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抬起酒壶还要喝,我劈手夺过,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他,突然就有些气愤,就他这样,又如何能照顾得好小师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醉?”我站了起来,从高处俯视他,冷声说到,“你知不知道你这脾气给我们添了多大的乱子,如今大师傅下落不明,小师傅卧病在床,武林大会对我们来说也是背腹受敌,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在这里添乱!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我边说,觉得气不过,扬手就把手中的青瓷酒壶狠狠摔到了地上。
酒味在空气中蔓延,那一声脆响让四师傅一愣,连在后堂算账的尹掌柜都吓得上前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我们这般情景,倒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啪——”四师傅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低头俯视着我,也不说话,突然一巴掌打到了我的脸上,“你以为你是谁,敢跟老子这样说话。”那声响不比刚刚摔酒壶的时候小,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只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疼,嘴里涌上一丝腥甜,眼中的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
“丫头,我……”我们都顿了几秒,四师傅像是才回过神来,看着捂着脸的我,有些愣愣地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伸手,想去抚被他打的那边脸颊,却又停住了动作,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四师傅……”看着他通红的脸上那一抹歉疚,我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克制了好多天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收都收不住。
这几天的事情,比这两年发生的事情都让我更心力憔悴,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觉得自己孤身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举目无亲,分外孤独。突然就有了想回到现代去的想法,至少,在那里我可以不用那么累……
“别……别哭啊,丫头,老金知道错啦,刚刚是喝多了,喝多了啊,你别哭了……一会儿被无依知道我又要遭殃了……”四师傅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看着在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一脸的不知所措。
却不想,听到他这样的话,我哭得更凶了,他更是无措了,不停地安慰我,却是怎么也哄不好。
“玲珑,你怎么了……”蓦然地,一个声音远远响起,虽然不大,却让我们都愣了一愣,我眼角还挂着泪水,却是从四师傅怀中抬起了头,看着被尹掌柜扶着的,靠在后堂门口的小师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第012话 多情自古伤离别(2)
“小师傅,你怎么起来了……”大概是顿了半柱香的时间,我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个靠在门边,面色苍白,被尹掌柜扶着,努力站起来的男子,瞬时觉得心口好疼,推开身边的四师傅,几步上去,扶住他。
“你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还能在里面躺着,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我略微红肿的脸,小师傅的脸色变了一变,抬手去碰触我的脸,随即一脸怒意地看向四师傅,“你打她了?”
“我……我不是……”四师傅本来就愧疚,被他这么一问,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低下了头。
“不是的,这不是酒壶摔碎了嘛,我和四师傅低头去捡,他喝多了手不稳,扬手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我倒是没什么,把四师傅吓得酒都醒了……”我忙在一旁抢着回答,看到小师傅一脸的怒意,脸上虽然疼,心中却是有小小的欢喜的,见他还想再开口,忙又说,“你不是脚不能动的么,还跑过来做什么,快给我回去躺着。”
不说还好,这一说我顿时觉得扶着他的手一沉,他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险些没有扶住。
“刚刚也是心急,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情,被尹掌柜扶着就过来了,现在确实觉得腿使不上劲了……”他另一只手扶着门栏,想要尽量把重量从我身上移走,却是摇摇晃晃站不稳。
我见他这般,心急地唤四师傅:“老金你倒是过来帮把手啊,摔着小师傅了,我要你好看。”
四师傅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几步上前去扶小师傅,却又觉得扶着根本不能把他弄回房去,也不多想,干脆俯身,将小师傅打横抱起,朝院子里走。
这样的情景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我和尹掌柜看着,瞬间没有忍住,都笑了起来,小师傅被他抱在怀里,虽然他们身高相差不多,但是小师傅一直体弱,被四师傅抱着更觉单薄,这样的场景不禁让我觉得四师傅怀里抱的是一个小娘子,看到小师傅瞬间惨白的脸,我笑得更欢了。
“看你这么瘦,没想到挺重的啊……”四师傅见我们笑,自己也笑了起来,边走,还不忘拿小师傅打趣。
“……”小师傅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好挣扎,就这么被他抱着,侧头瞥见我们跟在旁边偷笑,终于轻咳了一声,沉着脸说,“你就不能背我进去吗?一个大男人被你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他这话一出,我们三个人笑得更欢了,四师傅也不再说话,一路把他抱进屋,放到了床上,转头看着我,见我脸上的笑意,也是松了口气:“你这脸怕是拿冰袋敷敷,明天就出发了,这肿也不知道能不能消下去。”
我心说你现在知道心疼了,刚刚那么用力干嘛,嘴上却是笑:“放心吧,明天保证又变成青春靓丽的容颜。倒是你,我走了可不许再耍酒疯,你乱来不要紧,小师傅还等你照顾呢,你要是照顾不好他,回来小心我收拾你。”
“知道啦,你不放心的话,我出去雇十个八个丫鬟来好好伺候着,等你回来的时候保证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月无依,行了吧。”四师傅接过尹掌柜递过来的冰袋,递给我,“轻点捂着啊,手太重了会很疼的。”
“给我。”我刚伸手去接,却是一旁的小师傅探身过来,接过了四师傅手中的冰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玲珑,坐到这里来。”
我看了四师傅一眼,然后顺从地坐了过去,小师傅一手拿着冰袋,微微探着身子,将冰袋轻轻挨着我被打的那半边脸,他动作轻柔,冰袋轻轻靠着我的脸,沁凉之感传来,我却脸上蓦然一烫,却又不好乱动,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尽是有些不自在。
“你给她慢慢敷吧,我和尹掌柜去弄点吃的来,玲珑明日就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了,那些要提防注意的事情,你要多多嘱咐她啊。”四师傅在旁边站了片刻,开口说完,也不等我说什么,便和尹掌柜一起离去,走出门去,还不忘了回身把门关上。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小师傅两个人,灯火昏黄,小师傅专心致志地为我敷脸,这样的气氛却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或者说,是心慌。
第013话 多情自古伤离别(3)
灯火昏黄,我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俯身专心致志为我敷脸的男子,他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苍白的脸色没有半分血色,眉目清秀,明星般的眸子里偶尔泛起似水的温柔,他微微抿着薄唇,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我。
便是这个男子,在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了我最温柔的安慰,让原本惊慌的我安静下来,在时间的消磨里,他那份温柔的体贴让我渐渐依赖。他对我极好,便是这样的小事,都要亲力亲为,但是,他对每一个人其实都很好,或许在他看来,我和离歌和其他几位师傅一样,都是他的同伴,都是他的亲人吧,所以才会这般体贴入微。
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失落,原来,只是如此吗?他对我的感情,便如他对其他几个师傅还有离歌那样,只是当做亲人一般关怀吧,那么,我心中的那份喜欢又要怎么办……
“玲珑,怎么了?”我正独自想着,却听得近在咫尺的呼唤,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师傅已经放下了冰袋,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武林大会的事情,有些走神了……”我尴尬地笑笑,只觉得被敷过的脸上还有丝丝的凉意残留,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去,只有寒冷深入骨髓。
“此次前去,名次还是次要的,你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他也不再多问,只是往后靠了靠身子,认真地嘱咐。
“知道啦,打不过我不会逞强的,倒是你,要好好养好身子啊,既然你没机会看我这个逐月楼的少主在武林大会上一展风采,可不要连我的庆功酒都错过了啊。”我笑言,这种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点告诉他,但是那些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如平日那般开玩笑说道。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啊……”他见我笑,却是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啊?”
“你答应过我,从今以后,你都会陪在我身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天晚上,我在他床边说的话,被他这样平淡地复述出来,听在耳中,却让我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我以为,那不过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对自己的承诺罢了,却不想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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