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衣服针脚都收得不够好,孩子皮肤嫩,她可不敢让自个那些衣服磨坏孩子的肌肤。
孩子出生会在寒冬时分,池莲蓬织了些厚薄不一的小毛衣出来,连带娃子帽子也没漏下,务必要给孩子最好的温暖。
池莲蓬顾着做这些事,也就没去关注孙依稻的事,更加不知道孙溪头回军营前悄悄去了趟县城衙门。
对于孙依稻的相公张三公子,孙溪头知道他那是因为生意上的不正当竞争给下牢里的,张家其实要保出张三公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被张三公子派人致重伤的人偏偏背后有着靠山,如今那靠山的大人物不高兴了,那重伤的人虽然在慢慢恢复,但是一口气咽不下去,非要让张家赔偿不可。
对方提出只要张家给予足够的赔偿,那他们便同意和解。而这个“足够”,足足要了张家大半家产。
张家的子孙不止张三公子一个,另外的两个兄弟哪里愿意将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去换一个平日与他们关系本就水深火热的兄弟的性命?
尤其是张大公子,这张三公子是个心狠的,因为他是长子,能继承的是张家大部分财产,如今张三公子惹下如此麻烦,张大公子心中更是气愤,对此次的救人百般阻挠,甚至希望张三公子就此“意外死亡”。只是碍于张老夫人,他才勉强拿些银子保住张三公子的性命而已。
因此,张三公子这才在狱中呆了好几个月,而后孙依稻为了救他,更是涉及非法拐卖妇女、逼良为娼,事情一被查出来,那被张三公子弄伤的人家就使了力,孙依稻也跟着被下狱。
孙溪头同县令谈了许久,而后县令派人带着孙溪头去了牢里。
孙溪头先去看了张三公子。
张三公子在牢里头呆久了,整个人早没了昔日的光鲜,此刻一身的脏臭,蓬头垢面都不足以形容他。
张三公子看见孙溪头的时候,最开始有些恍惚,他被关在独立的牢房里,四面除了透气口,其他都是封闭的,许久没见到人了,他迷茫的看了孙溪头一会儿。
“张三公子,我来跟你谈谈。”孙溪头说道。
半晌,张三公子闭了闭眼,再抬头,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同刚刚眼神浑浊的那个囚犯恍惚是两个人似的。
“何事?”
“不怕我是你大哥二哥的人?”
张三公子笑了笑:“算了,他们那般草包,哪里能请得到一个军爷来跟我‘谈谈’?”
孙溪头看着他,心中倒是佩服这人都这般了还能这般敏锐:“你倒是有点本事。”
“做生意的嘛,什么人做什么的,能不能惹,总要能猜个一二。”说着,张三公子扯起一边嘴角讽刺的笑了下,“可惜,一步错,牢里蹲啊。”
孙溪头没继续这话题:“孙依稻也被关进大牢了。”
“那娘们进来了?怎么,她杀了几个丫头的事被人告出来了?还是给我带绿帽子?”张三公子抽下头顶上的一根干草,拿在手里撕着,“你可别跟我说她这是要跟我做同命鸳鸯,那娘们可是恨不得我早点去死。”
孙溪头不语。
张三公子撕完手里的干草,又抽了根新的继续,抬眼看了看孙溪头:“你是孙依稻什么人?啊~我来猜猜看。那娘们的兄弟姐妹里可没你这么大的,那就是她哪个姐妹家里的那位?我想想啊,哈!对了,池家老二家的那位,孙大官人是吧?”
“你就不认为我是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孙溪头说到这,自己都觉得要吐,呸!他跟那女人才没关系!
张三公子不急不慢的道:“呵呵,那娘们啊,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了吧?哦,你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就行。所以啊,绿帽子什么的,她要是找个女的给我戴戴倒是没准会有。”
孙溪头听着这话,感觉里头的信息量很是巨大,据他所知,孙依稻在出嫁前,可是经常打扮着上各处走动,所走动之地,总有不少男人在旁边。
可是,现在,孙依稻最讨厌男人?
孙依稻的事孙溪头没兴趣探究太多,看得出这张三公子不是个蠢的,孙溪头便同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说说了半个时辰,孙溪头出来的时候,趁着夜色连夜回了军营。
没过几日,张家就用数量可观的银子将张三公子弄出了大牢,顺道将孙依稻也带了出去。
孙得福和刘氏已经赶到了县城,见到孙依稻出大牢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孙依稻一起去了张家。
张老夫人对于孙得福夫妇不是很待见,但是还是让他们进去了,毕竟是她那个外孙的外公外婆。张老夫人每每想到这种人是自己孙子们的外公外婆,心里头就不舒服,悔恨着自己当初迷了眼才让孙依稻进了门,如今想后悔哪里那么容易。
张家因为这事,生意下滑了不少,加上张三公子长期离开张家生意的掌控,如今张家已经不复往日富裕,只门面还是在的。
孙依稻刚回来不久,硕大的肚子就发动起来,腹中的孩子仍旧不足月,张家匆匆忙忙的请了稳婆和大夫过来,原本要哭天喊地从张家抠百十个银子的孙得福,也只好先把想法的实施时间推后。
孙依稻进大牢里这段折腾下来,那牢饭丁点营养没有,张老夫人又恰好病了,张家没人操心她的饮食,因此出来的时候早瘦出的颧骨,整个人身上皮和骨头间就没几两肉,瘦弱的身体,显得那肚子大得吓人。
孙依稻因为近来身体虚弱,生下孩子的时候费了不少劲,一度昏了过去,孩子出来的时候,整个小身子都泛着紫,稳婆和大夫忙活了半天,那小不丁点的孩子才弱弱的哭了声,随即没了声响。
“恭喜老夫人,恭喜张三少爷,喜得贵女!”一名稳婆将收拾好的孩子抱出来。
张老夫人看了看那孩子,见孩子面部的青紫未消,一问之下,知道孩子因为早产加孩子生产时慢了给憋到,身体有些弱,张老夫人看着孩子这般弱,想到之前孙依稻生下的孩子,心中犯愁。
在这一个两个孩子怎么身体都这么弱呢?
“不好!三少夫人大出血了!大夫!”里头的另外一名稳婆忽然叫了起来,产房里顿时忙碌了起来。
孙得福在外边听到这动静,顿时呼天抢地的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哟,你这是为了张家生下孩子啊,怎么就大出血了呢?哎呦,老天啊,我这可怜的女儿,挺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还要被关进去,夫家也不管你的一口吃的,真是太残忍了!我的女儿啊,你要是没了,我这当爹的也没活头了……”
刘氏一见,跟着也闹起来,怎么可怜怎么说,闹得张老夫人不耐烦,脾气都上来了,张三公子也不耐,干脆让人“请”去了别处“休息”去。
孙依稻终究挺了过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生了个女儿,心中欢喜。她的确如张三公子说的那样,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她自己生的儿子还好点,可是终究还是男的,如今生了女儿,她哪里舍得就这样去了,她要照顾她的女儿长大,她要护着她女儿不被她那禽兽爹伤害!
这些事池莲蓬不知道,只知道张家的危机过了,孙依稻夫妇都出了大牢,其他就没多问,因为她忙着去寻孙溪头。
孙溪头派周山过来的时候,离孙溪头离开已经有十天,池家准备的马车是池莲蓬从京都坐回来的那辆,上头扑得更暖和,马车门换了木制的门,上面还挂了棉布帘子,角落留了些通气的地方,确保里面够暖和又不至于闷得不舒服。
池莲蓬坐在马车里,将近九个月的身子很重,占了马车内大半的位置。池康平在年末的时候越发的忙,池记铺子的扩大让她更加忙绿,孙得安便抽空过来帮忙驾车。孙瑾娘不放心,便跟着过去亲自在前边照料池莲蓬,小雀则和沙织、周山家的坐后边周山驾的马车。
马车为了照顾池莲蓬,走得很慢,一行人上县城附近走了三天,中间遇到镇子便停下来给池莲蓬下车休息走动下。
孙溪头给池莲蓬安排的住处在县城附近,是县城郊外一个庄子,旁边住着不少同是军官家属的人,见到池莲蓬他们的马车来,认出周山,几位叫好的妇人围在一起说话,说着那是不是孙溪头那远近闻名的小媳妇。
池莲蓬他们来的这日中午,孙溪头仍在军营忙着没回来,周山带了钥匙,开了门进去。
门槛是已经早就卸好了的,一行人直接将马车驾了进去,到了里头三进的院子才停下,让池莲蓬他们下车。
“夫人,老夫人,到院子了。”周山侯在马车边说道。
孙得安帮着将马车门打开,孙瑾娘先下来,这才慢慢扶着池莲蓬,让她踩着凳子下来。
院子是周山回去前收拾好的,屋子里头这几日则是孙溪头亲自收拾,每日离开前都会先收拾一遍,放着池莲蓬到了没个舒服的地方立马躺下休息。
屋子里的装饰就同军营帐篷里一样简洁,几样简单的家具摆着,除了多出来的梳妆台和衣柜外,看着最舒服的就是那张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