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儿都要急的快哭出来了:“可是,您不能这样惩罚自己呀!”
徐梵墨垂下眼帘,忍住脸部的痛苦,任凭眼泪在容上肆虐。
裕儿一滴泪从眼角滑过,她用手拍了拍徐梵墨的后背。
这种痛苦,她何尝没有受到过?之前日日青楼,她受尽白眼,受过厌恶,也曾让人抛弃过。
于是乎,冕梅房便传出主仆相依痛哭的声音。
君黎熙此时,正在海棠处,海棠端来一盘点心坐下,微笑着夹起一块递到君黎熙嘴边。
君黎熙笑了笑,将点心收腹,道了句好吃。
海棠笑容渐渐黯淡下来,道:“王爷,墨儿妹妹她……”
“再给本王夹一块点心。”没等海棠说完,君黎熙便打断道。
海棠又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他又是吃了下去。
海棠道:“王爷,你不要不让棠儿说,说实话,棠儿知道,王爷不爱墨儿,可是,墨儿她……棠儿今早听说,墨儿在昨日王爷离开之时,用碎片毁了容。”
君黎熙心里一惊,表面却平静无波:“是么?那本王真应该好好恭喜她。”
“王爷!”海棠急道。“墨儿已经毁了容,墨儿亦是为王爷而毁的容,墨儿亦是为了情为了爱而毁了容,王爷不应该漠不关心的……”
君黎熙的眼神盯着她,道:“那么,这是本王的错?”
海棠低下了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既然说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管她的事。”君黎熙打断道。
海棠半天支支吾吾,良久才道:“王爷,臣妾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君黎熙眼神放了光,抓住海棠的手:“棠儿……这可是真的?”
海棠羞涩地点了点头,君黎熙爽朗一笑,道:“棠儿,太好了,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啊!你放心,本王答应你,等你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儿,本王让他做世子,让你做正王妃可好?”
海棠微微一笑:“臣妾在乎的,不是名分,而是王爷,只有与王爷共一心,只要王爷疼爱棠儿,棠儿……就心满意足了。”
君黎熙将海棠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发丝,在她额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是夜,徐梵墨又在月下院子里弹琴,此曲,是《凤凰于飞》。
正弹着,裕儿端来一杯茶,徐梵墨正要喝下,裕儿道:“娘娘,海侧妃怀有身孕。”
茶在嘴边,徐梵墨停顿了一下,继而喝了下去,喝完将茶杯递给裕儿,淡淡道:“海姐姐有身孕,自然是好事,明日与我去拜访。”
裕儿点了点头,叹着气走了进去。
徐梵墨平定了心神,继而弹了起来。
君黎熙,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是尹夕的前世?也是,你们都是冷血的,冷血的……
这样气愤的想着,就弹断了一根弦。
徐梵墨终于忍不住,趴伏在琴上放声痛哭起来。
红玉琴啊,你也有弦断之时,是你气不过,还是你替我愤恨,替我悲哀,替我伤心……替我疼痛。
徐梵墨震惊地看着,红玉琴的琴身都震动了起来。
徐梵墨将十指按在红玉琴上。
红玉琴啊红玉琴,难不成,你真的懂灵性,通人心?
吸了吸鼻子,徐梵墨不予理会那根断了的弦,继续弹了起来。
你放心,我会找人修复好你的,红玉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伤心的时候,只有你,可以帮我静心解气,让我心态无波,与世无争。
不知所求,不知所爱,不知所恨,不知所愿,只是做一个王府的没人关心的人物,天天待在深院,无所事事,平安度日,可是,这真的能平静下来么?宫廷府院的勾心斗角,真的没有么?就算这样不谙世事,也终究能快活的了吗?只是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真的,这么难么?一个丈夫真的值得去争么?这些问题的答案,终究是一个“不”字,一个刻板笔直的“不”字。
累了,真的累了,自从梦见“徐梵墨”,自从听得她所说的那一刻起,就真的累了,累到心痛,累到伤痕累累,海棠怀孕,又是一把盐,撒着她的伤口上……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替海棠怀孕而酸溜溜的,不明白。
现在不明白,以前不明白,将来,也不会再明白。
045回 谈访·非弱
翌日,勤政殿刚下了早朝,君子楚便留了颇得宠爱的几位皇子,即君黎熙、君穆炙、太子君西延。
到了偏殿,君子楚换下了朝服,坐在龙椅上说道:“不过几日,朕便要微服私访,尔等为君楚梁栋之材,自应前去。你们每人可以带两位女眷……看……”
君西延道:“儿臣自应带上太子妃梁樱。”
君穆炙道:“儿臣带上妾室高茹贞。”
君黎熙想了想道:“儿臣府中有海棠、徐芯柔怀有身孕,不宜舟车劳顿,周冉儿臣厌恶,徐梵墨……”
君子楚低声笑了笑,道:“那你就带上徐梵墨罢。”
“可是儿臣不想……”君黎熙抬头道。
君子楚打断道:“诶……她爹爹是丞相呢,你可万万不能不顾及丞相的面子,此事就这样定了,时间是下月初一。”
君黎熙纵使千般万般不愿,也只好道:“儿臣遵命。但是儿臣还想带着海棠,虽然舟车劳顿,一路上游山玩水,也能养胎。”
“那么,徐芯柔呢?”君子楚蹙眉问道。
君黎熙道:“徐家有一个女儿去就够了,况且儿臣不喜徐芯柔的矫情样子。”
“嗯……”君子楚点点头。“那你们都回去准备罢。”
三人作揖告了辞,退了下去。
三人都上了不同的马车,等到君穆炙到了肖王府,君西延便打了帘子对隔车而坐的君黎熙道:“三弟,去本太子府中坐坐罢。”
君黎熙自是很不喜与这样的人交往,但也只好道:“大哥诚邀,弟自是要前往。”
君西延嗤之以鼻,像是嘲笑,一瞬间变回温和,甩下了帘子。
马车皆在太子府门前停下,两人下了马车,君西延像是没有君黎熙这个人,甩袍自顾自地进了太子府。
君黎熙眼神闪过一丝阴厉,转瞬消逝,进了去。
君西延在正殿主位上坐下,君黎熙不自在地坐在了下座。
两人各喝了一盏茶,君西延方开口道:“三弟,这次微服私巡,你当真要带上徐梵墨?”
君黎熙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父皇命令,臣弟自然不敢不从。”
君西延眯了眯眼看着垂着眼帘的君黎熙,心里暗骂真是个窝囊废。
一个打扮高贵的女子噙着笑走了出来,对君西延施予以礼,好似没有君黎熙在此似的,用帕子掩住唇,笑吟吟道:“太子,臣妾听说,太子这次的微服私访要带着臣妾,可是真的?”
君西延笑着点了点头,用手刮了刮女子的鼻子,将她搂住怀里,女子妩媚地攀上他的胸膛,媚声道:“太子,你好坏!”
君黎熙暗骂淫、荡,君西延见了,也慌忙抽出在女子小衣里的手,将头向君黎熙那边扬了扬。
这女子,便是太子妃梁樱。
梁樱见君西延扬头,便向君黎熙那边看去,忙抽离君西延的怀,看着君黎熙英俊的脸庞,不由得生爱,娇滴滴道:“是玄王,妾身真是失礼了。”
不由得看着君黎熙看痴,这简直比君西延还要英俊,还要壮实,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笑着看着他,看着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忙道了声:“妾身梁樱。”
君黎熙本是别着头的,听到这句话,就看到梁樱一脸痴恋地看着他。
君西延见状不对,咳了声,见梁樱还纹丝不动,又对奴才说道:“将太子妃送回寝房。”
梁樱似乎不顾君西延,自始至终都看着君黎熙,直到梁樱的身影离开了长廊。
君西延白了白君黎熙。
又“闲聊”了一会儿,君黎熙才告辞了。
回到玄王府的是雅居,海棠便笑着过来,替他换了朝服,良久才道:“臣妾听闻,下月初一便是微服私巡,王爷想带着臣妾与墨儿妹妹去是么?”
君黎熙虽是极不情愿带着徐梵墨,也点了点头:“你一会儿就去冕梅房与她准备吧。”又爱抚地摸摸海棠的肚子。
海棠低低道了句是,便也是摸着肚子。
冕梅房,徐梵墨趴在小几上,正在小睡,裕儿过来披了件毯子,却见周冉走了进来。
周冉一直凌厉地盯着徐梵墨,裕儿推了推徐梵墨,才施予以礼。
徐梵墨抬起头来,看到周冉正在盯着自己,感到浑身不自在,便坐直了身子,眼睛也不看着她,懒洋洋地道:“哟,王嫔娘娘,您怎么来冕梅房了,有何要事啊?”
周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徐梵墨面前,恶狠狠道:“你有什么能耐?本妃是王嫔啊!为何王爷就只带着你和那个海贱人去微服私访!”说着,大力扯着她的头发。
徐梵墨用一只手叩住周冉的手,一扭,便听到关节断开的声音和周冉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