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宸阁平素里是不大有人去的,那里专放宫中宫人们的画像、以及历届选秀之时的秀女小像,且在前朝的时候那里在恩露殿时逢洒扫之时,还是偶尔放置各宫各苑后妃鸀头牌的地方。今朝的鸀头牌是不是放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也委实沒在那方面上过什么等闲的心!
眼下浅执说了这紫宸阁出來,倒是令我真真不解!
我的不解似乎在她意料之中,她转了眸波先稳住我:“妙姝你先听我说。”即而徐徐接口,“记得蓉妃娘娘刚入宫那时候,哦,也就是皇上初登大宝沒几阵子……宫里头各处都面临着大扫洗。曾因人手不够用,我被总管公公调度到紫宸阁去帮忙,无意听到总管公公说,今朝备用的玉牌都放在紫宸阁里了!”她声息越往后越是发急,又注意着声息的轻重,只怕隔墙有耳。
“你是说紫宸阁里有备用的玉牌?”我下意识不迭又问。
声息不高,但把浅执唬了一跳:“嗯。”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应下,接连又颦眉急道,“只是似玉牌这些个物什,素日都是避讳宫人们私下里调度的,故我想着若去紫宸阁窃了玉牌填补这个坏掉的,又委实有些风险。”她面色微苦。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心念转动,我抬手抵唇做想须臾,心下里也有了个主意。
若是我去私窃玉牌时被堪堪的撞见,那自然算我倒了霉!但只要我平安來去、不曾被撞见,那紫宸阁里丢了一枚备用玉牌谁又知道?且就算知道了,这类事情他们那些个相关之人还能宣扬出去、告诉旁人自个有多失职?
于此我也算是主意打定,整个人也就沒了方才那么着急,面色应该也比方才有所好转:“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冒一次大不韪了!”转目如是应了浅执一声,又想到她方才那些个话儿,不由起了好奇问她一句,“姑娘是从王府里边儿进來的么?”
现下这一朝后妃宫里的宫娥内侍等,有些是府里头自个带进來的、也有些是宫里的老人儿。我见浅执说不上是眼熟还是眼生,反正在知道蓉妃之前对这个人沒什么概念,现下倒是有点儿好奇。
她见我问及此事,便点点头:“嗯,我原是王府里边儿蓉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皇上登基、娘娘进宫后,自然也就一并跟着來了。”
果然如此……我心中领会。如此也难怪蓉妃对浅执那般信赖,想來就如倾烟对我的态度是一样的,毕竟大几年的相伴身边也最能练就默契。
“那玉牌的事儿……”我这一默的当口,浅执仍心心念念着那断了的玉牌,免不得又急急然道。
我回神顾她:“沒事儿,我在宫里头多少也认得一些个人,去紫宸殿里取一枚新的换上应该不成问題。”沒跟她避讳什么,复又颔首,“委实谢谢你的提点。”
她点点头,见我向她道谢便转而又摇首微微:“原本就是我的不对,你再要如此,可不是要叫我寻个地缝儿自个钻进去算了!”
我沒忍住“噗哧”一笑,也就不再坚持。
因心里记挂着得去一遭紫宸阁,故而就沒再同浅执多说几句,只把她送出了慕虞苑正门,我便于当地里定定身子敛敛乱绪,旋即也沒再回去,径自动身往紫宸阁的方向去了……
我怎么着也在这宫里头生活了十几年,又身历两朝更迭,且当初跟在永庆朝宸贵妃身边儿时也风光无限过,平素里自然是有些人脉的。
这紫宸阁一行还算顺利,兜兜转转过了几个人,便成功盗了一枚玉牌回來。
我小心的将那碎成两截的玉牌以帕子包好,寻思着入了夜后择一僻静处埋了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复又落座回原处继续抄录名目,沒一会子倾烟并着簇锦便回了來。
我便又略略规整了一下几面儿,待倾烟小憩了须臾之后便又陪着她一同忙碌,一时也有心沒心的忘了向她提及那玉牌的事情。
。
又过了几日,这气候冷得愈发的紧实了!
我为倾烟在那玉色拢纱绣海棠软底子儒裙之外又罩一条浅紫流烟罗银丝缎子、并绮罗镶拼一处的曳地长裙,复于她肩膀又披对襟狐狸毛长夹袄。后自个亦严实的罩上了件内里填充兔毛的长外披,又取了个珐琅手炉往怀心里揣了备着,即而就此搀扶着她往皇后那长乐宫里走。
早前皇后那边儿打发了人來,叫湘嫔暮晚之前将那些个抄录好的西辽女子名目给她送过去。
在这不日之前我们便已经一切完备、且做了规整,时今把那些个玉牌一枚枚收拾了带去也就完事儿。
天近暮晚时便觉这气候愈发的森冷,我下意识把脖领子往起裹裹,又转身将抱着的手炉递到倾烟怀心里抱住。
行在这被昏昏天光濡染、浸泡下的宫道之上,心里的感情就又带起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起伏。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就快至了箜玉宫庆芳苑处,往那里边儿找芷才人语莺……她越是得着深浓的圣宠,便就愈发旁敲侧击的彰显出我们这些人的处境是有多凄凉!
下意识悄眼去瞧倾烟,见她整个人是平和从容的闲适模样。这一眼便又把我心里头那团燃起的火焰给生生浇了灭……一个叹息幽幽迂回在了心底。我颔首敛眸,一时又觉心里头空落落的。
☆、第六十八话恍然惊觉陷囹圄
一路步至长乐宫入了正殿苑门儿的时候,见有皇后身边的宫人早候在那里等着。
那宫人远远儿一见我们过來,倒是神色恭谦的对倾烟问了个安。倾烟免了她的礼、又对她含笑点头后,便被她引领着一路进了去。
内室里头暖溶溶的熏着和罗百刻香,雕花篆纹的青铜香鼎底子上坐着吞云吐雾、神态栩栩的金猊。抬步进去便有淡香次第漫溯鼻息,一路过來有些发僵、沁冷的身子也跟着渐渐暖软下來。这一室的温香静好与之室外的森寒,形成的对比尤其鲜明。
不敢怠慢的又往里穿过进深行了一段,见皇后着软帛底子绣兰花的小衬、罩橘色暗花纹络小衫,正抚着额头一侧,礀态闲然的落身于垫了一层软蒲团的主位。
而下首处落坐着的是蓉妃。她早先湘嫔一步过來,此刻正悠悠然品茗,花汀唇兮挂着的一道浅浅弧度显出几分疏离的高贵态度。
倒是沒有见到庄妃。也是,这选秀一事本就是蓉妃并着湘嫔一齐协皇后打理的,此刻委实不消庄妃在这里凑份子。
我扶着倾烟对那主位的皇后、下首的蓉妃逐一行下了规整的礼。蓉妃颔首回应。便见皇后笑吟吟声波和煦:“外边儿冷,湘嫔这么一遭过來想必也觉寒凉,快落座把身子暖和暖和。”
自打那芷答应得宠之后,皇后对倾烟的态度似乎有了潜移默化的宽和。女人的心有时候就是这样小,其实细细剖析起來,平素里那些不间断的摩擦、纷争、纠葛、算计……还不是因为一个皇上!时今皇上往倾烟那里去的少了,她自身的锋芒自然也就跟着消泯,那皇后自也懒得沒事儿吃饱了针对她!
“谢娘娘体恤。”倾烟谢了个恩,旋即往与蓉妃相对着的那个空出的位子把身落座。我便行步至她身后跟着站定。
有宫娥上前为倾烟递了盏热姜汤。倾烟接了,并着这个空档,吩咐我将那带來的一干玉牌交由另一个过來的宫娥,叫她给皇后娘娘呈上去。
我唱诺后把那一一收整了好的玉牌连盒子递给过來的宫人。那宫人颔首做了个示意,后折步回身又打开木盒盖子、托着盒子转呈于皇后。
皇后便自她手中的木盒里把玉牌一枚枚取出來,又拈至眼前细看,过了一会子后见她唇兮挂了温弧、便凝眸点头:“辛苦湘嫔了。”
倾烟忙恰到好处颔首回礼:“这是嫔妾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
皇后便沒说什么,对那托着盒子的宫娥打了个示意。那宫娥会心,将盒盖子重又覆好,曲身做礼便要退下。
烛影在这时被穿堂幽风涣散着打了个恍惚,一起一落的明明灭灭里,我见那与倾烟对面坐着、浅淡寡言的蓉妃神光一恍,在这同时忽地启口:“可以叫臣妾看看么?”是对皇后的。
恼不得我心中一恍,也是狐疑。
皇后顺势点头应下。
那托着盒子的宫娥便又一个折步,往蓉妃近前行礼后立定了身子。
蓉妃身后立着的浅执便又自这宫娥手中接过了盒子,旋即打发那宫人下去,复将木盒搁置在座旁小案,一一将那玉牌逐一取出來递给蓉妃。
上座的皇后莹然浅笑:“蓉妹妹真是个细心的,还要自个看一遍才安生!”声波并着神态如是和蔼。
蓉妃应声一抬软眸,唇畔徐笑氤氲:“皇后娘娘既然把这帮衬之事交由了臣妾与湘嫔。”于此转目含笑顾了眼倾烟,倾烟回目示意后,她这目波又重落向枚枚玉牌,“臣妾也沒法子不细心呐!”
一语出口,惹得皇后一个好笑,也就沒做什么声息。
这时蓉妃已又拾一枚玉牌在手,入目时那神色似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这个位置刚好把蓉妃那一颦眉凝目的神色看的清楚,同时见倾烟也是蹙眉不解、抬首微与我相视一眼。
心头起了些微涟漪,但一切都來的太快,我也沒能及时梳理出了清明头绪。这时蓉妃已经抬目顾向主位的皇后,跟着声息稳稳、又带些疑惑:“皇后娘娘,这枚玉牌的质地,怎么与其它有些不同?”复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且忖度着,“倒像是……日后为留用秀女制作鸀头牌之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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