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点头道:“就依兄长所言,兄长保重,羽儿,三年之后再见了。”
待项伯打马离开,项梁才带着项籍往东而去,“羽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待你季父颇为冷淡,是何故?”
项籍浓眉之下的大眼微微一眯,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地道:“叔父误会侄儿了,只是侄儿近来颇为忙碌,同季父少了诸多来往罢了。”
项梁也觉得如此,摇了摇头道:“许真是你季父与我多想了,走吧。”双腿一夹马便跑了出去。
项籍却猛一回头,看向项伯远去的方向,重瞳暗影下,眼神深暗沉郁如无底之潭水不可测。
吴中,萧青梅惊喜地看着非砚做出来的带着微黄的纸,大笑着抱住了虞素,“素素,有纸了,真是太好了!”
“此物乃是虞家女君先行提出的,便称之为虞氏纸好了。”非砚也格外的高兴,即便他做不成公输班,但是也能留名于后世了。
虞素好不容易从萧青梅激动中脱身,转头看向还没有意识到纸张出现的大意义的虞子期,嘟着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兄虽俊秀怎么感觉有点笨?
“先生,纸便是纸,不必冠于虞氏之名,毕竟始皇帝正在东巡,且有焚书令,若是大肆张扬,恐为虞氏一族惹来麻烦。”虞素深知纸将来的意思,但是此时并不是求名的好时候。
非砚想到严苛的秦法,叹了口气,“女君所虑极是。”
“先生也莫要灰心,纸是先生做出来的,世人终将知道的。还请先生再做出五千纸来。”虞素忙道,可不能让非砚失望走掉了。
非砚也无法,能够先去做纸,同众人行礼后便去了。
而萧青梅没想到虞素这样谨慎,拉了拉虞素的手:“素素,既然怕惹来麻烦,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多呢?”
“你不是要带一些走吗?家中留一些,然后送卖一些给吴中的大户,尤其是郡守殷通那里。”虞素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萧青梅已经明白了,此时识字之人极少,只有出身贵族或者大户之人才能识字,也只有他们才会稀罕纸。如此一来,虞家内外实惠都得了。
待萧青梅抱着一叠纸回了屋,虞素对着虞子期眨了眨眼,拉着虞子期道:“阿兄,你不要不以为然,这些纸,能换来虞家在吴中更隆的地位,也能换来更多的粮食。”
虞子期听虞素说了,这明白其中的意思,他虽然不爱读书,却也知道更加方便书写携带的书对于喜欢读书的人而言是多么的难得。
“妹妹,你可真是聪明,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能够得了去!”虞子期捏了捏妹妹软软的脸颊,大笑着离开。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的……”虞素摸着被掐的脸颊低声道,想起心中思念不已的人,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
而正被虞素思念不已的项籍,正和项梁混在一堆百姓之中,感受着始皇帝出巡的威严,黑旗如云绵延数十里,铁骑声声如雷,铁甲弓戟闪着寒光……但是最让人不敢正视的,却是那宛如移动的屋子的始皇帝的马车,黑光沉沉,只怕最锋利的刀剑也难以刺入三分。
“他日,吾必取而代之也!”项籍在车队过后,傲然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章了,但是居然这样冷~~阿桥好桑心···打滚求收求评,妹子们呢妹子们呢?
☆、渣男总配贤惠女人
牛车晃晃悠悠地进了沛郡治所丰县时,因为跟随之人众多,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虞素从车窗中对着车外骑马缓行的虞子期道:“阿兄,还是先遣人望萧大人府上去报个信吧,免得一会儿到了太唐突了。”
虞子期笑着应了一声,吩咐了一个奴仆,让他和萧青梅的老仆道叔一道去了。四处打量了一番沛郡的街道,比吴中尚要萧条两分,心里头对沛县上下的官吏包括萧何也已经存了两分轻视之心。
虞素和萧青梅也在牛车中向外四处打量,萧青梅叹息道:“素素,真想不到这里人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秦法严苛徭役捐税严重,难怪始皇帝一死,天下就大乱了。”
虞素女看了一眼萧青梅道:“所以,起义也就是造反,命都没了还不如斗一斗。刘季也就是这样想的,他才不是为了什么仁义天下百姓造反呢。”
“好了,知道你讨厌刘季,但是也别时不时的讽刺嘛,再怎么说,人家虽然是个渣男无赖,却也成功了。”萧青梅还抱着劝说虞素女放弃项羽的念头,在她看来,历史的走向之所以是楚亡汉兴,除了因为刘邦更无赖更流氓,最重要的是项羽的性格,高傲自负,桀骜不驯,一人虽勇,但是一个人干不了所有人的活,不败是不可能的。何必还凑上去呢?跟着死了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还跟着项羽,何必呢?
虞素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她恨刘季(即刘邦),并不是因为他刘邦做了皇帝而项羽兵败了,成王败寇,败者服输。她恨这个小人是因为项籍盖世英勇,最后竟然被人分尸,落得尸骨不全的下场。每每想到此处,她就恨不得给那假仁假义的无赖一刀,实在是太可恨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平静心情,这个时候除掉了刘季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做,她担心以后出现其他的人,没有刘季还有李季王季,不如让他活着,以后的一些大事,起码自己知道就可以想法子去试着劝阻项籍了。又苦笑了一笑,再说了,对现在啥都不是的刘季下手,她也真的做不出来。
“青梅,我最恨的人其实不是刘季,而是项伯。”沉默了片刻,虞素突然丢出了一句话。
萧青梅虽然知道鸿门宴中,是因为项伯的通风报信和阻挠,项庄才没有杀死刘邦,但是要说到恨,她还是不大了解,她抓住虞素的手担心问道:“素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虞素苦笑一声,“以后我再详细和你说,好了萧府到了。”原来牛车已经停下来了。
阿绿、阿温各自扶着小主人下了车,她们俩才看见萧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都穿得脏兮兮的,为首的男子更是将一双破草鞋提在手中,头发上还占着几根稻草,胡茬里掩住的嘴中也含着根稻草,萧青梅不认得,虞素却认得,正是刘季,历史上的汉高祖刘邦。
原来刘季和他的几个好兄弟樊哙、卢绾、雍齿、周勃几个正在为征发一百个民夫服徭役的事情焦头乱额,又骗又吓的才将人凑齐,正带着几个兄弟往萧何这边来邀功,门边的小吏正拦着不让进,正吵着,就听见虞素一行人过来了。
“哟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看那马?是来找萧大人的?”樊哙看着虞子期骑着的大马,眼睛亮了。
刘季几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婢女身后漂亮的虞素和萧青梅身上,却也从她们的衣着和随行奴仆不少,知道是大家之女,目光稍微收敛,堪堪移开。
萧何从大门出来,看了一眼刘季等人,目光落在了虞子期一行人身上,他已经见过了道叔和虞家的下奴,当下大步上前抱拳道:“足下便是虞家少君?侄儿青梅多谢足家和虞女君相送了。”
“不敢。”虞子期和虞素还礼后,让萧青梅上前。萧青梅已经在虞素那儿突击了礼仪,知道这个时代叔叔和父亲差不了多少,见面必须行跪拜大礼,萧何可是她以后很长段时间的饭票,萧青梅也不为难,当即就跪拜行了大礼,口中称见过叔父。
萧何看着十来年不见的侄女,想到已经去世的兄长,眼眶微微发红,亲手扶了萧青梅起来,“十年不见,梅儿已经长大了。你放心吧,叔父这里就和你自己家中一样,叔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喏。”萧青梅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宗族血脉羁绊比现代冷漠的亲戚关系好多了。
“虞家少君,虞家女君,两位远道送青梅而来,一定要在舍下多住几日,让何一表谢意。”萧何客气的道,他这样做,也是因为知道虞家是吴中郡的大户。
“萧大人太客气了,素和青梅姐姐同辈论交,萧大人可直呼家兄和素的名字无妨的。”虞素也客气的说。
虞子期点头道:“小妹说的正是在下要说的,萧大人不要客气了。”说着他扫了一眼刘季等人,心中冷哼一声,这几个混蛋方才盯着妹妹看的目光他可没有错过呢。当即道:“萧大人,这些是什么人?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此闹事的?”
萧何听出了虞子期话中的不快,总算记得和刘季的交情不错,便喊过刘季道:“这位是沛县泗水亭的亭长,虞少君别看他这幅样子,他为人很是仗义,整个沛县多有人知的。”随即有给了刘季一个眼神道:“刘季,还不快来见过虞家少君!”
刘季也不是傻子,自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虽然已经没有君王之称,但是郡县豪强大家的儿郎也被人称为少君,再看虞子期的衣着打扮,和他这样光脚出身的泥腿子截然不同,当即行了个大礼笑嘻嘻地带着一点讨好道:“原来是虞家少君,刘季有礼了。”
虞子期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转身向萧何道:“萧大人,萧女君和舍妹一路行来颇为劳顿,不如先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