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远黛立时收回已到了嘴边的言语,淡淡向百里肇笑道:“王爷请!”
晚饭依旧是远黛平日用饭的风格,清淡又不失别致,只是却素净的看不到荤腥。失笑的看一眼桌上菜肴,百里肇倒也并没对此作出评价,简单的用了些饭菜。及至再回内屋时候,二人一时也还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对坐了片刻却还是百里肇开了口:“可对弈否?”
远黛正觉这般对坐甚为局促,听得这话,心中却不由的一松忙命文屏取了棋盘来。
二人对坐,闲闲对弈。
一局既罢,却是远黛输了一筹,投子认输之后,远黛淡淡言道:“王爷棋力精深,为我远远不及!”这话于她,倒并非是全然的褒誉之辞,但若说就此心服口服似乎也还远远够不上。
百里肇倒也并不多说什么注目细看坪上残局,却是过了好半晌才道:“不必过谦你也不差!”一面说着,却已抬了眸去看远黛:“你若一意争胜步步为营,以你之缜密,我即便能胜,也需鏖战许久,不会这般轻松!”这一番话,却是中肯之辞。
笑了一笑,远黛无谓道:“棋之一道,于我,可说是胜固欣然败亦喜。棋乃小道,胜败不干大局,又何必苦苦鏖战,徒然空耗时间、精力!”
点一点头,百里肇倒忍不住挑了下眉:“就好你最终选择嫁给我一样!”
不意他会说出这话来,怔了一怔后,远黛更索性将之认了下来:“王爷所言不错!”一面说着,已招手,示意侍立一边的文屏等人过来收拾棋局。趁着文屏等人收拾的当儿,远黛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窗看了一看,窗外,夜色已浓,明月高挂,月色满院。
一时收拾停当了,百里肇抬手,示意众婢退下,而后却忽然开口问道:“先前远黛问我那话,可有什么用意没有?”
回头看他一眼,远黛随意道:“王爷既有兴趣,又何妨便猜一猜呢!”
墨眉为之一挑,百里肇亦状似无谓的道:“可是已想好了要为我医治这双腿?”
这话从他口中说来,看似漫不经心,但从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远黛的乌眸便可看出,百里肇的心情其实绝不似他表面上看来这般的无所谓。
见他已然猜出,远黛自然更不会刻意的去卖什么关子,点一点头后,她道:“我要先看一看王爷的双腿!”先前虽已搭过了脉,也知晓百里肇致残的原因,但真要动起手来,她却还须慎重对待,检查一下百里肇的双腿,而后找个最合适的法子来。
指一指自己的双腿,百里肇爽然道:“你看吧!”
听得这话,却不由的远黛怔在当场。愣了好一会子,她才蹙眉道:“王爷该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若能似这般隔着衣裳随便看一看,她早就看了,又何必犹豫到现在。
似笑非笑的看着远黛,百里肇闲闲道:“本王渀佛记得,你是本王刚过门不久的王妃!”
远黛为之一梗,好半日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有心唤文屏等人过来蘀他除了衣衫,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般做法也是多有不妥之处。毕竟文屏等人均是黄花闺女,从前又不曾伏侍过男子,做这等事情,总归免不了尴尬,而况自己还在旁边看着。
无奈的叹了一声之后,远黛终究也只能低头,举步上前,半蹲了身子,先蘀百里肇除了鞋袜。让她为他宽她实是做不出那等事情来。如此一来,也只有她来亲自动手了。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除却鞋袜,简单看上一看,倒也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她的别扭,百里肇又岂能看不出来。嘴角不期然的微微一勾,百里肇的眼神陡的柔和了许多。远黛垂首,半蹲在百里肇腿前,乌发如墨愈衬得肌肤莹洁,胜似霜雪。缕缕幽香自她的鬓发间飘散而出,虽远称不上馥郁二字,却自清幽胜似玉兰。鬓边,更有一绺秀发顽皮的挣脱了出来,在玉一般的腮边轻轻晃动,让人无由的有种想要伸手抚触的冲动。
不由仲出双指,轻轻夹住了那一绺顽皮的发,蘀她掠过耳后,指腹之间传来的那一抹温润细腻,让百里肇一时竟有些舍不得缩回手来。正蹙了眉,专心为百里肇除下所穿的白色绸袜的远黛倒不料他会有此举动,一惊之下,猛然抬头瞪向百里肇。
这等近乎调戏的举动,在百里肇而言,其实也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因此这会儿被远黛一瞪,百里肇的第一反应竟是心虚,几乎想也不想的,一个反手,他已从远黛发上抽出了一枝发簪:“咳······这……这发簪倒甚为别致……”他勉强的说着。
乍一眼瞧见百里肇手中的那根金簪,远黛却不由的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其他,忙忙仲手去夺那发簪:“快还我!”平素沉静自若的面上竟是少有的现出了焦灼之色。
百里肇拔这发簪,不过是为解一解困窘,其实还真没想得太多。此刻见远黛如此,反倒怔了一下,目光便也自然的扫了一眼手中的那根发簪。那只是一根极为普通的赤金累丝长簪,在百里肇看来,除却簪身镌刻的那八个字外,这根长簪几乎可算得一无是处。
任由远黛劈手夺过那支金簪,百里肇若有所思的道:“‘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倒是一句颇有味道的话!这支簪子,可是你及笄时候所用之物吗?”
富贵人家,于女儿的及笄之礼通常看的极重。通常会在及笄礼前为女儿定制数根长簪,这种簪子,若无意外,一般是会作为随嫁之物随女子出嫁,终身不离。甚至死后,也会以之随葬。而用于及笄礼的这种簪子,簪身之上都会镌刻一些吉语,以示对女儿的期许。
不无恼怒的瞪了一眼百里肇,远黛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是!”
百里肇也不气恼,只道:“‘华枝春满,天心月圆······,此语细细咀来,却是余香满口,于你的脾性,却又极为相宜。只是不知出于何处?”
远黛心中原是极气恼的,然此刻见百里肇这般沉稳平和,自己若在吵嚷下去,倒不免显得自己小鸡肚肠,轻哼一声之后,她道:“这话源于何处,我也不知!我只知这簪乃是我及笄之时,义父亲手为我镌刻。”说到这里,远黛毕竟还是气不过,又自瞪了百里肇一眼。
她也不等百里肇再说什么,只扬声叫道:“杜若!”杜若等几人正在外头候命,听得远黛呼唤,忙自走了进来,朝二人行礼之后,再站起时,忽一眼瞧见百里肇,却不由的怔了一下。
此刻的百里肇,也委实有些狼狈,左足长靴已被脱了下来,袜子却只除了一半,这会儿正自松松垮垮的挂在脚尖上,更与上半身端正的一丝不苟的衣饰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让人看着,只觉得诡异无。饶是杜若平素已是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也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远黛,看那意思,倒渀佛是要确定一些什么似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以查一下。b其实这两句,说的就是自然。也就是说花朵到了春天自然就会开满枝头,天时到了,看的时候自然就会看到圆月。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百里肇也是没料到远黛会忽然叫了杜若等人进来,但远既已叫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淡淡一扫几名面色古怪的丫鬟,冷淡吩咐道:“伏侍盥洗!”
百里肇从来也非是什么和颜悦色的主子,几个丫鬟心中虽都觉得古怪,在他面前却也不敢表露,更遑论追问什么,秀雅更匆匆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的出去了。
远黛所以叫了丫鬟来,其实并无其他意思,只纯粹是不愿再与百里肇独处一室,对于其他倒也并没多想。及至发觉不对,也已来不及再做什么,既已如此,她便索性不去管了。
扫了一眼面色如常、眸光怪异的杜若,又看一眼一边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翠衣,远黛淡淡吩咐道:“来替我梳发!”言罢也不看众人,径自在梳妆台前坐下,且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金簪随手放入面前的拣妆盒子里头。这事她如今想来,也觉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以百里肇的身份,又怎会起意要夺ˉ她的发簪,这般一想,远黛心中不免也有些歉然,不过这份歉然这会子她是决计不会表露出来的。杜若正巴不得这一声儿,闻言之后,忙自上前,替远黛卸下发上簪环,又取了象牙梳子,简单的替远黛将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结了个纂儿。
外屋这会儿早有人捧了铜盆等物进来,伏侍二人盥洗。一时收拾妥当,百里肇才抬手示意众人退下,屋内便又剩了二人。远黛也并不理睬百里肇只径自的坐在那里。
沉默了一刻,百里肇方淡淡道:“有件事儿,你仿佛才只做了一半!”
轻轻一挑蛾眉,远黛答道:“我原本倒是想要做完的,可惜王爷不给我机会。这会儿我心绪不佳,却已不想做了!”却是看也没看百里肇一眼。
那边默然了片刻,这才传来百里肇平和的声音:“这可算是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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