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淡然的吐出三个字,一股苦涩的药味沁入鼻翼,刺激得西门疏的心一阵寒颤。
身子僵硬着,神经紧绷着。
他还是要对她下手!
她知道,他娶她是为了利用,江山得手,她便失去了利用价值,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却甘之如饴,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希望用她的真心感动他。
显而易见,她的真心,感动得了天地,感动得了鬼神,却感动不了他。
因为不爱,所以对她冷淡,而她,因为爱,所以对他纵容。
“放下。”东方邪手一扬,他身后的离天越过他,走到桌前,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面上,转身走了出去,关门,留给他们一个寂静的空间。
西门疏手覆盖在腹部,紧攥着单薄的衣衫,压抑着颤抖的身子。
这一切不是在她意料之中吗?当他不让她留在皇宫,她就知道自己的最终下场。
“你可有遗言?”一身明黄色龙袍,那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衬托得东方邪愈加的尊贵。
西门疏转过身,目光掠过放在桌上的药碗里,墨绿的药汁飘散着袅袅烟雾弥漫,最后仰头凝望着东方邪,平静的问道:“当尘埃最终落定,死就是我的结局吗?”
“是。”东方邪负手看着西门疏,说完,刀刃般绝冷的薄唇紧紧抿着。
沉默、压抑汇聚在两人之间。
“孩子七个月了。”西门疏低眸,抚摸着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恬静的笑。
“我知道。”冷冷的撇了她的肚子一眼,东方邪快速的移开目光。
☆、第四章 我自己喝
“我求你,让我生下他,好吗?”低微的语气,西门疏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东方邪,没有用她这四年来为他而努力,为他而辛苦谈条件,因为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从一开始,他就没隐瞒,利用也是摆在阳光下。
记得,他们大婚前夕,他来西门府找自己。“本王之所以答应娶你,是为了利用你助我得江山,江山到手,你就无毫价值,而本王绝对不会让无价值之人活于世,这样,你还要执意嫁本王吗?”
“要,致死不悔。”当时的她,义无反顾的点头。
她的爱是卑微的,也是可悲的,是飞蛾赴火的。
他是她的毒药,像罂**粟一般,明知摆放在眼前的是穿心毒药,她还饮鸩止渴,这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甘愿。
“他陪了你七个月,该知足。”东方邪冷漠无情的拒绝。
“他是你的孩子。”西门疏身子一僵,血液停止流动,她没有求他放过自己,只求他让她生下孩子,孩子也是他的,他却想也未想拒绝得这般彻底,对她狠心就罢,对他亲生骨肉亦不例外。
“那又怎么样?”半眯着眸,东方邪反问道。
“虎毒不食子。”血色从脸上退去,西门疏咬着银牙,从牙缝里迸出。
“想要孩子,生多少都有,而你肚子里的,我从来不稀罕。”东方邪瞪着面色惨白的西门疏,满脸鄙夷,身在皇室,骨肉相残的案例还少吗?
一阵心寒,如掉入千年冰渊,西门疏浑身颤抖不已。
“别妄想逃,你知道我的残忍。”东方邪迈开步伐,端起桌上的药碗,朝西门疏走去,将药送到她嘴边,态度万分冷漠的道:“喝了它。”
前面的话是威胁,后面的话是断她的路。
浓烈的苦涩味儿,飘进她鼻孔里,唇触及到药,苦味溢满口中,西门疏身子反射性的向后移动。
“如果你想让我跟西门家决裂,你大可反抗,你死后,在我还没动西门家前,后位将会为你留着,我也会告诉你爹,你是不习惯深宫,所以逃离。”东方邪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压制住西门疏的后脑,制止她躲避。
逃,如果她有逃的打算,三天前就逃了,何需等到现在,她无心逃,也知道自己逃不了,让他东方邪惦念的东西,是逃不出他的爪牙。
所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如今东方邪登上皇位,能号令苍穹国,主宰众生的人。
“我自己喝。”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接过药碗,蓦地站起身,转过头,将她澎湃的心底掩饰了起来,仰头将苦涩的药吞入腹中。
原来爱情这么伤人,爱她比想象中还难,心太累,身太累,太多道理,太多牵强,太多包袱。
孩子,娘终究保不住你。
求,她求过,垂死挣扎,也只是徒增伤,也是给自己难堪,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高傲。
西门疏感觉肚子蓦地一痛,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倚靠着梳妆台缓缓瘫倒下来,苍白的唇瓣微颤着,视线渐渐模糊。
☆、第五章 得救
“满意了吧?”西门疏嘴角扬起一抹空洞而绝望的笑,嫣红的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汩汩涌出来,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鲜红的血浸透裙在地板上酝酿开,赫然刺目,宛若一朵艳冶的荼蘼花。
痛得昏迷之前,听到东方邪决然的说道:“葬于后山。”
天色阴沉的黑暗,竹林深处一间竹屋,依稀可以看见微亮的灯火。片刻之间,风起云涌,大雨磅礴,风雨里,一盏灯火摇曳在黑暗里。
“主子。”来者单膝落地。
“通知她,西门疏被离天救走。”冰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情感。
“是。”
来者消失后,黑衣人转身看着竹屋,眼底寒芒迸射出来,嘴角旋起邪佞冷笑。
有了彻骨的伤痛之后,她还能义无反顾的爱他吗?
昏暗的灯光下,西门疏紧闭着双眸,娴雅娇美,脸色煞白如雪,泛白的唇瓣已经发干,上面布满了褶皱,看似毫无生机,只有那浅浅的呼吸声,才足以证明她还活着。
修长的睫羽轻颤了一下,西门疏轻咳了声,眼睛缓缓弹开,映入眼帘是陌生的环境,无力的闭上双眸。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王妃,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西门疏蓦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惊呼一声。“离天。”
离天坐在床边,握住西门疏的手腕把脉,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王妃,可觉得身体还有不适?”
突然想到什么,西门疏喘息连连,拽住了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孩子?”
“王妃,你先冷静一点,孩子没事,你也很好。”
西门疏怔愣了一下,表情一僵,随即又道:“不可能,不可能,那碗渗有剧毒的堕胎药。”
“王妃,别激动,那碗渗有剧毒的堕胎药被属下换成了渗有假死药的催产药,大小姐,孩子还在,你若不信属下,可自己看。”
“渗有假死药的催产药?”西门疏喃喃道,她的视线缓缓下移,高高隆起的小山丘依旧还在,顿时舒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的心弦总算可以松懈下来了。“孩子还在,孩子还在。”
缓缓地闭了闭眼,将受伤后的澎湃心底掩饰起,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的淡笑,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王妃,想哭就哭,这里没人。”
“我为什么大哭?”西门疏摇摇头,从她嫁给东方邪起,她就学会了隐忍,心底有再多的伤痛也会掩饰的无影无踪。
离天默了。
“这是哪儿?”西门疏睁开眼睛,偏头看着离天,眼角的泪痕早已消失,眼底一片暗凉。
“西城外。”离天站起身,细心的为她掖了掖子。“王妃,你暂且休息一会儿,属下给你喝的是慢性催产药,药效还要等一个时辰才会发作。”
西门疏目光一滞,望着欲离去的离天,眼神依旧虚弱。“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她?离天不是东方邪的心腹吗?
离天犹豫片刻,说道:“属下是宰相大人十年前安**插在东方邪身边的隐卫,王妃,因为事发太急迫,属下还来不及将这一切暗禀宰相,属下进城去给王妃请稳婆,顺便将此事告知宰相。”
☆、第六章 逃不掉
“嗯。”西门疏点了点头,如今最重要的事,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离天刚走几步,就感觉有人正朝这里靠近,立刻转身,掀开西门疏身上的被子,将她一把拉起来。“王妃,快走。”
“怎么啦?”西门疏惊慌失措,一手被离天拽住,一手扶着肚子,脚步虚浮的跟着离天。
“王爷来了。”没多解释,西门疏取下挂在墙上的斗蓬和披风,拉着西门疏施展轻功快速离开竹屋。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了那个女人,他真不故念我们四年夫妻之情,不故念我为他绞尽脑汁,为他夺天下。”西门疏脸色惨白,她恨,她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得到江山之后,他却对她赶尽杀绝。
如果他只要她的命,她还不那么恨,孩子可是他的,他却依旧容不下孩子。
“以王爷的精明才智,属下知道诈死一定蒙骗不了王爷,只是没料到,会如此快,快到属下都来不及将发生的一切告知宰相大人。”
雨中,前面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的手狂奔,后面跟着一群人穷追不舍。
大雨滂沱,冷风刺骨,凉意击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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