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言道:“是柴府送来,说是那盖园子工匠所绘图纸本样,让大人一并带回京去,若哪里不妥也好及时更改。”
这陈大人哪有不明白的理儿,至京城回了府里让人开了箱子,上头一层却真是园子的图纸本样儿,下头却是些赤金打的个寿星老,使人拿出称了称,足重九斤九两,另尚有数件金器,古董字画,满满装了一箱子,若折合银子,估摸有两千两之数,暗道这厮好心计手段,这般礼送出来,哪个不受用,若当官的都似柴世延般,还愁什么。
思及此,便有心抬举他,待晚间陈继保在府中设宴,柴世延在旁作陪,酒过三巡,陈大人问道:“柴员外正当壮年,如何不思博个功名为朝廷效力,如此安于一方乡土,上不能光宗耀祖,下不能封妻荫子,有甚出息。”
柴世延听了,明白是自己那箱礼送到了这位陈大人心坎上,这莫不是要抬举自己,忙道:“原说要从武举出仕,报效朝廷,却因双亲久病在床,为人子当奉孝道,便耽搁住了。”
那陈大人道:“圣上常言百事孝为先,柴员外此举正是我等楷模,只也不用急,若有此心,自有报效朝廷之日。”
得了这句,柴世延便知十有j□j成了,怎不欢喜,至席散家来,进了门,忽想起白日惊马之事,遂沉下脸来,让平安把今儿的车把式唤来审问。
平安去不多会儿转回来道:“爷,那车把式刚吞了砒霜,这会儿七窍流血没了性命,他那婆娘正在一旁哭得要死要活……”
☆、56、
柴世延讶道:“这老货何时有了婆娘?”平安道:“前几月使了几个钱,媒婆说了一个妇人倒成了,这婆娘生的真真能丑死她娘,却是个悍妇,自打娶了这婆娘,这老货三天两朝便挨一顿打,常让她婆娘拿着扫帚追的满院里跑,小厮们暗里与他道,如此恶婆娘休了她便是,这般下去早晚给她打死,图什么,那老货却说指望生个小子,忍到如今,不想却吞了砒霜。”
柴世延略沉吟道:“你使人去县里的药铺子里扫听,何人买的砒霜,几时买的,速来报我知道。”
想这高青县统共就两家药铺子,平安使了两个小子,便这般时候早上了门,也给咂开了,不大会儿功夫,回来道:“不曾见车把式去,倒是半月前,他那婆娘去了言道她爹腰上生了恶疮,流脓打水总不见好,寻人得了个方子,要砒霜做药引,买了一包家去,却不防这妇人买在手里治恶疮的砒霜,怎给她汉子吞了。”
柴世延道:“爷本有些疑心,却不切实,如今瞧来,其中必有龌龊,想那马是车把式挑来,平日最是温驯性儿的,如何便半道惊了,若不是有恩公相助,玉娘母子一尸两命,如今想想都让人后怕,真若有人暗地里要害玉娘,爷只怕这一次不成,还有二回,这老货想死了便一了百了,哪有这般便宜之事,把他那婆娘与爷带来,使人去他家里搜,若无人指使,这老货如何有这般胆子。”
平安道:“如今他死在府里,她那婆娘还口口声声说她汉子白日惊了马,恐爷怪罪怕上来喝砒霜死了,哪里一个劲儿叫屈呢,说要去衙门里寻青天老爷给个公断。”
柴世延不禁冷笑一声:“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你只管采了她来,若她再叫屈给爷堵了嘴,这般刁奴,爷自有法儿摆弄。”
不大会儿功夫,两个婆子押了个妇人进来,堵着嘴跪在地上,柴世延一瞧,只见生的五大三粗黑黢黢个妇人,老母狗的眼,满脸麻子花,长在一身肥肉上,真个又丑又蠢,怪道嫁与那车把式为妻,想那车把式也有五十几了,这妇人虽丑,瞧着也不过三十上下,想是寻不得婆家,才嫁给这么个汉子。
柴世延令人把她嘴里的布拽出来,这妇人嗷一嗓子,就哭出来,捶胸顿足撒起泼来,嘴里胡言乱语的道:“天老爷啊!您怎不睁睁眼,如今汉子屈死,丢下奴家一个妇人,还不任人欺负,便想为汉子伸冤,也无个去处,可不要死了也不安生……”
柴世延如何听她这些闲话,脸色一沉:“好刁的妇人,在爷跟前还敢耍刁,堵了嘴先与我打二十板子。”
那两个婆子得令,不由分说把那妇人按在板凳上,大板子噼里啪啦打下来,一下比一下狠,打的妇人堵着嘴也嗷嗷的直叫唤。
二十板子打过,才把这妇人打怕了,再不敢胡言,趴跪在地上,只一个劲儿的哼哼,柴世延道:“你汉子吃了砒霜,如何是经你手了买下的,只你这砒霜买来是与你爹治恶疮,还是要毒杀你汉子,与爷什么俱无干系,爷只问你,早上惊马之事你可知情?”
那妇人哼了两声道:“妇人在家里,如何知道外头的事?”
柴实延哼了一声:“听说刚你在家里还口口声声为你汉子喊冤,说他惊了马闯下祸事,恐爷责怪才吞了砒霜,这会儿怎又说不知,可见爷这板子打的轻了,与我再打二十板子。”
那妇人一听再打,魂儿吓没了,想这二十板子已是打的皮烂骨酥,再打二十板子岂不要了她的命,忙道:“爷莫打,妇人,妇人今儿在家中模糊听见外头的信儿,汉子家来只说身上不好,奴家便让他在里屋炕上躺着,不想瞅眼不见他就吞了砒霜,那砒霜本是奴家买来与我爹治恶疮的,还未及送了家去,不想他这般想不开吞了下去,奴家心里头惊怕,才胡言乱语攀扯,非是本心,实不敢再打谎。”
柴世延道:“你倒是撇的干净,那爷再问你,你这汉子如何想不开,是不是做下甚亏心事,你知不知情?”
那妇人忙磕了两个头道:“凡汉子在外的营生,妇人如何知情,望爷明鉴。”
正说着,福安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个蓝碎花的半旧包袱,包袱皮上沾了一层灰,角上还烧糊了一大块。
那妇人瞧见那包袱,顿时面如死灰,福安道:“倒真是藏得巧,奴才险些把那屋子翻过来,竟把这包袱放在了灶下,使那柴灰盖了严实,不是那灰尚热,烧了包袱角,传出味来,谁能想到会藏在灶下。”
说着把那包袱呈在桌案之上,抖开,柴世延用扇柄拨了拨,见是两身绸缎衣裳,下头一支金裹头的簪子,共两只细金镯,论说这些也不是甚稀罕物件,还瞧不进柴世延的眼去,在这妇人屋里搜出却不大妥当。
想这妇人有甚进项,娘家穷的叮当响,汉子一个车把式,一年的月钱加起来,也置办不起一身绸缎衣裳,便有这些闲钱,如何舍得,还置办两身,更不要提这金裹头的簪子与这细金镯,怎是她这般一个妇人能有的东西。
柴世延道:“爷不为难与你,只你说清这些物件的来历,爷便放你家去。”
那妇人眉眼闪烁支支吾吾道:“这是我娘家嫂子的陪嫁,怕我哥哥寻见典卖了赌钱吃酒,才暂且我这里收着。”
柴世延道:“既是你娘家嫂子的东西,好生收着便是,藏在灶台灰里作甚,若不是心中有鬼,藏什么?”
那妇人强辩道:“一见汉子没了气,恐人来见了说奴勾了奸夫谋害汉子性命,心一慌,随手便藏在了灶台下。”这话说的边上福安几个忍不住想笑,暗道这般丑的鬼见愁一般的妇人,那个汉子不长眼,与她勾搭成奸。
柴世延道:“既如此,平安去寻了他娘家嫂子来认认这些东西可是她的物件?”
平安应了一声,收了那包袱往外走,到了前头穿廊给秋竹一把扯住道:“我在家还道这般时候还不见你家去,莫不是还有差事不成?”
平安忙于她走到墙边上与,她说了缘由,秋竹道:“你与我瞧瞧是甚东西?”
平安遂打开包袱与她瞧了瞧,这一瞧,秋竹不禁道:“这衣裳还罢了,只这簪子与这对细金镯瞧着却有些眼熟,倒仿似哪里见过一般。”
平安道:“可是胡说,这那丑婆娘手里的赃物,如何你会眼熟,今儿不知要折腾多早晚,你且家去,莫等我。”说着要去,秋竹忽唤住他道:“你莫急着走,我倒想了起来,这两件首饰在陈家时,在那赵氏身上见戴过几回,这对细金镯还罢了,那簪子却是老夫人与她的物件,是空心的,扭下那头来,瞧里头刻着个陈字呢,你细瞧瞧,若果真有字便是她的东西了。”
平安听了忙道:“此话当真?”秋竹白了他一眼:“谁还哄你不成。”
平安一拍大腿道:“如此说来,却寻到了源头,真真怎生这般个狠毒妇人,这甭提一准是勾爷不成,变着法儿的要来害娘的性命。”
嘱咐秋竹家去,莫转头回来,跟柴世延把来去说了,柴世延把那簪子头扭开,在灯下细细关瞧,果然有个陈字,不禁暗暗咬牙,自己这两日事忙,倒未顾的摆弄这两口子,可道好,这是赶着送死来了,这番官司若打到大堂之上,他夫妻得一个谋害人命的罪,还有甚活路。
却忽想到那陈玉书夫妻虽该死,到底是陈家人,且自己也该顾惜名声,说到底儿还是自己丈人家,且陈家祖上世代书香,若到了陈玉书这辈儿出来此事,且是要谋害亲妹子的禽,兽之行,传将出去,莫说陈家的名声,便自己的体面也没了,倒不如私下寻个由头解决了这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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