杯酒,那壶嘴里边才没有酒再滴出,他拿起酒壶对魏凌和慕太昭仪道:“这是我师祖的绝技,他已经很久不出山了,也不知道谁寻了他帮着做了这酒壶。这酒壶有双层内胆,壶柄上这宝石便是机关,压着这宝石到一定的位置,内壁里的酒水便会被逼出来,若是松手,这酒壶便与一般酒壶无异。”
慕太昭仪沉着脸望向那小半杯酒,咬着牙齿道:“将这酒拿了去彻查!”
朝堂里边一片安静,即便现在还没有出来结果,大家都有几分心知肚明,可还是寄希望在这检查结果里边,大虞的皇上换得太勤密了,要是真扶一个才两岁大的孩子当皇上,这天下还不知道会不会大乱呢。
“众位大人,我想留几位到这来共同等候结果,其余大人可退朝了,你们先推举几位大人留下来罢。”慕太昭仪见大殿里一片寂静,也知道各位大臣在打什么小九九,嘴角撇了一撇,难道女人便不能执政?她来坐这江山未必会比大虞那些皇帝要差!只是那些人思想观念根深蒂固,女人凌驾于男人之上总是不能被人接受。慕太昭仪转着眼珠子,心里迅速思考起临朝称制要如何才能将这大好江山牢牢控制在手里。
张延之和高远是当之无愧的被推举出来的,另外还有三位大臣也在推举之列,几个人一起陪着慕太昭仪和魏凌在朝堂等待结果,其余的大臣们纷纷离开了大殿,可大家都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大殿外边,三个一群四个一伙的在焦急等待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张延之等人从殿内走了出来,众位官员纷纷迎了上去:“张大人,这结果如何?”
张延之摇了摇头道:“喊了酿酒大师和太医一起来彻查杯中酒滴,尚不能完全得出结论,拿酒分别喂了一只狗和一只鸡,看看它们会有何等症状。”先皇可是行军五天后才出现的症状,若酒中真有毒,那鸡与狗也该过五天才会有反应,这等待的时间可还有那么一阵子呢。
赫连鋆现在心情极其紧张,他被羽林子带回了太清宫,贺兰静云忠于职守,亲自带人在太清宫外边守着,他便是想出去将那鸡和狗给杀了也没得办法。他呆呆的坐在内室,望着外边寂静无声的一片,心里很是惆怅,难道他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等着他的即将会是什么结局?
他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扬起声音大喊道:“传朕的旨意,朕想见太后娘娘。”
魏凌听了宫人来报,惊愕的看了伏在地上的内侍一眼:“皇上想要见我?”
“是。”内侍很卑微的说道,身子不住的在摇晃:“皇上说若是太后娘娘不见他,他便要绝食而亡。”
这是什么一回事?魏凌嘟囔了一句,这赫连鋆是被宠坏了罢,竟然拿绝食来要挟她。可她也想听听这位侄子究竟打算和自己说些什么,于是朝那内侍点了点头:“你让皇上吃饱饭,我今晚便去看他。”
赫连鋆得了信儿,很是高兴,晚上吃饱喝足坐在桌子旁边打饱嗝的时候,魏凌应约而来,见赫连鋆吃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朝他笑了笑:“皇上,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我?”
“母后,你救救鋆儿。”赫连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是鋆儿杀的。”
虽然心里知道赫连睿可能是被赫连鋆杀害的,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魏凌瞪视着他,眼睛都要掉出了眼眶:“你竟然弑父!”
“母后,鋆儿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赫连鋆脸上也懊悔不已,一双手在不住的颤抖着:“鋆儿受了珲右相的挑拨,原本没有这心思……”
“你那时贵为太子,万里河山在你父皇百年之后便都是你的,你何苦要这样做?”魏凌简直不能理解赫连鋆的思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若是几个皇子夺位倒也罢了,有狠心的人朝自己的父亲下手,可这事情完全不一样啊,赫连睿只等他一个儿子,这江山不给他又会给谁?
“我……”赫连鋆抬起头来望了望魏凌,母后还是那样高贵迷人,脸上皮肤莹莹玉洁,一双妙目让人看了心动:“我那时糊涂,一心想着父皇驾崩便能娶母后。”赫连鋆一边说着一边爬了起来,揪住了魏凌的衣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母后,是你一手将鋆儿带大,你就能忍心看着鋆儿去死不成?”
魏凌望着赫连鋆,心里一阵反胃,她用力一推便将赫连鋆推到一旁:“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有什么结果都是自找的。”
赫连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着魏凌越走越远的背影,一脸吃惊,喃喃自语道:“不,她绝不是母后,母后不会这样对我的。”
过了五日以后,那只鸡与狗皆开始发病,和赫连睿当时的症状差不多,不住的在打着摆子,张延之和路昭见了那鸡和狗的模样,心中便想到了当时赫连睿发病的情形,不由得老泪纵横:“没想到先皇仁心宅厚,却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经过朝堂上大臣们的讨论,最终还是给赫连鋆留了一条命,将他囚禁在景阳宫里边,对民间称赫连鋆身子不当,想撒手去当太上皇,由张延之拟好禅位的圣旨,贺兰静云抓着赫连鋆的手盖上了印章。
三岁不到的赫连煌登基,遵大虞瑞宗皇帝的遗诏,由慕太后和慕太昭仪共同临朝称制。赫连煌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登基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睡得烂熟,直到礼炮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才抹着嘴便的涎水问道:“完了吗?”
内侍赶紧应承着:“完了。”刚刚说完,便觉得不吉利,一把封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都是在说什么话!皇上登基大典竟然问“完了”没有,而自己也回答“完了”,他不住的拍着脑袋,懊悔得要命。虽然登基大典有些吵闹,可旁边慕太昭仪还是听见了,心思有些活泛了起来,或许大虞真的可以完了?
当晚,魏凌来到徵宫。慕太昭仪有些惊奇的望着她盈盈一拜:“求娘娘成全。”
慕太昭仪低头不语,这魏家小姐实在胆大,竟然将文晖调到宫里任禁卫军统领,晚上长乐宫里边便是夜夜长乐。现在她这模样,是打算求自己赐婚不成?“你疯了吗,哪有大虞的太后再嫁之理?”慕太昭仪见魏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两颊通红,便有些动气:“虽然你不是媛儿,可你现在却顶替了她的身份,自然要为她的名声着想,若是长乐宫的闲话传了出去,你让媛儿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