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
江山按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一万次鄙视自己,江山,你还真是个BT的神经病!你到底是想哪样,到底是想闹哪样!
又站了站,轻轻推门进去。
这书房没烧地龙,还是很冷的。她轻手轻脚拿起毯子盖在南子身上,正准备退出去时,手被捉住了。
她没差点一个趔趄。回头见南子静静看着她。他眼底还有丝睡意没完全褪去,眸光懵懂氤氲。
“我……这个……压岁钱,谢谢。”
他已恢复清明。放开她的手。静静的凝视着她。突然,江山只觉身体凌空一轻,然后重重地跌进了他怀里。
她的鼻子碰到他胸膛上,耳后是他凑过来的温重呼吸,强烈的男性气场一下子弄得江山心跳紧张。
他的手温柔撩过她耳后的碎发,在她右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
江山一激灵。下意识想起那次粗暴的对待,她第二天醒来,几乎站不稳。
她抬眸看他,这一刻,为什么她不觉得害怕,甚至,身体抑制不住的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她看他。他也看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脸,盯着她眸子轻轻笑了一下,又在她瞪得大大的眼睛上亲了下。
江山再次睁开眼的瞬间,跌进他幽旷深凝的目光里,一刹那,宛若墨海摇曳星光,幽魅妖气。
他的唇盖在了她的唇上。
她一瞬好像被夺去了呼吸,下意识闭上眼睛。
窗外夜月迷离,寒梅似锦,似都镇不住南子那份质地。
这一夜几番相抵纠缠,江山在他身下乱得一塌糊涂。
乱就乱吧……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10-11 10:36:02 本章字数:4311
初一要抢早起来放鞭炮。叀頙殩晓谷中的弟子耐不住,午夜一过就放了。这样,水云间总能算第一个放鞭炮的。暗自得意。
习俗里,初一早上是不能扫地的,梳头发也不行。不能乱说话,忌讳很多。田螺小姑娘带了一个婢女过来,羞红着小脸道,“江姐姐,热水放好了,你……沐浴吧。”
田螺姑娘觉得,令主对江姐姐真好,大年初一的,一点也不忌讳。江山则觉得,洗个澡没什么,再说,她需要洗澡,南子也有很大部分责任。尽管是你情我愿情不自禁的。
江山收拾好了没见到南子,南风小丫头也不见。田螺姑娘说令主并少主子在祠堂祭拜去了。
按规矩,初一是要去先祖坟前拜祭的。水云间没有坟茔,只祠堂供奉着牌位。这地方是禁地,又是初一,没人来。
昨后半夜下了雪。一路白雪红梅的,很有几分艳冶。17623091
江山没想冒昧进别人祠堂,只在外等了半晌也无人出来。便进去避寒。
祠堂建得很幽静,比起水云间其它地方的繁华旖旎,这地方要古朴许多。
祠堂正殿供奉着两个牌位,江山在门口看不真切上面的字,但能辨出有些年头了,神龛下的小炉里燃着六支香残。
心里寻思着,既然来了,也去上柱香。
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和风细雪中,南子抱着南风,南风抱着几大支清艳欲滴的梅花桠。
小南风小小年岁,表情却丰富得很。最终化为眼眸弯弯的笑。显然,南子也没料到去后山选了几枝梅回来会在这里看见江山。抱着南风走到江山身边时,见颇有几分莫名局促的江山,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南风见样学样,想把那几支花用一个小胳膊抱住,好腾出手来摸江山。掌控未住,落了两大支在南子怀里。她终于心满意足的笨拙摸到了。
在南子怀里扭了扭小腰,甚是高兴。
那几支梅南子供奉在了香案上的瓷瓶里。跟在身后进来的江山得以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心底咯噔一下。她好歹深切的调查过关于皇室的那些事。虽然这两个名字不算熟悉,但她也不会忘记朱鹤给她的资料所说。
二十多年前,梅沧墨太子被废,三天后被发现自缢而死。其太子妃悲痛欲绝,次日自焚而亡,随夫而去。
这牌位上的名讳,正是那传说中的太子太子妃的……
江山打了个冷颤。小南风歪着头来拉她头发,回神见南子也看着自己。笑了笑,恭敬的给那两牌位上了注香。
初二一大早,许多人都要出门,或者串门,或者拜年。田螺姑娘早早收拾好了行礼。小南风的行礼是南子亲自收拾的。
江山半趴在床上支着下巴逗小南风滚来滚去的玩,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南子在屋里忙。
慢慢的,小南风不滚来滚去的玩了,小身子也趴在床上,支着下巴看自家爹爹。
南子这次是带南风回荀阳王府去,荀阳王夫妇实在太想小南风,这大过年的,说不带回去就干脆抢了养在自己身边。
荀阳王府,江山肯定不能去的。南子现在是不记得她,旬阳王府的人要是看见她这个本应该死了的仇人出现在面前,她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别把她大卸八块才好。
田螺姑娘说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江山喝了口汤,觉得味道虽清淡,却别有一股回味无穷的香。见南子抱着小南风不怎么方便,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田螺姑娘忙完了,进来抱过小南风去喂。
“这汤味道真不错。令主,你也尝尝吧。”
他喝了一口,汤才进嘴,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江山正低头喝,没看见。还满是兴致。“这厨娘的手艺越发好了,令主多喝点。”
汤味道太好,她满足得两眼亮晶晶的抬头看他。却见南子像吞了苍蝇似的。确实十分不解。她晓得他爱好清淡口味。这汤虽香,也清淡得很,的确是南子惯常喜欢的口味没错啊?
“令主……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站起来出去得有些踉跄。
江山跟着追出去时,见不远处南子扶着一花树吐得昏天黑地……
等到事情全部弄清楚,南子也躺在床上了时,他的脸依旧白惨得厉害。
江山知道南子不喜食荤腥,没料到竟是丁点儿沾不得的地步。新来代班的厨娘只晓得主子们要清淡的,不晓得这一点,汤里加了细碎的肉沫,这才出了事。
到底没去成旬阳王府拜年。
江山见到了传说中的烈焰长老。烈焰长老长得像外面的冰凌一样棱角分明,刀凿般深刻的五官,面无表情。
烈焰长老不像九幽老小子那样八卦。只对江山说了一句话,‘令主已时日不多,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自那后,到如今已过了五日。江山再没见过南子。没见过南风,甚至,田螺姑娘也不见了。倒是见着了别的人。两看生厌的人。
打开窗,那几树梅开得无我无执。檐下的灯笼在寒冬有些弱不胜风,湿漉漉的园子地上还残留着昨夜细雪铺就的痕迹。
江山淡淡一笑,回头看向屋子里那美如霜雪的女人。“芙殇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芙殇是昨天回水云间的。她不带任何感情的不冷不热。“字面上的意思。令主已恢复记忆,也晓得你来水云间的目的,他不想再看见你,让你拿着想要的东西离开水云间。”
江山看着芙殇手中的碧玉箫冷笑。“既然恢复记忆,何必躲我这么多天,他连当面杀我都不能么。”
“不是不能,是不屑。江山,”芙殇竟然笑了一下!“跟着令主记忆恢复的,还有他对你的恨和憎恶。令主让我把碧玉箫给你,已算是最大的仁至义尽。怎么,还想凑上去自取其辱?还是想在水云间丢了小命?”
如果她耍酷,可以把碧玉箫狠狠甩在芙殇脸上,高高在上的鄙夷一句,‘姐不稀罕’。
事实上,她浅笑着拿过碧玉箫离开了水云间。
初十这天回到江府。碧玉箫也没救得了二夫人的命。江山回来碰巧赶上送她最后一程。
二夫人死前不知是精神错乱还是突然清明。涕泪交加的讲了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故事……
一如当初江山在书院时听到的,江家的七位夫人的确是青楼出身。
她们原本各不相识,来自不同的花楼教坊,有几分姿色的,早已被人践踏得不成样子,像她这样普通的,也是那烟花地做粗鄙脏活的卑贱之人。
有一天,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带到了相同的大暗屋子里,陪一个面目都看不清的男人过了几夜,几天后,那人不知影踪,她们在醒来,也是荒郊绝地,流落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们又恐惧又欣喜,恐惧这份不安分的陌生,欣喜也许终于逃出牢笼。没有人在想回那烟花之地。
一中小得水。找到有人的地方,才知已离梅沧京都很远。
求生并不容易,尤其在一个个孤伶伶的女子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后。苦难不言而喻。
当江无为找到她们,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即便瘦得彷如枯骨,她们的肚子,也都颇具规模了。
江无为当时的眼神她们至今记忆犹新。深沉得如墨海寒潭,深不见底的凛冽。却在看到她们不了解状况而害怕时安抚性笑了笑。
夭夭桃枝,其华灼灼。
她们想即便今生坎坷多桀,到底是幸运的。至少,从江无为出现的那一刻,她们的后半生,就改变了,过上了她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