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雅间与门相对有两扇窗户,她走过去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想要让冰冷的空气缓解一下自己压抑沉闷的心情,清凉的风迎面而来,整个心好像被气儿胀满一样随着浮起,一时畅快了不少。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楼下,是流觞阁之后的园子,有假山有亭子,溪流与碧湖相连,山水相映成趣,景色别致,初春后草木不能噌噌冒出,唯有靠那湖水增添绿意,焉容的目光几乎第一时间被吸引到了湖上,便看湖岸有一座四角的小亭子,里面站着一个仰头向上看的男人,衣服灰不溜秋的并不起眼,但这动作委实不怎么光明。
两人目光交错,焉容顿时警觉,连忙别过头去,恰在此时看见有两人蹲在墙角鬼鬼祟祟,不知在埋什么东西,加上那亭子里的人还在不住地往她这里看,让她心中越发忐忑,赶紧把窗户关上,静等着萧可铮回来。
他说的“有诈”到底是怎么回事?
焉容不住地往更深的地方想去,她觉得这场鉴赏会不仅仅会吸引皇家、朝廷、别国的关注,更有些心存不轨之人想要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把那些古玩弄到手再发一笔横财,如此一来,不安全不稳定的因素实在太多。
楼下,萧可铮一脸阴沉地上台,那面相猥|琐的男人不自禁地因为他一身肃杀之气而退后两步,想了想又有些夸张地挺起胸膛站直了身子,以至于上身向后仰去,越发不及萧可铮高大。
“阁下是否报上名讳,如果没有记错次序的话,这回应当是一幅春秋的竹简。”
对方理直气壮:“临时起了兴头,只觉这肚兜儿比竹简好看得多,故才换了换,私心想着定有那些喜好的人给个好价钱。”
“是么……”萧可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前说明细则时也告知过诸位,东西没个几百年的年数不要往台上摆,这是鉴赏会,出价须得私下联系,况且换东西应当事先与我们协商,否则当赔付违约金。”
“我……”那人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我就是来凑凑热闹,误打误撞进来了,大老爷不要计较。”
“冒名顶替?”
“嗯?”
“真是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恐有些不轨之人扰了秩序,烦请您跟我手下走一趟。”他一扬手,墩子领着两个穿蓝灰衣裳的衙役走过来,这等场合必须要跟官府打好交道,另有楚王坐镇,没想到还是状况百出。
摆肚兜的男人被带走后,鉴赏竹简的一位老先生才姗姗来迟,听闻是路上出了些小事。
萧可铮轻舒一口气,心里觉得沉甸甸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整章了。
第86章 小偷太多
一整天,焉容都因为那个不速之客的来临而陷入沉默与不安之中,她把自己关在流觞阁三楼的雅间里,眼睫微动阖上整座楼的喧嚣。
那个谎传拥有她的肚兜的男人已经被逐出流觞阁,鉴赏依旧在持续中,相信萧可铮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污蔑她的人,就算楚王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来搅玉珑堂局子的人。
其实,那条肚兜确实是她的,图样也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而且就是在裙香楼的时候,只是面对萧可铮,她绝对不会承认,只能一口咬定是别人拿来瞎扯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再生出怀疑之心。
此事过后,焉容很不确定以后萧可铮身边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的真实想法,她原本以为那一夜瀛军入侵燕弯胡同之后,花榜状元的踪迹也会随着战火杳无音讯,但真相瞒不住有心人的一再探寻,该暴露于世的东西终究要被残忍地剥开那层遮羞布。
外头传来窸窣的响动声,像是有东西划在金属上面发出的刺啦啦的动静,焉容侧了侧耳朵,原以为是萧可铮回来了,但看门外人头攒动,那佝偻着的身影实在不像他的轮廓,焉容的心顿时绷紧,手中下意识攥紧一把匕首,这东西还是从衣缠香的漆盒里取出来的,后来忘了还给她,但也随时带在身上。
她不敢出声,毕竟是女流之辈无力抗衡,一旦外面的人图谋不轨闯进来自己岂不是要遭殃?屋子里的光线极暗,只好借着外头的灯火悄悄坐直身体,把匕首从刀鞘里拔出,秉着呼吸、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外头。
几个呼吸间声响消失,那人影也悄然离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火折子,把书案上的几根蜡烛点燃。
外头的人究竟是何来路?她既庆幸萧可铮有先见之明把门给锁上了,又觉得锁门给外人造成了房间无人的假象,好歹是虚惊一场,该感谢他用了一把机关重重的锁。
到了晚上萧可铮带她回萧家,铁皮箱子也随身带在身旁,周围有五六大汉保护,一路护送回到萧家锁进密室里。
这一路过分安静,本就是夜晚,加上队伍庞大,几乎没有人敢靠上前。
焉容心想,他比自己看得更深远,防抢劫这事更有经验,毕竟他一间玉珑堂里不知有多少个镇店之宝,却从未发生过被洗劫一空的事情。她有诸多的疑问想说出口,但怕路上有人偷听,只好憋在心里等回家再说。
提心吊胆一路,直到回了房间才稍稍松一口气,两人用饭时,她偷眼扫过去看他的神情,依旧是面容平静少有表情,便低下头继续用饭。
“焉容。”
被他叫到名字,她慢慢搁下筷子,侧过脸看他的眼睛。
“那条肚兜我见你穿过。”
焉容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知道是她的?一个不留神筷子被她的衣袖带离掉落地上,她尴尬地移了移身子,抬头问:“你……怎么想的?”他在场时明明对她说“有诈”,难道就是安她的心?
“这件事我想了一整天,以至于不愿意回房去面对你。”
难得他当时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选择了大事化小,焉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指在袖子里抠着袖缘,眼神也不由得落了下去。“有话直说吧。”
“原谅我为了思考那个问题没有立马回去陪你,房间的锁被人动过,我知道。”他的语气里满是肯定,又饱含自责。
焉容一惊,他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还未等她说话,便听他又道:“自小经商,祖父就教导我们,想成为好的商人,必须找到好的锁匠,否则永远失败。流觞阁那间屋子的八卦型锁,必须用八把钥匙按正确次序开启。那个放赑屃的盒子,需要配合钥匙转轮轴十二次。即便如此,今晚我开锁时看到有人动过锁的痕迹,哪怕我再对那锁有信心,也会心里慌乱到手足无措,我初时便不该把赑屃放在有你的地方。”
那些东西终究有价,人却是无价的,把她置于一个危险的环境完全是个错误。焉容心里一暖,不想让他再自责下去,便跳了话题,如实道:“我记不清那肚兜何时穿过,也不知何时没了,那个人我也不记得见过。”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是我的人就够了。”他从桌子下握了她的手,手掌微凉又有些颤抖,“当时真是气糊涂了,是个男人看见自家女人的贴身衣物被公然摆在台子上都会疯掉,可是我后来见到那锁时什么气都消了,没有什么比人重要。”
她太过粗心,以为原本他的愤怒只是因为别人对自己的污蔑而起,却不知是因为对自己的怀疑,没想到这点不美好他还是亲口说了出来。她想,也许这样可以免得自己去欺骗他说这不是自己的肚兜,倒可以让自己心中一轻。
焉容觉得那个捣乱的人手段实在险恶,可有句话憋在心里不得不问:“你是否想过多次,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身为挣扎在最底层的妓|女,也许被诸多的男人染指过。”
“我以为我看护得足够好。”
的确,他在裙香楼有不少耳目,要是哪天有男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肯定跑回去禀报了。焉容心里有些怨气,她曾经险些被大老板□,又被逼着吸食大烟,却没有人帮着对抗,只能说那时候他对她的感情不够深,属下对她也不够重视,要是换做现在定是要拼命护着的。
事情都过去了,再拣出来说一遍倒是显得自己太矫情,只好微微一笑:“再精明的眼睛也有失灵的时候,倘若真的发生过那些事呢?”
他被她问的……有些无奈,却又深知她心里的那些脆弱的地方,索性搁下筷子把她拉到身前坐好,一副“我得跟你好好谈谈”的架势:“那么焉容,你如何看待衣缠香?你是否会因为她曾经是人尽可夫的妓|女而瞧不起她?是否会看不起最终娶她的男人?”
“当然不会。”焉容一口否认。
“这不就得了?”他目光越发深情地凝着她的脸,“你可以做到不看轻衣缠香,却把自己置于一个极低的位子,我,我的手下,以及你的家人,没有人看不起你,在意这些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话像是一道照进心里的暖光,那个自卑封闭的心房顿时敞亮一片,因为长久的困顿被解开而大呼畅快。焉容背上沁了一层薄汗,眼神却越发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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