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阿笙。”他低声喊着,但背后的银笙没有回应。鬼虚影心中隐隐不安,足踏山岩纵身跃下,借着半空中突起的岩石,终于到了山脚下。
那条河流缓缓流淌,先前他找到的船只还静静停靠于岸边。
他轻轻跃上船头,船身微微晃动,天上寒星映落于河水中,此刻泛出点点涟漪。银笙在昏睡中抱住他的肩膀,喃喃道:“不要丢下我……”
鬼虚影怔了一怔,侧过脸贴近她低声道:“阿笙,我不会丢下你的。”
银笙紧紧抱住了他。
他背着她,探身进入船舱,刚想将她放下,却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种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撩动了他的神经。
鬼虚影手心发寒,借着浅淡的月光,他能感觉到有人正坐在船舱角落。那个人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寂静得如同冰雪。
他想要后退,但原本平静的河水中忽然冒出数人,守着这小船,起起伏伏。
水里的月亮圆了又碎。
“多谢你救了她。”坐在船舱角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是在船上相遇,同样是坐在船里的角落,为毛氛围与开端差距那么大呢……
☆、第67章 自重
第六十四章剑锋正对昔时友
在水中数人的护佑下,小船很快便驶离河岸,朝着下游行去。鬼虚影眼神沉定,低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是,从洛阳至此,可惜当我到这里的时候,银笙与楚嫣红已经进了暗夜谷。”他顿了顿,又急切道,“她受伤了?”
鬼虚影点点头,将银笙轻轻放下,托着她的后腰使其侧卧着。那支弩箭接近一半刺进了她的肩后,鲜血还在渗出。奚秋弦蹙眉,抓着她的手腕,但此时银笙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手指只微微动了动。
“要快些止血包扎。”鬼虚影望着银笙苍白的脸颊,沉声道。
奚秋弦从包裹中取出药布等物,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一手紧握着弩箭,一狠心将之拔出。银笙惨叫一声,陷入昏迷,奚秋弦随将她外衣脱下,又解开了她内衫的扣子。鬼虚影本是坐在她身边的,见此情形,不禁偏过了脸去。奚秋弦却很是镇定地将她的内衫也褪下一半,银笙白皙的后背露在外面,蜿蜒的血痕如同蛇虫。
他迅速拭去血迹,一抬手,将瓶中药粉覆于伤口,又以白布紧紧按住。鲜血很快渗透了白布,濡湿了他的手指。
鬼虚影转过身,看着她的伤势,过了片刻,那药粉起了作用,银笙的伤口处渐渐不再渗血。奚秋弦重新取了白布替她包扎,鬼虚影扣住银笙左腕,她的脉搏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料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你的属下呢?”鬼虚影盯着奚秋弦。
他一扬眉,“在两岸紧随船只而行,这样安全一些,怎么?”
“那好,你带着银笙一直往前,不要回头。”鬼虚影攥着银笙微冷的手,视线又落在她身上,“我要走了。”
奚秋弦一怔,随即道:“你还要回暗夜谷?”
“我得趁着这机会去弄清父母的过往。”他语气淡漠,眼神却坚定,“若错失了今天,或许再也没有办法接近盟主。”
“但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今日有楚嫣红来到,才是天赐良机。盟主至少有一半精力会被她牵扯。”鬼虚影说罢,又加重语气道,“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银笙。”
奚秋弦微微蹙眉,道:“我自然知道,但你这样走的话……”
“不要对她说我回去了。”鬼虚影低声说着,又望了银笙一眼,探身便出了船舱。奚秋弦想要站起,但毕竟行动不便,这稍稍迟缓之间,鬼虚影已经背着单刀点跃而起,如黑鹰般掠过水面,直落上岸去了。
******
小舟如竹叶轻盈,顺着风势径直前行,岸上飞马疾驰,天淼等人时刻防备着追兵到来。夜深风凉,唯有舟中一点烛光昏黄氤氲,似是带着些许雾意,朦朦胧胧,映出浅浅影子。
因银笙肩后受伤,奚秋弦不敢让她平躺,便将她侧着抱于怀中。小小的身子软绵无力,仅余一丝温热,手心却是冰凉。他见她衣衫尽被鲜血濡湿,便不再给她穿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她包裹了起来。
银笙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上,密密的,时不时地颤抖,像只受惊畏惧的小兽。
奚秋弦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恻然。那个害羞易脸红,躲在帘子后不肯出来的少女,与现在这个饱受摧残,心境也日益坚硬的阿笙相比,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或许是,在雾渡坪分别后,她迫于无奈跟着师傅流落江湖的那段时间内,就已经渐渐不再有幻想了吧?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眉睫,又不由自主地替她拂去了额前散落的发缕。
银笙的眉宇微微一皱,嘴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奚秋弦急忙弯腰贴近她的脸庞,轻声道:“阿笙,不要害怕。”
“哥……哥哥……别走……”她用尽力气,发出喑哑的声音。
奚秋弦怔了怔,道:“嗯,我不会离开的。”
银笙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渐渐舒开眉头,倚靠在他怀中再度睡了过去。奚秋弦默默坐在烛影下,抱着她,望向船舱外漆黑的夜色。
山峦沉寂,河水滔滔,船桨一起一落,溅起水声片片。苍茫夜色间,这艘小舟顺风而行,很快便绕过一道山峦,朝着更宽阔的河面驶去。
不知是未被发现还是怎地,至今都无暗夜谷的人追上。即便如此,奚秋弦还是不敢松懈,几乎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形。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将垂下的衣衫替她披好。
银笙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近旁的烛火虽不甚亮,但在她看来却很是刺眼。待得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她不由一惊,“怎么是你?!”
奚秋弦望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头脑一片混沌,忍着肩后的剧痛转过脸,奚秋弦按住她,“别找了,鬼虚影不在船上。”
“不在?”银笙倍感惊讶,“那他人呢?”
奚秋弦淡淡道:“我叫他上岸走陆路,这样万一何梦齐追来,他熟悉地形,可以先想办法给我们带路。”
银笙拧着眉,想要往外面望,但身子酸痛滚烫,又在他怀中躺着,一时没法看到船外的景象。她怔了一会儿,又道:“哥哥身体才刚恢复,他一个人在岸上岂不是更危险?”
“天淼天淑都在岸上的马队中,一路紧随,不会有事。”他回答得不慌不忙。
银笙侧耳聆听,果然有马蹄声阵阵,她这才稍稍放了心。奚秋弦看看她,问道:“伤口疼得厉害吗?”
“嗯……不疼……”她垂下眼帘,态度又拘谨了起来。奚秋弦又问道:“你母亲带你进暗夜谷,是为了什么?”
“她……她想让我杀了何梦芸,替父亲报仇。但何梦齐赶回,危急时又是哥哥将我救了出来……”她说罢,闭上眼睛,似是不太想再说下去。
奚秋弦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不由疑心她是不是发了烧,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却好似受了惊讶似的,猛地睁开眼睛,惶恐地望着他。
惊惧、不安、抗拒……很多感情交错重叠,在她眼神间隐现。
奚秋弦愣住了,讪讪道:“我只是想看你是否发烧了……”
银笙蹙着眉,将头深深低下,恨不能缩进阴影中,不让他看到。烛火摇曳不止,奚秋弦静默片刻,低声道:“阿笙……你不肯原谅我了吗?”
银笙闭上双目,不说话。
他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她的回答,竟没再像以前那样追问,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转移话题,而是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
河上风势渐大,船只上下起伏,银笙觉得恶心,不禁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奚秋弦轻声道:“忍耐一下,你失血过多,坐起来也会头晕。”
她微微动了动几乎麻木的双手,肩后剧痛犹在。“我想见见哥哥。”她仰起脸望着他。
奚秋弦微一皱眉,“他在岸上,干什么要见他?”
“有一些事情想问他。”银笙低声道。
“……那你先告诉我,我喊人转告他。”
她却摇头道:“不要,我要亲自问他。”
奚秋弦沉声道:“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等安全了再说,我也没法上岸替你找他来。”说罢,便别过脸去。
银笙语塞,不知他为何忽然间又换了态度,心中不由焦虑。此时原本直行的船只渐渐斜转,似是顺着河流转弯,过不多时,船头一沉,有人自岸上飞跃而来。银笙以为是鬼虚影回来,不禁欣喜。可那来人矮身进来,道:“少爷,马车已经等在前方,我们要换陆路了。”
原来不是哥哥,而是天淑。银笙微微失望,随即吃力地侧过脸望着她,道:“我哥哥还是在岸上吗?”
奚秋弦心头一震,但尚未及开口阻止,天淑已惊讶道:“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银笙神情凝滞,奚秋弦蹙眉道:“他是有别的事先走了一步……”
“可你刚才说他一直在岸上!”银笙盯着他,语气生硬。天淑不由道:“是鬼虚影自己要走的,你朝少爷发火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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