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停了轿,静漪看到麒麟儿背着书包,只有跟着他的老仆和奶妈,便问:“这是要去书房?怎么没见车来接?”她往院门口一望,并没有像料想中那般,看到符黎贞。
“爹爹让我自己走着去书房呢。”麒麟儿倒是很高兴,仰着脸儿跟静漪说。“小婶,爹爹说七叔回来了,真的么?爹爹说不让我这会子去见七叔……我下了来看七叔好吗?七叔会不会马上又出门了?那我可见不着他了!”
静漪看着麒麟儿兴奋的鼻尖儿都冒着汗,说:“好。让七叔等你……麟儿上来,小婶带你一段路。”
“七妹,还是让他自个儿走吧,权当锻炼。”门内响起陶骏的声音来,含着笑,清清亮亮的。
静漪一听,忙从轿子里出来,果然陶骏被福顺推着,已经来到大门前。她跟陶骧问过安,才说:“去书房这么远,麟儿还要读书,辛苦呢,大哥。”
“又没有让他睡三更起五更,这点儿苦不在话下的。麟儿?”陶骏笑微微地看儿子。
静漪也看麒麟儿。
“小婶婶,我能走的。小婶婶再见。”麒麟儿给她鞠了一躬,高高兴兴地拉着老仆的手走了。她不禁也微笑,虽然麒麟儿还是没怎么长个儿,样子倒是比以往要硬朗多了。
“七妹快去前头吧,已经这时辰了。”陶骏说着,示意静漪上轿。
静漪没能看到符氏,总归有点纳罕,想想时候的确已经不早、来不及询问,也便上了轿离开。轿夫抬着轿子飞快地走着,平平稳稳地将静漪送到萱瑞堂……
她快步上阶,凝神细听时,能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陈妈说着七少奶奶早,她进门便看到四姑奶奶,叫了一声姑奶奶。
陶因清瞅了她一眼,微笑道:“进去吧,都在里头呢。”
静漪被她带着钩子似的目光扫到,顿时有点窘,陈妈替她通报了,她迈步进去,才发现连公婆在内,姑奶奶们也都来了——偏偏今儿早上她来的晚了些,人就聚的这么齐——待她请过安,于末席坐了,才知道公婆她们在这里,也是为了商量过两日给老祖母祝寿的事。
陶老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大操大办,说:“年年单闹生日也闹不清。”
“母亲,老七也回来了,这回又是打了个大胜仗,上下的都高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乐一乐。”陶夫人劝着。
陶老夫人沉吟片刻,看了儿子和媳妇,说:“那就依你们。不过不许惊动太多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简省些的好……盛川的身体,我看近些日子是好了太多,可见少操劳最好;老七呢,也要提点他些,能从容,且从容些。”
静漪低了头,心里忽的便觉得一阵阵的沉甸甸、又莫名感动,眼下在外人看来,陶家盛势,未免有热火烹油、锦上添花的样子,老祖母却在这个关口如此冷静……
……
陶骧睁开眼的时候,手臂往身旁一搭,空空如也。
他不动了,安静地躺着,过了好一会儿,头脑才清明起来。看天色,早已是日上三竿……他已经快记不起来上次这样睁眼便是这个时辰,是哪一年的哪一日了。这时候陷在松软的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仿佛被什么黏住了。而床帐低垂,石榴红色的底子,喜庆的百子图。仔细看着,竟真有百种稚子憨态……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床帐,是个午后。她正在午睡,他便没有惊动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一双细白的脚露在被子外面,床帐用金钩吊了半边,另半边垂着……他们这张床是西式大床,帐子都是依了原样挂的金丝绒的,用这红的耀目的丝绸床帐换了去,减去了些奢华,添了些韵致。虽说这帐子原不是配这床的,挂起来仍是好看的很……他总不在这些东西上留意,却也看了半晌那精美至极的刺绣。那天到他退出房去,她都没有动一下。其实她早就醒了……
陶骧伸了个懒腰,握握拳,挑起床帐的一角,外面半只人影都没有。
他预备再睡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细细碎碎的声响,不由得嘴角一翘。
静漪从萱瑞堂回来了。
她抱着只白玛瑙碗,碗里盛着荔枝。
同往年一样,荔枝是从广西空运来的。这两年都是白谟亲自操办,今年谟与尔宜新婚燕尔,又恰逢祖母寿辰,除了这年年送到的荔枝,寿礼也隆重。
在她看来,寿礼也罢了,倒是尔宜来信里洋溢的喜气和满足,更让家里人高兴。
高高兴兴地闲聊着,老太太问起陶骧来,她便说陶骧还在休息。
一屋子的人,听她自然地说“他还在休息”的时候,同时沉默。片刻,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说起了别的。这“不约而同”显得有些过于刻意,反而让她有些窘。也许是看出她有点儿不自在,老太太说,骧哥儿爱吃荔枝,回去的时候记得给他带上,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还凉着呢。
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四)
静漪紧闭双唇。<-》
她心跳急切,而他的,隔着他厚实的胸膛,此时跳的和缓而有力。
她手掌按在他胸前,看着他的眼。
“陶骧,”她喉咙沙哑。陶骧黑沉沉的眸子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那么小,微不足道……她吸着气,眼中起了雾气似的,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的眼了,却准确地寻索到他的唇。
似乎这唇瓣的相接,立即擦出了火花来。
她移开嘴唇,望着定定地瞅着自己的陶骧,眼中的雾气凝成水滴了吧,从她眼中几乎要滚落下来。
陶骧抬手,要替她拭去,她摇头。
陶骧便拥着她,听她说:“我不去了。”
似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她心底被砸的烟尘四起。
陶骧要好一会儿之后,才把她更紧更紧地抱在怀里…辶…
香云纱的衫子极薄,两人体温此时都高,好像会把那衫子点燃似的。陶骧伸手探进了静漪宽宽的袖口,那柔腻的肌肤在他手下,像能揉捏出水来似的;回手去解衫子侧摆处的扣子。香云纱纹路纤细,在指头间一颗一颗的开了,像一朵朵的花儿,“噗噜、噗噜”的,带着声响绽放……其实那声音是根本听不到的,他却莫名的觉得美妙至极。眼前是静漪红透了的脸庞,和诱人的双唇,无奈而又焦急的模样,也都让他觉得甜美。
他忍不住轻叹,“漪……”
静漪紧绷着的身体忽然软了半分。
她被陶骧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只看得到他的颈子、下颌……而他低哑的嗓音,这么叫她……已经像要把她吞噬了。
她忍不住咬唇。编贝般的牙齿狠狠咬着唇,简直要咬破了……这一丝丝的痛感扩开,她清醒清醒了些,忙着推拒他。
陶骧却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澌。
随着他款步向里走,她的襟口散开,露出内里的象牙白色的胸衣和更白皙的肌肤来,一凉。她急忙的拢住衣襟,低声的说:“陶骧,不行……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
他用了下力气,勾住她的腰肢,向上一送,让她与自己平视,沉声问:“不然你怎样?”
不然怎样……静漪被抛的有片刻的眩晕,急忙勾了他的颈子,让自己稳住。对着他黑沉沉的眸子,她愣了下。
不然怎样?喊人吗?让人知道七少和七少奶奶大白天的在房里……她想到这就急了,“陶骧!”
陶骧三两步带着她便来到床边,轻松将她掷到床上。
他放低身子,扶了她的面颊,让她看着自己,说:“以后,只准你在这儿这么叫我。”
她红润柔软的嘴唇,在吐出喋喋不休的字句之前,被他含住了……她的小拳头徒劳地打在他背上,腿踢腾着,很容易就被他制住了。
静漪渐渐被他亲到沉迷……身上似被一重接一重的热浪卷着,心里就是一下接一下的叹息。
他整个人贴在她身侧,甩手放了帐子,四周暗了下来。静漪在一片暗红中,看着红红的陶骧、红红的……她自己一定也是红的。
“当着人,你得叫我……牧之。”他压着她的手臂,身子再低一些,说,“来,试着叫我,牧之。”
静漪不肯吭声,嘟着唇。被他亲的火辣辣的唇,此时嫣红柔润。
陶骧低头,亲在这唇上,又去咬她胸前的扣绊。那湿热的呼吸,拂过她胸口,忽的让她紧张……心里还是有些禁忌,总觉得这个时候他们这样子并不好。
陶骧知道她窘,却怎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他灵活的唇舌将她胸衣的扣绊一一地解着。
“陶骧!”静漪的手攥紧了。手腕子被他扣住,使不上力气。因为用力,胸口剧烈的起伏。
陶骧移上来,亲在她唇上,“牧之。”
“我才不……”她气恼。
陶骧的嘴唇印过来,再次堵住了她那气呼呼的小嘴巴……他的衣衫迅速褪掉,她的胸衣在他的手下也散开了,他的吻逐步下移……由亲吻变啃咬,她细腻柔滑的肌肤新鲜而又有弹性,含在唇齿间,让他想起乳酪布丁。滑腻,香甜,回味无穷……他亲的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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