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参子的作用下,和寻香的针灸放血治疗下,仓俊感觉五腑内脏的麻木消散许多,看到仓夫人安详的死态,再看到不断捶打自己的修嬷嬷。悲怆再次击溃了他的精神。
“啊……”仓俊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咆哮一声。推开寻香,极快地飞冲出去。
“抓住他!”寻勇从地上跳起来。修嬷嬷却先于他飞射出去。
“勇叔。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寻香跪在仓夫人面前,拿出手绢,将她嘴边的血慢慢擦干净。
“还有仓老爷没有出现,接下来怎么办?”寻勇担忧道。
“我们已经安排好此事。跟着朝庭将会举国进行最严厉的大搜捕,这一次不搜出仓老爷,也会逼着他离开中土国的。”沛林蹲下来紧紧揽住妻子的香肩,感觉到她还在难过地颤抖。
“我们走吧,就把仓夫人葬于此。这里地地势高,看出去眼界开阔。作为东洋细作,她能安静地葬身在这样优美的地方,已经死得可以了。”
寻香握着仓夫人已经冰冷的手,一道白光再次跃进视线。
沛林取下那只白玉镯子,“留下来作个纪念吧。”
寻香痛苦地摇摇头,抬起一只手,从手臂上褪下另一只白玉镯,面色惨白得比这玉镯还白,“让它们一起作古吧。”
寻香将一双玉镯放到仓夫人的胸上。又拿起她已经变僵的双手放到玉镯上,努力要让她的双手握着这对玉镯。
“不!若是有一天这里被暴路,这对镯子会成为祸患!”寻勇极其谨慎,这对镯子不仅名贵,而且是仓夫人和寻香结为金兰的信物。仓夫人与寻香结拜的事,当初马家的人几乎都知。
寻勇果断地夺过玉镯,包在一方手帕里,暗施内劲,将它们化为粉尘,同时却“咦”地一声,发出古怪,打开手帕,只见里面有一卷薄如丝翼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文字。
“这是什么?”寻勇把那卷东西打开一看,“天王令下卷!”
寻香和沛林同时抬起头看着他手上那能透光的一卷丝翼。
“这世上真的有天王令?”寻勇不敢相信。
沛林拿过一看,上面的文字古怪,极难辨认。寻香看了一眼,却识得这是明写的盲文,想起仓夫人最后向她抬手,原来是暗示她玉镯里有东声,终于明白了她最后死的心情。她不恨寻香,也不恨中土国人,而是死前觉悟,要把中土国的宝物还给中土国。
因此,寻香的悲伤反而收敛下来。或许姐姐经过最后的觉悟,死后就不会下地狱,来世就拥有安然的人生。
抹抹泪,站起身,勇敢地道:“把这里埋葬了,封了洞子,不要让外人发现这里打搅了姐姐。”
“我先带你们下去。”寻勇一只手挟一个,射出洞外,落到瀑布下,然后飞回洞里,一阵拳脚剑光,洞里轰轰地响了一阵,因为瀑布声大,就是寻香夫妇在瀑下都不听不到上面的震动声。
寻勇很快回到瀑布下面,“我们可以回去了。”
夜空中,寻勇挟着二人在树梢间飞驶。寻香再次回头看了看高处的洞穴处,月光将那里照得格外宁美。心里升起一缕恬淡的声音,“结束了。一切不幸都结束了。愿姐姐来世作个幸福自由的女人。”
62 宝瓶
两日后的下午,寻香夫妇回到巡城,此时两会已经完美落幕。夫妇俩并没立即回家,却是和五百官兵率先去了官府。
这次与官府联手,全在谷柏新主持巡州事务,才能将许多兵力交由寻家调配,寻家将官兵之力大多用于外围和高处,深谷里则完全安置自己的人手,所以这次的歼灭战,没有任何人怀疑其背后真实的情况。
寻香夫妇以去年破坏了恶徒传播瘟症的要计,被报复为由,圆满地将此事画上句话,余下的事全部交由官府出面处理。
当然,沛林再次给谷柏新支了下一步继续搜捕的招,由谷柏新之口将此次被歼灭的东洋细作说成是反叛余党,为了保全马家的声名和马铃儿,余党头目以怀疑的形式落到死去几年的周正身上。
大搜捕一直无果,终于在两会之时歼灭了六十余个反叛余党,谷柏新也是长长地舒一口,当即向官府写了一本厚厚的奏章。
为了打击剩余的反党气势,沼泽谷那夜的事在巡州传得沸沸扬扬。
接着官府按谷柏新的建议,依照官兵们从死亡的反党身上搜出的木刻画像,绘制了新的通缉令和搜捕令,不仅重金悬赏,还向百姓公告了如何辨别识破易容者的方法。
因仓老爷的长相平常,通缉令上未提及其姓式,所以巡城有的曾经认得仓老爷的,因其搬离几年,都拿不准那个爱炫耀,毫无真知酌见的仓老爷就是反党头目,而且寻家是悍卫巡城秩序的大族,所以没有怀疑寻家什么,就是对原来搬走的仓老爷也只是觉得和他长得相象而已。
寻香这一手来得很狠。六十余个精英可是仓老爷夫妇培养了多年的重要人才,一个未逃出生天。这对仓老爷打击十分大,其中还有两个是他的儿子呀。不只如此,她赶尽杀绝,竟想出这么绝的通缉方式,连易容术防备到了。
这一次朝庭下发的搜捕令可是挨家逐户的搜查。因为有提防易容的事,巡城对进出的人,但凡有容貌头发胡子过密的,实行拔须揭皮鉴定,弄得不少男子将长须递短,以省去被官兵纠缠的麻烦。
所以仓老爷在信州一座山边的窝点里再藏不下去。一日比一日严密的挨护搜查令他胆战心惊。虽然仓俊的盲动牺牲了他的儿子和六十名精英,但作为东洋组织,暗地里还有不少人手。可是如果和官兵冲突,那无疑于暴路自己。
当初为了隐秘身份,不被人发现,马老侯爷给所有的人都办户牍。如今想深藏不露都不行。信州在薜吉利的范围内,这一次他有心要立功。因此搜查得极严,不仅上官兵带上户牍搜查,对户藉上已经不在的人,也查得极紧。稍有疑惑者便将其举家监禁起来。
虽然藏得离城镇远,在官府疏于管理的荒僻之地,搜查一时未到这里。但最终会来临的,仓老爷不得不作暂时逃离中土国的打算。
一个月后,深秋送着几分寒凉。皇城外满山遍野的红枫树随风飘舞着美丽的红叶。
这天早朝,皇上龙颜大悦。昨晚寻香夫妇和谷柏新带着波斯国定制的大彩瓶到了皇城。
才上朝,皇上便将脑袋伸得长长地,看着下面的李臣相,着急地问:“不是说谷大人和寻香夫妇到了吗?怎么没有带上朝来?”
“波斯国使者沙卜尔求见。”
李大人尚未来得及回答。便有太监进来禀报。
“这沙卜尔急什么?朕可是给他安排好午宴送行的。这么早,天色未明他来吃早膳吗?”皇上一半玩笑地说。心里其实明白,外界传言一个月前寻家炸窑,炸毁了朝庭定制的宝瓶,想必他来兴师问罪吧。
“皇上。”沙卜尔操着生硬的中土话急匆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文官,给皇上行了大礼后,果然焦急地问:“听说寻家一个月前炸了窑,大瓶尽毁。而且这些天我们去向专门的窑坊打听过了,象那样的窑,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烧成功的。所以,皇上请别再拖延此事,我们回国的日子早已定好,宝瓶我们不要了,但请把宝石让我们带回去复命。”
“沙卜尔大使。请别着急。”李臣相笑着拱手道,“昨晚寻家已经带着宝瓶到了。”
沙卜尔有些不相信,浓密的蚺须生动地翘几下,深陷的黑眼睛疑惑地眨了几下。
皇上见李臣相如此肯定,便道:“赶快宣寻香夫妇进宫!”
薜洪志在一边神秘地笑道:“皇上。与其宣,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那两米高的大彩瓶要搬进殿来,可是不便于欣赏。”
“好。”皇上惊喜地从龙座上来,向沙卜尔挥挥手,“请吧沙卜尔大使。”
“吾皇万岁万万岁。”
谷柏新高举笏板,和寻香夫妇跪在大殿外面的坍樨外。
“哈哈。你们果然到了。免礼,平身。”皇上两步跨出,上前搀起沛林夫妇。
“此时天色未明,恐怕得点上数盏大灯吧?来人呀……”高公公再见到寻香夫妇,激动得团圆的脸直抖擞,不过并没失态,看到殿外的空旷的中央驻立着两座黑乎乎的东西,猜是寻家烧的宝瓶,便要唤人加灯。
“高公公。别!”谷柏新连忙摆手阻止。
皇上等一愣,现在光未明,的确需要加些灯光才能让波斯国使者看得清楚。
“皇上。寻家这彩瓶有秘密呀。若是灯光太明,恐怕不便于欣赏。”谷柏笑眯眯地,下巴上的胡子抖几下,掩饰不住兴奋。
“唔。那就揭开那黑漆漆的布吧。”皇上看一眼寻香,听说烧这宝瓶,她和杨沛林可没少费心思,这个女人总是给人意外的震惊,看来这一次她不弄出点稀奇的事来,就不会亲自来到皇城。
寻海涛和寻桦小心地扶着瓶身,寻飞和寻迁从旁飞跃而起,揭下足足四层黑色的布来,随着黑布沿着瓶口一点一点地向下滑落,那光彩夺目的大瓶似两名娥娜多姿的神女挺立于人前,一双柔软媚人的玉手捧于心前,心上嵌着波斯国的尊贵红宝石,与光灿夺目的大瓶交相辉映,将黑漆的庭坝照亮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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