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止了泪,絮絮叨叨说起来,池莲花又安慰了下孙瑾娘,生怕孙瑾娘因为没见到池康平的面,而心中挂念得伤了身子。
池莲蓬主动揽了家务,往厨房去了。
她虽在现代不爱动手做家务,但来了这里,哪里有让她能懒的条件,再不勤劳,没几日就等着饿死吧。
她可不信饿死了能穿回去。
不信,也赌不起。
池莲蓬做了饭,给自己留了点放锅里,分了一份到篮子里头,其余的都端到屋里。
“娘,我去给爹爹送饭,你们先吃,别等我了,不够吃的话灶上还有。”池莲花毕竟年纪开始大了,再两年也是议亲的年纪,送饭这种事,还是让年纪小点的池莲蓬去做的好。
池莲花开了箱子,打里头拿出包袱皮,包了套池康平日常的衣服,一并给了池莲蓬。
“莲蓬,这衣服带去给爹爹换了。哦,对了!”池莲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交给池莲蓬:“莲蓬,这个你放好了,这是咱家的一部分银子。刚刚李大夫家的狗儿过来说了,诊费和药钱大舅妈就付了这个数,你只管将这些给她就是。”
池莲蓬应了,将那荷包贴身藏了,这才挎上篮子,提了包袱,一路往孙二虎家而去。
这孙二虎正是池莲蓬的外公。孙二虎家共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老大孙得福、老二孙得禄、老三孙瑾娘和老四孙得安。
池莲蓬撇撇嘴,想起大舅和大舅母那副贪财的嘴脸,心里头就嗤之以鼻。那两人这般脾性,实在是成不了大气候,没准哪天还会因着这性情,反招了祸事。
至于二舅,人倒是老实,只是那懦弱的性子,遇事就躲,倒叫人爱欺负他了。二舅母进门后,性子好歹比二舅强些,这般,二舅一家才没被大舅夫妻俩给占光了便宜。
走到临近孙二虎家时,池莲蓬远远的就听见那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大嫂,姐夫都受伤了,你竟然连碗饭都不给他吃!”
“哎呦,你一大老爷们又不当家,哪里知道咱家的情况?这米啊油啊菜啊的,哪样不是银子?我那还贴着妹夫的诊费和药钱呢。”
“大嫂,那是姐夫,不是其他人!”
“小叔你不能胳膊往外拐呀。你大嫂我饿了,多吃一碗饭怎么了?今天莲蓬那死丫头还说要给她爹送饭呢,你可是也在场的,二弟妹那会也在,你们可别说没听到。我这不是成全了小丫头的孝心嘛。”
“大嫂你……”
“我?我怎么了,我这是为了……”
杨氏在屋里头一听,手往桌上“啪”的拍下,“行了!老大媳妇去多做碗饭,顺便给女婿再加碟菜。”
刘氏一听这话,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给饭归给饭,凭什么她去做?
刘氏满脸委屈,小心的偷瞄了下孙二虎的脸色,说:“娘,今儿个是二弟妹做……”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孙二虎开口:“好了,老大媳妇,你娘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是,爹。我给妹夫做饭去。”
池莲蓬走进孙家的院门,院门旁的围墙是用土砌的,池莲蓬小小的身子从墙下而过。
池莲蓬瞧见孙家的院门没有关上,里头的人呢净顾着吵囔了,也没听见她过来的脚步声,虽然听到那些对话,心里头火气大,恨不得不见这些个人,可自家爹爹在里头等着饭吃,哪里能走。再想着,这院子也不是没来过,虽然孙家的人不大喜欢他们一家,但好歹孙二虎对她面上还过得去。
这般心理建设下,池莲蓬才带着手里的东西,推开了孙家的院门。
院门“吱呀”一声响,拉着悠长的调子,池莲蓬瞬间得来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感觉怪怪的。
池莲蓬被那些神色各异的眼神盯着,倒有些浑身难受。
她可没给人这般关注过,是在不习惯。
那些个眼神,齐齐的错愕与被抓包的恼羞成怒。
“不用麻烦大舅母,我给我爹带饭了。”先声夺人是必须的,池莲蓬可不想让他们趁此数落她偷听什么的。“外公、外婆、小舅舅、大舅母、二舅母好。”
孙得安看见池莲蓬,面上窘迫了下,刚刚大嫂那些话,莲蓬是不是听见了?
“莲蓬,你怎么了来了?”
“小舅舅,我给我爹送饭来。刚巧听见大舅母好似说要给我爹做饭,就不用忙了,大伙这日子也不好过,省一点是一点。再来,我爹爱吃我做的饭,如此便也刚好。”
“这……”孙得安一时竟不知怎么说,莲蓬丫头这两年,性子倒变了许多,不过不似以前那般怯弱,倒也是好事。
刘氏早看见池莲蓬挎着的那篮子,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头自然乐意:“哟,刚好,妹夫吃了莲蓬做的饭,这伤啊,铁定好得快。”说着,也不再朝厨房走,屁股一压,往院里的板凳上坐了下去,不动了。
“好了,既然带饭来,就拿去给你爹吃了。得安,带莲蓬去看女婿。”
孙得安应了声,伸手接过池莲蓬手里的东西,“莲蓬,跟小舅舅来,咱们去看你爹。”
莲蓬乖乖的跟着走,进了孙得安的房间,池康平正养在这里。
刚进门,就见床边立着一位姑娘,正轻柔的说着话。
池莲蓬挑眉。
这姑娘可不就是她那位长得不错,一身娇弱,轻言软语,一推就倒的表姐。
池依稻是也。
正文 第004章 脚趾头和脚底板
“姑父,这碗茶,是用我娘偷偷给我的茶叶泡的。平日里我没舍得喝,今儿个给姑父泡上一碗,便当侄女以茶代酒,代我爹娘给姑父赔礼道歉,还……还望姑父能原谅我爹娘这一次。”池依稻越说越小声,低低糯糯的声音带上了抽噎声:“姑父……我爹娘也不想害您这样的,他们只是……只是见我过得苦,才一时做错了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紧接着,池莲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这表姐要大哭一番了。
事实证明,池莲蓬用脚趾头想是不对的。
下回用脚底板试试。
池依稻说着说着,池康平也没接过那碗茶,当然,池康平这会子身子虚弱,加之饭也没吃,哪里有力气去接。
这不,池依稻一手端着那碗,一手不知打袖子里头还哪拿出块帕子,擦起眼泪来。
那泪水比断了线的珍珠掉得还快,噼里啪啦往下掉。
池莲蓬突然很想做个摸下巴的动作。
这要是泪水再大点,那就是古代版的水龙头了啊。
池依稻这一掉泪,配着她那白皙的皮肤,低垂的眼角,一耸一耸的肩膀,这般娇弱的体态,无声的哭泣,软的不会是池莲蓬的心,而是孙得安的心。
至于池康平?
他打池莲蓬进来,眼神就在池莲蓬身上,眼前美色模糊,都成了背景,哪里看得到。
孙得安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走过去问:“依稻,你怎么哭了?”
“我……我……小叔,我只是想代我爹娘求得姑父的原谅。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小叔你帮我解释解释……呜呜呜……”
池莲蓬看着哭泣的妹子就害怕,好嘛,鼻涕没有、眼泪一打的妹子最恐怖了好伐?
不过,她什么意思?
侄女以茶代酒,向姑父代自家爹娘赔罪?
像什么样!
莫说这侄女年纪不小了,十二岁的年纪与一二十几岁的姑父独处一室的事传出去,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只说这将罪责揽在一个小辈身上,是想让她爹不好与一个小辈计较,活活受这断骨之罪?
想到之前大舅妈那作为,池莲蓬咬牙。
想得美!
池依稻说完那话,便哭得旁若无人,低声的啜泣起来,声音倒是不大,也就屋里头几个人听得见,那碗茶水早被孙得安结果,放到了床边的箱子上了。
池莲蓬走过去,人姑娘哭得专心,未曾理她。
她径直越过池依稻,来到床边,坐在床沿。
池康平动了动手,握住池莲蓬的小手,“莲蓬,爹爹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池莲蓬又问了具体大夫怎么说,池康平细细的挑了些说了。
等这边问完答完,那边的池依稻姑娘也哭得差不多了,顶着粉红的眼眶,微抿的嘴唇,满含希望的看着池康平。
池莲蓬眼角睨了眼那碗茶,上头飘着几片绽开的茶叶,茶水泡久了,颜色有些深,池莲蓬顺手一端。
茶水倒是不烫了,还有点温温的。
手一抬。
“啊。”
“咕噜咕噜……”
池依稻的一声轻呼没来得及阻止池莲蓬的动作,那晚茶水三两口被池莲蓬灌进肚里,碗“啪嗒”往那箱子上一搁,手背一抹嘴,咽下嘴里有些苦涩的茶水,面上一笑,“爽啊!”
她爹这会子骨折了,再喝茶,这茶性凉,对骨骼恢复不好,日后骨质疏松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