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急躁。
“你走,这次,我不会生气了。”她平静道。
“我走不了!”他极力压低了声音,但其间却有说不出的抑郁与愤懑。
银笙转过身背对着他,“如果我们只是才认识几天的时候,你也会这样?”
“可我们现在是只认识几天吗?”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她却硬声道,“你不觉得我们自从在一起之后,几乎就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吗?你原本不是这样,我也不是!现在你还要不顾一切留下来,我觉得我承受不起……”
“是因为我要找剑谱的缘故吗?”奚秋弦怔了怔,忽而步履艰难地走到窗边,自包裹中翻出那本书册,塞到她手中,故作高兴地道,“阿笙,你看,我凭着记忆画出了好多剑招,就跟在古墓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教你练剑!真正的巫山剑法!”
银笙的手无力地垂下,并没有握住书册,任由其坠落在地。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我并不想要练什么巫山剑法。”她恹恹说着,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欣喜。
奚秋弦望着落在脚边的书册,哑声道:“那你想要什么?”
银笙侧过脸,望着窗纸上斑驳的树影,“我只想过回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去深山里,安安静静的……你也应该回到巫山,做你的神狱公子,不要再跟我一起餐风露宿,你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呆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阿笙,你说的是真话吗?”
“我从来都骗不过你的。”她低声说着,走到了他身边,从地上捡起了剑谱,又拉过他的手,“拿好了,这是你的剑谱。”
“你知道我自己要这个根本没用!”奚秋弦忽然一把抓住剑谱,将之狠狠砸在地上。银笙默默望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再去替他捡拾书册。“阿弦,我不会一直像侍女一样替你收拾一切的。”她说罢,走向床前。
“阿笙!”奚秋弦跨上一步,紧紧攥住她的手。但就在指掌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激流自银笙掌心倏然涌来。他顿觉手臂发麻,继而全身血脉发胀,先前稍稍回归原位的真气陡然又起波澜。
他强忍着痛楚不肯放手,银笙似是知道他会这样做,趁势翻转手腕,扣住其脉门。
一道闪电般的刺痛划过腕间,他的呼吸几乎为之停滞,身形只一晃,便再也站立不住。银笙疾步上前扶着他的腰间,他却已经跌坐在地,头脑一片混沌。
银笙见状,从床上背起鬼虚影,飞快地奔出了房间。天淑见她这样出来,不禁一震,随即道:“少爷呢?!”
“在房内,扶他坐好,过后他自然会醒。”她匆匆说着,“带他回巫山,以后别再来找我。”
天淑与天淼皆是茫然,银笙说罢,强提真气背着鬼虚影跃上院墙,在墙头又回望那黑沉沉的房间一眼,随即没入夜色之中。
☆、64
第六十一章烈焰焚身情难禁
奚秋弦清醒过来的时候天淑天淼都在身边,屋中也点亮了烛火,但却没有了银笙的身影。“她去了哪里?!”他略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大概。
“不知道。”天淑蹙眉看着他,“还有,她带着鬼虚影走的时候,说是叫你再也别去找她了。”
奚秋弦紧紧抿着唇,过了许久才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天淑无奈道:“少爷,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还要穷追不舍?眼下这情形,你就算跟在她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可我不能坐在这里不管她的死活!”他愤而站起,摇晃着走向门前。天淼快步上前道:“我去查探她的去向,但少爷也要赶紧做准备,万一何梦齐到了鹿门寺找不到银笙,只会把矛头指向我们。”
奚秋弦沉声道:“我们现在就离开,不要连累这些僧人。”
天淼知他主意已定,便只得先行一步替他去查探银笙下落。天淑按照奚秋弦的吩咐去通知了鹿门寺的方丈,随后带着众人匆匆离寺。按照约定,她驾着马车等在离鹿门寺不远的树林边。天光放亮时天淼策马赶回,但因距离银笙离开已有一个多时辰,他虽四处寻找,终究还是没能发现她的踪迹。
奚秋弦坐在马车内听着他的回禀,默默地望着青灰色的布帘。外面已经一分分亮起来了,但雨后阴寒却更渗入风间,恍惚中好似还是昨天黄昏,也是这样坐在车中,帘子外却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而匆匆相见,甚至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银笙又一次从他身边消失,就如同吹过布帘的风,无影无踪,无法捕捉。
天淼在车边问他下一步怎么办,他却没有回应。“少爷,少爷!”天淼又提高了声音,奚秋弦才回过神,缓了一缓,道:“沿着附近郊野再找,你不要再单独离开了,我们一起去。”
天淼天淑都知道他除非是真的死心才会离开洛阳,因此也只得跟随其后,惟愿别再被他碰上银笙。
******
天阴云厚,秋风瑟瑟。洛阳城东的榆树林中,银笙背着鬼虚影艰难地行进着。落叶在脚下发出碎裂之声,她已经连续不停地走了半夜,只为远远离开鹿门寺,离开奚秋弦可能找到她的地方。
自从在落雨黄昏重又见到那辆马车,重又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雾渡坪他愤然离开,她独坐于废墟中望着茫茫荒野的时候,便觉得偌大天地,自己竟好像是一叶孤舟在漫无边际的江海中漂泊,本以为可以有岸停靠,却最终还是被吹离边岸,再度失去了方向。
她也记得他一直以来对她说过的话,很多很多,譬如一起回巫山一起去松林一起观锦鲤……但一切美好得形似虚幻的设想,就在他那天转身离开的时候,陡然幻化如风。
她甚至不知道他昨夜翻出那本书册又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剑谱,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因为在她心中,那只是奚秋弦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就是如此,想要得到的,便会想尽方法去得到,如同一个任意妄为的孩子。
巫山剑法对于他来说或者至关重要,但银笙对这没有一丝兴趣。从小到大,她的武功剑术,都是在师傅的逼迫下才去完成。练剑,于她而言,带来的只有痛苦,只有挫败,没有丝毫喜悦与成功之感。
再度跟随师傅的这段日子,银笙觉得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以前的自己封闭于深山中,虽也辛苦孤单,但日日夜夜都是如此,没有什么新意,便见渐渐习惯。遇到奚秋弦之后的日子中,他犹如一枚投入湖中的石子,震起她心湖涟漪,搅乱了宁静。可他许下了美梦,银笙心间渐渐绽开花蕊,却又在一夕之间覆上了寒霜。
——或许,她本就不该与他过分接近,若是当初毅然拒绝,倒也落得清净。
但即便心有悔意,她却还是不愿让他再度陷入困境,不愿再让他为难。银笙咬着牙,一步步走在林中,双腿已失去了知觉,只知不断往前。
落叶间有树根凸起,银笙已筋疲力尽,不慎被之绊住,身子往前一扑,便栽倒在地。鬼虚影重重摔在地上,银笙急忙爬起,扶着他的肩膀急道:“哥哥,哥哥!”
他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发白的天幕,体内忽冷忽热的真气犹在四处游走,一阵阵刺激着心脉。但他还是勉强侧过脸望着她,轻声道:“阿笙,你怎么带着我到了这?”
银笙费力地将他扶起,让他倚在身后的大树下,犹豫了一阵,才道:“我不想再跟在奚秋弦身边了。”
鬼虚影的眼神收缩了一下,继而审视了她片刻,哑着声音道:“但你现在跟着我,同样没有安全可言。”
“至少你不会赶我走。”她牵强地笑了笑,“他却还要考虑到手下,考虑到神狱,这样下去,他很累,我也始终不安心。”
鬼虚影本来冷寂的眼里渐渐有了一丝柔和,他吃力地抬起手,抚过她的发间,“我怎么会赶你走?你是我的阿笙。”
银笙低下头,却见他的指尖血丝交错,几乎要滴出血来似的。她大吃一惊:“哥哥,你的手……”
他只淡淡看了一眼,便镇定道:“体内的毒性增长了而已,不要怕。”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先缓解一些?”银笙急道。
他摇了摇头,“只有等盟主到来,看他能否替我化解。”
“可按照师傅的说法,是他杀了爹娘,烧毁了我们家!”银笙寒声道。
“你师傅说的话确实可信?”鬼虚影望着她。
银笙一怔,“她又有什么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
“因为我总觉得她也很是诡异……”鬼虚影说罢,许是因为疲惫而闭上了眼睛,倚着大树没再说话了。银笙见他呼吸急促,额上不住冒出冷汗,便替他轻轻拭去。
手指触及他肌肤的时候,惟觉滚烫如火。他紧闭的眼睫微微一颤,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很难受吗?哥哥。”银笙心疼地跪坐于他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抚过他的胸膛。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近前的她,因为内伤发作,视线有些模糊,于是银笙就如雾中的花影一般,朦朦胧胧展现于眼前。
相似小说推荐
-
[种田]家欢 [封推] (风玖蓝) 起点女生网首页封推VIP2013-12-01高推荐正文完结守着一家小小包子铺的顾家生活拮据,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个...
-
重生之嫡女长宁 (暮十七) 2013.11.30完结当所有人都以为,谢府的嫡长女谢长宁在十二岁那年死了的时候。她却知道,死的只是她的胞妹&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