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官菱惜看着他单薄消瘦的后背,再不像以前那般挺拔宽厚,心里像针刺似的疼。
在皇甫昊辰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他的身影消失在内殿的时候,上官菱惜的眼神慢慢的暗下来,直至暗淡无光。
而这一切,却都被站在一旁的皇甫昊天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皇甫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不想承认,只是依然心有芥蒂罢了。看来,要她原谅皇兄,还得有段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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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今年的新年,真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东楚的百姓在得知他们所信仰和崇拜的上官将军和少将军依然安然无恙的活着的时候,都兴奋的不能自己。
有什么事比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安然无恙的活着,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呢?
而皇甫昊天为了挽回自己皇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特意在京城各处布满耳目,散布皇上如何精明睿智、利用计策力挫逍遥王极其余党的锐气,一举歼灭西庆,将西庆国土划入东楚境内的辉煌事迹。
更有东楚公主出嫁南梁,协助南梁九王爷南禹临突破众皇兄设下的阴险毒计,最终登上南梁大宝的一段红颜佳话。
再说到北罗,自七王爷耶律玥回到北罗之后,就卸下战国将军一职,从此在七王府过他七王爷该过的生活。
而北罗大汗对他的这一做法,自然乐见其成,他知道自己国家的实力如何,一直都不崇尚四处征战,不仅年年国库紧张,战士死伤无数,还劳民伤财,导致百姓居无定所,流离失所。
所以,在新年来临之际,这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南梁和北罗愿和东楚结为友谊之邦,百年交好,永不征战。从此四国...不,三国并存,结永世邦交。
而大理寺监狱里,关着一个身犯重罪却永远不会被处决的犯人。
那个人,就是君旭尧。
皇甫昊辰曾经答应过他的父皇,就是,不管君旭尧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都要饶他不死。
直至事情败露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边一直养了一只豺狼——成武。
那个从来只做实事,甚少说话,受罚时也从不吭声的男人,竟是皇甫昊辰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尖细。
呵呵......果然这世上是有报应的,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别人,而那个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
最后,显然是疏于防范的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或者说,为了那个人,他,心软了。从认识她开始,他的心,就变得妇人之仁了。
管家骂他骂的没错,他就是这么的优柔寡断,为了个女人,而放弃了自己执着多年的仇恨。
韬光养晦多年,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你难道忘了你身上的血海深仇了吗?你忘了你父王母妃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你母妃咽气前所说的话了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
管家的话,不时地在耳边回响,而他终究是辜负了父王母妃的期望,辜负了管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他这一辈子都在仇恨中过活,他以为他要在仇恨铸造的牢笼中过完一生。而她,却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搅乱了他那已经既定的人生步骤。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昏暗的人生,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念想。
可是,她却也只能是他人生的一束光,而不能成为印上他烙印的专属。他,拥抱不了那样耀眼的光芒,因为她虚幻的让人抓不住,即使抓住,也会被烫伤。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君旭尧没有发现一个人已经站在牢外看着他许久。
“旭尧哥哥......”终于,牢外的人开了口。
君旭尧眸色一怔,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惊喜的表情。
“你,终于醒了吗?”许久没有说话的嗓音,发出兹兹的声音,像是有人用刀划在大理石上的声音那般刺耳。
“是。不只醒了,连失去的记忆,也全部都想起来了。”上官菱惜冷冷的看着眼前一身囚服的男子,眼里不再是以往看到他时的惊喜或者害怕,而是淡漠的,似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君旭尧精神一怔,遂而又释怀,当初在寺庙里给她的那一掌,他并不后悔。
“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了吗?”君旭尧冷笑。
“我只是在替她不值而已。”上官菱惜道。
“什么意思?”君旭尧皱眉,为什么她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
“这辈子有两个女人真心待你,为你付出一切。而她们,到最后却都没有得到好的下场。”上官菱惜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一个是为你生下女儿难产而死的王妃,另一个就是她,被你一掌打死的上官菱惜。”
上官菱惜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不就是......”君旭尧看着她,刚想说你不就是上官菱惜吗?就被上官菱惜截下了话茬。
“托你的福,我才能在这具身体里安然的生活。”
“你是说......”君旭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仿佛要通过她的身体,看进她的灵魂一般。
她的意思是,她是...鬼魂?借尸还魂到上官菱惜身上的?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你这辈子,有两次可以脱离仇恨的枷锁得到幸福的机会,可是,你都放弃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对自己的选择的路负责。”
“我不管你对皇甫家的仇恨有多深,究竟要报复多少人才能满足你那BT的心理。我只要你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仇恨一种,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宽恕,是你走出黑暗生活唯一的方法。你好好想想吧......”
“皇甫昊辰答应过先皇,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伤你性命。你就在这牢里好好的忏悔吧,为那些爱的的人,和被你伤害的人。”上官菱惜说完自己该说的话,转身离开。
君旭尧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想说话,却感觉喉咙被人夹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走了两步的上官菱惜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头,对着君旭尧说道:“对了,你的女儿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她的名字,叫洛荨嫣。”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徒留下,满目泪痕的君旭尧仰天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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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已经将所有朝政和奏折交给自己皇兄的皇甫昊天终于轻松下来。
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刺。
“皇兄...你打算如何处置灵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皇甫昊天的眼神明显的有些躲闪。对于这个女人,他并没有一点好感,只是......
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只恨自己当时没能把持住。
“先留着吧。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的是真正的皇家骨血。”皇甫昊辰头也未抬,冷声道。
“我......”皇甫昊天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怎么解释都显得多余。
皇甫昊辰抬头,看着突自纠结的皇弟,叹声道:“你不用太自责了。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女人心机太深,对你下了迷|幻|药。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
“那...孩子生出来之后呢?”按照皇兄一向冷血残痕的秉性,灵芸恐怕终是小命难保。
“呵......”皇甫昊辰冷笑,眼里深沉隐晦的光芒,昭示着他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她不是想要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吗?那就给她好了。”皇甫昊辰毫不在意的说道,仿若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脱口而出。
“什么! ! !”皇甫昊天惊讶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皇兄,皇兄他...没发烧吧。
“你的意思是...要将皇位......”他没有将下面的话说下去,但是看皇甫昊辰的表情,他知道,皇兄是来真的。
“皇兄,你在开玩笑吧。这是你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拱手让给一个女人呢?”皇甫昊天难得一次的怒了。
“不然你来坐?”皇甫昊辰挑眉,语气从未有过的轻松。
皇甫昊天被他不羁的态度气的七窍生烟,怒气冲冲的走到书案前,拍案怒吼:“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明知道我不是坐这个位置的料,还来刺激我。还有,我皇甫家的江山怎能这么随便的让给一个外姓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这不符合祖制,更没有先例!”
“现在开不就有了。”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活生生把皇甫昊天气得够呛。
眼看着自己皇弟快要把眼珠子气出来了,皇甫昊辰识时务的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给她,还得从她那儿拿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皇甫昊天问。
“一张纸。”皇甫昊辰故意卖关子。“还有,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肉,不管未来如何,这个孩子都会继承大统。这江山,依然是我皇甫家的江山。只是,借出去几年而已。”
皇甫昊天若有所思,但还是不太明白皇兄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遂而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我只是想让她尝尝而已。”皇甫昊辰道:“比起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她,你不觉得这样的惩罚更残忍、更能让人生不如死吗?一辈子只能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还有一群对她虎视眈眈的鼠狼之辈,每日每夜都活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位置和性命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