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暗夜盟素来神秘,我也没听说过什么莫郎。”他说罢,便侧过脸倚在床头,望望她,但不说话。
银笙端起温热的药,道:“可以喝了。”
他蹙眉:“苦得很,也没甚作用,我不想喝了。”
“都没人能帮你,你只能凭自己!”银笙拧眉,硬是将药送到他面前,“再说了,天淼说你从小喝药的,难道还怕这个不成?”
他无奈,端过汤药,皱着眉饮下。银笙坐在床前,看他低头慢慢喝药,倒觉得有些像小孩子,不禁抿唇道:“你小时候不听话了,也是这般被母亲教训吗?”
他险些呛了,拭去唇边痕迹,道:“你什么意思?说我是你儿子吗?”
“不是啊。”银笙诧异道,“随便问问,哪有你这样的儿子。”
他不知说什么好,望了她一眼,侧身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对,我生性骄纵又不成才,母亲生前就这样说过。”
“还好了,我怎么不觉得是那样?”银笙说着,无端红了红脸,手指头在他床沿划来划去。
奚秋弦才要开口,她好似觉得失言,忙道:“我看你现在咳得不太厉害,要不要躺下?”
“不要,一躺下就心口闷得慌。”他坐得吃力,但还是坚持着不愿躺下。银笙焦虑道:“你已经坐了两天,就算是个好好的人也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奚秋弦看着她那着急万分的样子,怔了一会儿,才默默撑着双手往下挪。银笙见他手臂都有些发颤了,不由俯身扶着他的肩,帮着他慢慢躺好。
她见他额上有细细的汗水,但却还盖着薄被,迟疑了一下,又道,“热的话,我帮你把被子拿掉吧。”
他自躺下后一直没出声,紧闭着双目,似是很难受。因他受伤的缘故,这屋子房门紧闭,窗户也只开了一点点,外面的风几乎吹不进来。银笙低头,慢慢地将他身上搭着的薄被掀了开来,他没有力气跟她抢,只好侧转了身子,背对着她躺着。
因他没穿外面的长衫,银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真实的样子。
膝盖之下所剩不多,再往下什么都没有,白色的细绸裤管斜斜地搭在床榻上,这样的景象比之前在巫山时她所看到的,要更加触目惊心。
奚秋弦还是没说话,也没转过来,始终朝着里侧,静静地躺着。
银笙愣了一会儿,坐在床沿,取过他放在桌上的纸扇,展开后替他轻轻扇着。扇骨为点点泪水痕迹的湘妃竹,白底扇面洒着淡淡金缕,其间行云流水似的写着诗句,她却看不太懂。
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银笙甚至不知他是否太过乏累已经睡着,但又不敢去打搅,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过了许久,奚秋弦却忽然道:“果然我要是遇到强手还是很难取胜的。”
银笙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便安慰道:“因为你的伤本来就还没有好。”
“很多时候明明想后退,但是来不及。”他顿了顿,道,“所以最后只能以内力与她相拼了。”
银笙默然,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奚秋弦怔怔地望着木板隔断,道:“作为奚家的人,我连巫山剑法都不能练,母亲去世前,始终放心不下的还是我。”
银笙心里沉沉的,才想要安慰他,他却又忍不住咳得厉害,双手用力撑着床,竟发狠坐了起来。
“怎么了?”银笙慌了神,见他只是低着头,不禁扶着他双肩,用自己的身子支撑住他。奚秋弦经过这两天两夜的煎熬,早已没了锐气,本想远离她一些,但抬头时正望见她的眼,便又无言地垂下眼帘。
银笙顾不得羞赧,小声道:“你既不能躺下,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他望着自己的双腿,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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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或许是面对着面太尴尬的缘故,奚秋弦再累,也无法靠在她肩前睡去。于是银笙想出了一个也许不太聪明的办法,她背转了身去,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道:“你趴着吧,就好像我那天背你一样。”
“那样要把你压坏。”他犹豫道。
“那总比你看着我不敢睡觉要好……”银笙说着,便往后坐了坐,示意他趴上来。
“银笙……”
“什么事?”
他迟疑了半晌,道:“你不是让我别再碰你吗?”
“……现在跟那时不一样。”
“哦……”他应了一声,却还是犹犹豫豫的,就连银笙都觉得他完全不似平常了。“你不要瞎想八想的啊。”她有些着急。
奚秋弦只好侧过脸,吃力地枕在她肩后,忽而道:“银笙,你现在怎么像我的丫鬟了?”
“到你伤好为止,先做几天丫鬟……”她尽力挺直了腰,好让他坐着休息。
“那伤若是好了呢?”
“那时当然不是了,你不要太贪心。”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贴过银笙的图,前几天请未命名图铺的因子姑娘又给小奚和银笙画了双人图,因子是个很温柔很认真的姑娘,还特意看了几章文,在一天之内画出了双人图不容易了。这图里的小奚主要是表现了腹黑的性格吧,马车是背景,这是两人相遇的起始点~O(∩_∩)O~
☆、22第十九章 寒星孤月遥相望
许是奚秋弦果真忍耐力极强,又许是奚夫人传给他的内力起着作用,他虽然苦熬了多天,渐渐地还是好转了起来。银笙这些天来一直陪着他,天淼等部属也都忙着替他寻医问药,倒是反而将此行的目的抛到脑后了。
奚秋弦待得稍微好了点,便要天淼加快速度继续前行,天淼道:“我怕风浪大了你在船上头晕。”
“没事了,在江边生活的人怎会怕风浪?”奚秋弦坐在床上,脸色还是苍白,却又带着惯有的微笑。
天淼素知他的脾气,任何事决定了便不会更改,便只好去差人扬帆加速了。银笙从门外进来,看奚秋弦穿着白绸短衫坐着,便道:“你才刚刚恢复一点,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好人。”
“……我难道要把自己当坏人么?”
“什么呀?”银笙放下药碗,“我那个好人的意思是,身子好的人。”
“……明白了。”奚秋弦倚靠在床头,伸手便端起汤药来喝。银笙静静地看着,不禁纳闷,“你今天怎么不要我劝了?”
“因为说到最后,我总是要喝的。”
虽然有点不太厚道,但银笙竟忽然觉得,伤病中的奚秋弦要比平日温顺很多,大概是没了力气,也懒得跟别人斗吧。她自己在那想着,唇角微微上扬,见他喝完了,就坐在了窗口。
清风徐来,吹动她的长发,缭乱如丝。
“银笙,你这些天很累,回去睡会儿吧。”他侧转了身子,望着她道。
她摇摇头,“昨日你喝完药后不久不是又难受了吗,我等会儿再走。”
奚秋弦见她眼圈泛青,便叹了一声:“那你在我这里休息片刻。”说罢,便取过枕头放到桌上,“趴这里吧。”
“那你呢?”银笙望望他,他现在没有盖被子,空掉的裤脚略挽了几下。
“我坐一会儿再睡。”他好似也慢慢习惯在她面前那样坐着,并不是十分回避。银笙确实很累,见他现在似乎精神还好,便垫着他的枕头伏案而憩。她的长发又黑又亮,如缎子般垂于肩后,奚秋弦侧身望着她的背影,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
手指才触及她的发丝,银笙却忽而醒了过来。
他竟吓得愣住,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没有直起身子,而是保持着原有的动作,只是侧过脸望着他。眼神里有些责怪,有些惊慌,但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愤怒,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夺路而逃了。
奚秋弦见她不说话,便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头顶。银笙攥着双手,她其实紧张地想要逃,可下意识里却又觉得他抚过自己长发的感觉很是暖心。他的手指温柔修长,抚过她的长发,掠过她的刘海,再次若有若无地触及了她的肌肤。
她的身子禁不起微微发抖。眼看他的手掌要覆上自己的脸颊,银笙突然又想到了师傅以前说过的话,以及师傅当时那种狠戾的眼神。
——被男人碰过的身子,就是最最污浊的。
她陡然挣脱了奚秋弦的手,很快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道:“我走了。”说罢,便又像上次那样往门口逃。
“银笙!”他喊道。
银笙本已准备开门,听他声音焦急,不由自主地在门边停了下来。奚秋弦没法去追她,只能用手撑着床沿,道:“你别再像上次那样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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