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奚秋弦慢慢转过身,眼神倨傲。
“最好不是真的,你难道希望自己活不了几年?但若不幸确实中过剧毒,那仅得来一枚血舍利,你自己岂非也很需要?”
他冷笑一声:“你害怕我会将血舍利留给自己了?”
银笙愣了愣,“……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她顿了顿,又道,“但如果你真的比我师傅更需要此物,你就先用吧,我自会再去想办法。”
他笑了笑,摊开掌心,那枚血舍利正在其间。“拿去吧,我用不到。”他见银笙还是迟疑不动,便上前拉过她的衣袖,将血舍利给了她。
“你真的没中毒?”银笙还是不放心。
他转身往里,边走边道:“你我认识才几天,我更是没见过你师傅,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我又不是圣贤。”
“哦……原来你又是说了谎话……”说也奇怪,银笙以前反感他总是信口开河,如今心里竟有些庆幸。
“怎么呢?又要指责?”
“……那你为什么总是咳喘?”
“一种痼疾而已,忽冷忽热时,闻到奇怪味道时,还有各种各样没来由的时候,都会咳上一阵。”他走到小径边,侧脸道,“所以这神狱内连一朵花都没有,带有香味的草木也全都被拔去了,除了最普通的草,就是没有气味的石头。”
银笙望着满地绿茵,再看看近前的奚秋弦,不免有些遗憾。他手持折扇站在树影下,朝她道:“等你脚伤好了,就可以回山里。还有,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其实我可以骑马,那样脚上有伤也不会耽误……”
他却不悦道:“你着急,我却还想休息几天,不成吗?”
“那好……”
“拿到了东西才听话一些,还算有点良心。”奚秋弦这才一笑。
******
银笙既已拿到了血舍利,便安心下来,只等着奚秋弦与她一同上路,赶回去找她师傅。数天之后,天淑姐弟带人护送智圆离开,银笙等到午后去找奚秋弦,想问问他到底何时启程。
来到他所住的院落中,见房门虚掩,里面没有动静。她还是头一次进这院子,脚下是极为平整的青砖路,不像她住的地方那样有盘曲小径。院墙畔只植着几株翠竹,竹叶青碧欲滴,在阳光下投下斑驳影子。除此之外,整个院落别无其他草木,显得有些空旷冷清,竟丝毫不像是神狱主人所处的地方。
银笙轻轻走到屋前,便想到了天淼以前交待过的话,老老实实地先敲门问道:“奚少,你在不在?”
“是你?你来干什么?”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似是有些意外。
“我的脚伤已经好了……”她才刚开口,奚秋弦便打断她的话,在屋内道:“等天淼天淑回来后就走,总可以了吧?他们只需将智圆送至西陵峡即可,鹿门寺会派人来接。”
“……那,我先走了。”
“回吧,没事别过来烦我。”
银笙只好转身,欲走时忽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屋门处连门槛都无。她微感疑惑地出了院子,自始至终,他连门都没开一下。
不过银笙已经领教过他的少爷脾气,对此也并未放在心上。想到即将启程返回,不禁有喜也有忧。正想着到时如何劝解师傅,免得让奚秋弦与其发生矛盾,忽听前方脚步声疾,抬头就见一名身背弓箭的神狱部属匆匆而来,看那打扮,像是天淑的手下。
那人与银笙擦肩而过,飞奔到奚秋弦房门前,低声道:“奚少,果然如您所料,暗夜盟的人见到天淑天淼动身,便暗中跟在后方。天淼要我问您,是否可以出手了?”
奚秋弦在房中道:“是凤千魅吗?”
“是,但鬼虚影应该也在附近。”
“……天淑她们现在应该还没到明月峡吧?”
“或许已经快到了,她性子急,一直在赶时间。”那人说罢,奚秋弦迅疾道:“你先下山通知船队准备出发,我随后就来。”
那人应了一声,又飞奔而去。银笙心中一惊,又回到院中想跟着奚秋弦下山,但等了一会儿,才见房门打开。他似是也一怔,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暗夜盟的人来寻仇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伤才好,别又添麻烦。”他很快说完,肩背古琴快步离去。
银笙追在他身后,直至到了大门口的长阶前,他匆匆上了坐辇,回头朝她道:“好生回去待着。”
“这事跟我也有关,我不想袖手旁观。”银笙着急,奔到坐辇前。
“我自己去就够了,你又帮不上什么忙,闪开了。”他不耐烦地一扬手,坐辇立即抬起,朝山下而去。银笙怔怔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众人消失在山道拐弯处。
******
银笙很是失落,忽想到他们是乘船而去,便又飞奔到山崖边眺望。果然早已有船队整装待发,看样子是奚秋弦事先安排好的。过不多时,坐辇到了岸边,她遥遥望到他登上楼船,随后,船队便扬帆起航,很快离开了此处。
银笙在山崖处站了许久,神狱内留下的人叫她,她才回过神来,慢慢走了回去。
到了屋中,她闷闷坐在窗前,猜测着暗夜盟的人是否已经跟天淑她们动手,又不知奚秋弦去了之后,双方会变成怎样的对阵形势。
胡思乱想间更觉煎熬,檐下风铃叮叮作响,却唯让她心烦意乱。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她坐立不安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回转,转而一想,又或许是自己心急,算算行程,他们应该才刚出发,又怎会回来?
于是这样左思右想的虚度时间,眼看着阳光渐渐黯淡,山顶云雾又起,迷迷蒙蒙,遮住了对面群山。银笙伏在桌边,不知不觉睡了片刻,抬头只见天色阴沉,日头已经隐没。
暮色初降时分,远处终于传来动静,银笙从冥坐中惊醒,急忙跑出了院子。自大门方向有一群人快步而来,正中央便是那乘熟悉的坐辇。以前奚秋弦只是会在上下山的时候乘坐,但现在已进了神狱,他却依旧倚坐其上,俊眉紧蹙,右臂撑着檀木扶手,正支颐出神。那把古琴却不像之前那样置于他膝上,而是由天淼背着,天淑神情焦急地紧随坐辇,双眼泛红,竟似是哭过了。
坐辇直接抬到了奚秋弦的住处前才停下,天淑与天淼上前搀扶他走下来,银笙想要上前询问,却被众人挤在外面。她只能透过人群缝隙张望,见奚秋弦行动困难,若没有旁人的搀扶,只怕站立也难。他拖着右腿吃力地走进屋子,天淑姐弟俩一同跟进,其余人等则静候在外。
银笙心中不安,忍不住跑到屋前,向一人打听发生何事。那人却不敢多话,只是叫她离开此院。正说话间,天淼出了屋子,一见银笙,便皱眉道:“银笙姑娘,你不要过来,这里有我们照顾少爷。”
“他受伤了?我看他走路都吃力……”银笙担心道。
“不太要紧,只是伤了膝盖。”他说罢,将她带离院子,道,“少爷不喜欢别人打搅他休息,你先回吧。等他伤好之后自然会去找你。”
“那暗夜盟的人呢?是谁伤了他?”
天淼叹了一声,道:“天淑太过着急,没等少爷赶到先发动了埋伏,不料暗夜盟的人将计就计,反而将她擒住。少爷到明月峡后救下了天淑,但鬼虚影从山崖偷袭,少爷要护着天淑,便被那人踢中了右腿。但好在他又以琴音震退对方,我们才得以将智圆护送出峡。”
银笙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天淼随后便离开去替奚秋弦取药,她却并未回到自己屋中,而是等在了路边。待得其余众人都各自散去,她才又来到奚秋弦院前,此时那屋中传来天淑的低声抽泣,奚秋弦继而说了些什么,她才渐渐止住悲声。银笙怔了会儿,正待离开,那屋中却突然又有人哑声叫了一下,声音压抑痛楚,像是实在无法忍耐才不得不喊了出声。
她被这惨叫吓了一大跳,细细回忆却像奚秋弦的声音。此后屋内再无动静,她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进去探望,思索之下,终还是怏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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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不想回房,一个人沿着小径走了许久,抬头时才发觉自己来到了先前与奚秋弦一起到过的长廊前。她独自在绿萝藤下坐着,托着腮望着远方,忽望到这长廊尽头的树丛间有褐色藤蔓攀生。银笙先是一怔,这东西在她居住的山里也有许多,平素若是受了伤,或是被师傅责打了,她都会偷偷来到林中采了敷在伤处。如今偶然在此见到,便有熟悉亲近之感,但很快想到奚秋弦也同样伤了筋骨,于是她便飞奔过去,踮起脚尖折下了数把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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