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腿上功夫不错。”
他淡淡一笑,看向她的小脚丫。雪白,秀气,每根脚趾头都圆圆的,可爱极了。就是这样的一双脚,却能踢出这样的威风来,也算她的本事。
“看你自己的脚去。”
苏染染往后退了两步,不想一脚踩在了方才弄断的玫瑰花枝上,尖刺扎进脚底,痛得她一声尖叫,单腿跳着,就往前扑来。
慕宸殇扶住她的手臂,顺手一捞,把她给扛到了肩上,大步往房间走去。
“染染,篱妃……”
他低唤一声,把她丢到了榻上。
苏染染飞快抬眼扫他,然后扳起了脚,从脚底拈出花刺,雪白的脚心,可怜地,被扎进了三根刺,腥红的三点攒在一起。
“这么莽撞……”
慕宸殇又低笑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托起了她的小脚,拿起她放在枕边的锦帕,轻轻地擦去她脚心的血滴。
一点、一点,很轻、很柔。
和他刚刚在泉边时的那种威胁感完全不同,他突然就成了温柔的好好先生……
还真是换脸比翻书快!
苏染染看着他的侧脸,咬了咬唇。
“染染,你说,沫篱……已死……”
突然,他抬眼看向了她,一字一顿地说了句。
“怎么?”苏染染警惕起来。
“这样的你挺好。”慕宸殇又是一笑,松开了她的小脚。
这人今天真怪!苏染染从榻上下来,走到衣柜边去换衣,柜门打开,一袭男子衣袍从里面滑下来……天杀的向棋,换了衣怎么不带走?
她脸一绿,慌忙捡起来往衣柜最里面塞,微微侧脸,眼角余光一扫,他正在摸她悬在帐上的小风铃,是她自己做的,用染料涂了手指大小的小瓷瓶,装了她制的香,再用绳子一只只绑起。
她拿了一件绯色丝质长裙,以柜门为遮掩,悉悉索索地换好了,转身一看,他已经躺在了榻上,龙袍一角搭在榻沿,袍摆上绣的金龙正有一眼盯着她,眼神恶狠狠的,似乎满含恶意……
苏染染一直认为龙是外星生物,所以才找不着活物,可又被人描述出了形象。宇宙这样浩瀚,不可能只在地球上存在生命,一定有人类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一群更加快乐的生命。就算在地球上,也会有并行的时空,就像她,悲催地跌进了这陌生的世界,无法挣脱。
房间里很静,苏染染轻手轻脚地过去,他一手搭在眼睛上,薄唇紧拧着,脸颊有一半隐在了阴影里,就算不动、不说话,也让人觉得这男人危险十足,随地会扑过来,扭断人的喉咙——
苏染染给他放下了帐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晚风沁骨地凉,她抱了抱肩,后悔没披上夹袄,梅树上的花瓣在往下飞落,淡白的月色投在她的脚下,蜿蜒成月河,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静淌的河里。
脚步在隐在玫瑰花丛里的小土堆前停下,里面埋的只是她亲手为孩子制的一双小鞋,还有她的衣服,其实她错了,应该是苏染染死了,活着的是苏沫篱。她把苏染染给埋藏了,要让苏沫篱活出不一样的精气神来。
善良的女子,不应该受到欺负。
院门轻响,素执摸回来了,见她站在花丛边,便轻步过来,小声说:“办好了。”
“去睡吧,他在这里。”苏染染点了下头,没动。
素执扭头看了一眼她的房间,又担忧起来,“娘娘,您避|孕了吗?”
苏染染苦笑,然后轻轻点头,红花嘛,麝香嘛。
“如果再能生下一儿半女,也是好事。”素执又小声说了句。
“你和丽洁一伙的。”苏染染撇撇嘴,鲜活的小生命生在这种环境下,那才叫悲惨可怜。她宁可开个胭脂铺子,带她在民间辛苦讨生活,也好过这样成天担惊受怕,怕对手一怒之下,拿她的孩子下手。
见她执意不睡,素执只好先回了房间。
苏染染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用鲜花缠绕的小小木碑,月光投在她的背影上,丝裙在微微地颤抖。
她想,就狠心一点吧,走吧,不要管孩子了。她是慕宸殇的骨肉,随便她怎么样,和她没关系……
这声音在脑子里越叫越大,直至成了咆哮——慕宸殇的孽种,害你受苦的孽种,你为什么要管她?
她猛地抬手,在自己的脑门上狠狠一拍,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都走到了今天,她不能前功尽弃,只要让燕十三倒下,她就能要求代为抚养小孩,再寻机离开,从此母女二人逍遥天下。
她不想回房间,也不想开门关门地弄醒慕宸殇,去素执房间里挤也不太好,免得慕宸殇要迁怒奴才。
她就缩在树下的摇椅上睡着了,月光为被,盖在她的身上,白梅花瓣纷纷扬扬地飘着,在风里旋转起舞。
梦里,她看到有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正朝她跑过来,伸出肉乎乎的双手……
她笑起来,这小东西在她肚皮里的时候就不安静,很好动,踢她的肚子——像在练习跆拳道。
她有小宝贝就够了啊,在女人的生命中,很多时候男人根本可有可无……他们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好、色下|半|身冲动、一生只爱年轻的美女——尤其是倒血霉地遇上慕宸殇这类男人,一生尽毁。
苏染染秀眉紧蹙着,不停呢喃着梦话,风越来越凉,钻进她的毛孔,她开始慢慢地发抖、发烫——
慕宸殇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她站在小土堆前的背影,苏染染的出现,于他来说,太过神秘。若她有目的,暂时又猜不出,看不透。若说她没目的,却又顶着苏沫篱的身份成了他的妃。
总会弄清的,敢和他为敌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看着她慢慢地转身,坐到了椅下,吱嘎吱嘎地摇晃着摇椅,然后,慢慢地,她不动了……
他正要去睡,却听到她小声尖叫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长眉紧紧一拧,略一沉吟,便开门出去。
摇椅上,她正伸出两手,在半空中乱抓,一脸通红,大汗淋漓,大声叫道:“别掉下去,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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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有道温柔的嗓音在唤她。
她努力睁了睁眼睛,却不能睁开,一身火烧火撩的难受。她在树下冻了半夜,开始发烧了。
素执和丽洁一面给她擦汗,一面扳开她的嘴给她喂药。
她牙关咬得紧,素执也不敢太用力,试了好几下,也没能成功,药淌到了她的脖子上、耳根后,丽洁连忙给她擦着,满屋子都是这药味儿。
“郑御医,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素执恼了,扭头骂郑御医。
“在换药、换药!”
郑御医擦着汗,一身被这汗水浸透了。这是宫里最奇特的存在,封为篱妃,受尽恩宠,却一直住在冷宫。让他开方子时,不得不斟酌、斟酌再斟酌,用太好的药,愈矩!可若有些许差池,又怕掉脑袋……
真难办!
“开好了。哎,也不知怎么了,今儿早上同时会有四位娘娘发热。”
郑御医搁了笔,又是一声长叹。
“四位?还有哪四位。”
素执疑惑地问他,苏染染是冻病了,贤嫔那里是她昨晚动了手脚……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这样巧?
“还有西梅苑的淑妃,瑾嫔、贤嫔,篱妃娘娘……属贤嫔的病最为蹊跷,头发掉光了不说,额上还生了细细的绿毛。”
“奴才也听说了,贤嫔变成了妖怪,早上一起来,吓晕了好几个奴才。”端了盆开水进来的小太监乐平连忙接嘴。
“多嘴。”
丽洁瞪了他一眼,乐平连忙勾下头,放下水出去。
“真是怪哉,丽洁姑娘,赶紧去御医院拿药,煎给篱妃娘娘吃,我还要去一趟淑妃娘娘那里,有任何变故,立刻去通知我。”
郑御医把方子给丽洁,收好药箱就走。
这些动静苏染染全听得到,只是脑子太晕,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她知道自己是冻病了,可同时有人生病,就绝非简单的事,又有人要兴风作浪了!
昨天才是春祈,这股风浪说不定又是针对她来的,就连一向不爱出声的淑妃,也被卷了进来。
这淑妃身后可不简单,那可是天祈除了皇姓慕氏之外的,第三大姓氏,叶氏!叶家三朝为官,世袭为爵,叶若水是叶家大小姐,上面三个哥哥,都在朝中效力,真发起难来,可不比苏家难缠。
可妙嫔明明被小染踢水里去了,她为什么没事?瑾嫔和贤嫔,都是昨天在花园里找她麻烦的人,淑妃又是什么病?
苏染染咳嗽了起来,素执连忙轻轻扶起她,在她的背上轻拍。
苏染染只觉得肺都要咳破了,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小声问:
“我睡了多久?”
素执端了热水来喂她喝,小声说:
“睡一天了,您看,又快天黑了。昨儿半夜还是皇上把您抱进来的,当时您就发烧了,先来的陈御医拿你没办法,你根本不安静,探不了脉,皇上就让专门伺侯他的郑御医过来了,还是皇上用力摁着你的手,才探成了脉,你和疯了一样,总要去咬皇上,皇上的手腕上都被你咬了几个牙印。奴婢还真没想到,皇上这么好的脾气,居然一直在一边守着,早朝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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