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素敏,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徐首辅慢吞吞道:“公务要我管,儿孙要我管,如今,孙女也该我管了?”
“若是孙女的闺房之事都要我出面,夫人,你这当家主母还要来何用。”
“你这当家主母还要来何用”?殷夫人被他语气中的森森冷意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首辅见她眼中有了惧意,不再一味疯狂,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徐首辅出来到了外书房,关上门独自生闷气。殷氏口口声声抱怨自己偏心素华,却不知,素华看自己的眼神向来冰冷无情,从不曾温暖过。素心死后,更连郴儿也变的陌生,对着自己这亲生父亲,目光竟是躲躲闪闪的,不肯直视。
郴儿,你是怨上父亲了吧?徐首辅怅然。
素心再怎么庶出、不起眼,也是我亲孙女,难不成我忍心置她于死地?可是,她若不死,便会一直提醒世人那段往事,那段和严家有关的难堪往事。郴儿,徐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徐首辅对自己的嫡长子,又是关爱,又是担忧。郴儿,你什么都好,只是太过心软,没有魄力,恐怕扛不起家族的重担。
徐首辅静下心来,把今天朝中的大事理了一遍。
“出生三天便是世子?”想起魏国公府那桩事,徐首辅微笑。素华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徐家的曾外孙,也是有福气的好孩子。
“张序。”徐首辅轻轻念起婴儿的名字,“曾外祖父还没有见过你呢,不知你长什么样?”
张序,自己的曾外孙,会是未来的魏国公,国之栋梁。徐首辅起身走出书房,仰头望着夜空,微微笑起来。
☆、第115章 好乐无荒 (亲,已经补全,放心阅读哦)
“张序。”嘉荣堂的内室中,张劢坐在床边,着迷的看着宝贝儿子,“序哥儿,小序序,小宝宝,小二二。”层出不穷的变化着称呼。
张序被裹在襁褓中,闭着眼睛睡的很甜。对于他亲爹近在咫尺的骚扰,毫无所知,毫无反应。
小二二?阿迟本是眉眼温柔看着这爷儿俩的,闻言差点乐出来。孩儿他爹,小二二算是什么称呼,孩子若懂事了,不跟你吵架才怪。
悠然进来的时候,张劢又兴滴滴的改了新称呼,“小贝贝,小乖乖,小黄瓜,小茄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悠然轻拍他,“儿子,贝贝和乖乖我懂,黄瓜和茄子是什么意思?”
张劢回过脸冲着母亲大人笑,“娘,小黄瓜是说他嫩嫩的,让人想咬一口。小茄子是说他招人待见,往后必定大红大紫。”
阿迟乐的直不起腰来。悠然认真夸奖,“劢劢,自打你升职做了爹,变聪明了呢!说话常有深意,举动常常出人意表,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劢劢,你真有想像力。
阿迟更乐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您这是夸他么。张劢笑的很灿烂,冲悠然伸出大拇指,“娘,知子莫若母,还是您最懂得我!”
悠然板起脸,严肃的指了指屋门,意思是“门在那里,你请吧。”张劢抬头看了看钟表,歉意对阿迟道:“宝宝娘,实在对不住,打扰你歇息了。”阿迟该睡觉了。
悠然见他知趣,嫣然一笑,交代阿迟,“好生歇着。”俯身看看婴儿,亲了亲,转身出房。
“谢谢你,没叫我小二娘,也没叫我小茄子娘。”阿迟轻笑。她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张劢如何听不出来,捏捏她挺翘的鼻子,低声道:“当着儿子的面,敢笑话他爹?这还得了。夫人,待往后闲了,为夫要好生给你讲讲这个道理。”
阿迟吐吐舌头,机灵的钻进被窝。“这生完孩子,你也成个孩子了,这般顽皮。”张劢抱怨着,替她掖好被子,“大乖小乖一起睡吧,听话。”
阿迟心悦诚服,嘴角噙着微笑,甜甜蜜蜜睡着了。
张劢亲亲妻子,亲亲儿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他其实很舍不得离开,不过没法子,他是金吾卫指挥使,今晚宫中守卫警戒,归他负责。
开国之初,本朝设有亲军都指挥使司,所有亲军悉归管辖。后来改置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设都护,又设各卫亲军指挥使司。再后来,罢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设二十六卫,皇帝亲管。
到如今,只有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等还是皇帝亲军,其余的亲卫,分属五军都督府。
悠然对张劢颇为同情,为他打点好一切,拍拍他,“儿子,家里有我,莫担心。”这可怜孩子,才当爹就要上班去,连个产假也歇不得,何等辛苦。
师公一阵风似的过来,眉花眼笑道:“阿劢,小序序如何?”张劢没好气的瞅了老爷子一眼,都怪您,总是“小序序”“小序序”的叫着,害的我也叫起“小序序”,还弄出小黄瓜小茄子,招的宝宝娘笑话我。
悠然笑盈盈解释,“师父,序哥儿才一点点大。他呀,如今一天里头要睡上大半天,不好玩的。您老耐着性子再等上一等,好不好?”师公很是失望的模样,没精神的点头,“如今不能玩,那便再等等。”
张劢客气拱手,“失陪,失陪。”出门去了皇宫。这晚皇宫中的警戒一如平常,严谨有序,并没出现什么意外。不过,张劢注意到,有内侍频繁往来于文渊阁和乾清宫。
文渊部是内阁大臣入直办公之所,阁门高悬圣谕,“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夜深人静,内侍这一趟又一趟的跑,是替皇帝和阁臣传递御示、奏对的吧?难道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第二天快到日中时分,张劢才回到魏国公府。回房看过妻子、儿子,去到侧厅吃饭。他吃饭,悠然在旁看着,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天朝地大物博,疆域广阔,没一年不打仗,没一年不遭灾。”悠然见了小儿子的顾虑,凝神道:“如今虽说不上四海升平,天下还算安定,应该没什么大事。”
白发师公从窗户吊了下来,“阿劢,你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张劢慢条斯理吃着饭,旁边坐着位代言人,笑咪咪告诉师公,“皇帝送到文渊阁的批示,识以御宝,封以御押。阁臣送到乾清宫的奏对,用文渊阁印封入。师父,很严谨的。”
师公在窗户上晃过来晃过去,很不以为然。严谨什么啊,不就是拆开看过之后,还让印迹保留完整么,这算什么难事。我老人家若是出马,定能看个清楚明白。不过,我徒孙正管着宫廷守卫呢,我老人家就不去给他添乱了。
张劢吃完饭,陪师公说了会儿话,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之后便回房看小序序,看个没够。悠然笑话他,“能看出花来?”他认真答,“娘,我在看另一个我自己。”小序序,他是我的儿子、我的血脉啊。
劢劢你真是魔怔了。悠然笑着摇头,不再理会他。
晚上见到张并,张劢问起,“爹爹,我才出生的时候,您有没有看着我就很感动,想落泪?”我看小序序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您呢?
张并淡淡扫他一眼,“爹爹想胖揍你一顿。臭小子,往你老子脸上撒尿。你老爹我满心喜悦的去抱你,你可倒好,一泡急尿,直射到爹爹脸上!”
“我小时这么能干呢。”张劢头回听说自己还有这丰功伟绩,颇有些沾沾自喜。刚想乐,瞅瞅张并脸色不大对劲,忙硬生生忍住了,忍的颇为辛苦。
徐郴一直住在温泉庄休养,不曾回城。阿迟诞下麟儿,徐郴激动的不行,做梦都想见见外孙子。奈何他身体实在不争气,经不起车马颠簸。
陆芸自是常来看望阿迟的,抿嘴笑着,“你爹爹快急死了,见不着外孙子呀。”阿迟笑道:“这还不好办么,等序哥儿满月了,天已热了,到时我抱他到西山避暑。”
陆芸大喜,“那敢情好。这么着,你爹爹可算是能跟外孙子亲近了。”阿迟也到西山住,那可真是太合适了。
徐逊带着徐述、徐逸来看过小外甥,小哥儿俩家学渊源,小小年纪,诗画底子都很扎实。两人回去后画了张序的像给徐郴看,“爹爹,小外甥长这样。”徐郴眼眶湿润,“好,好!序哥儿长的真好!”
徐首辅专程使人来问过,“序哥儿办满月的时候,大爷可能去喝满月酒?”徐郴、陆芸委婉拒绝了,“没养回来元气呢,精神差的很。”
徐首辅得着回报,十分不快。
到了张序满月酒这天,皇帝一直有召令要草拟、发布、廷议,徐首辅忙的脚不沾地,身心俱疲,哪里还顾的上赴宴坐席。心仪已久的曾外孙,不得相见。
这天魏国公府大摆宴席,庆祝世子张序满月。席间张并应一众客人的要求,命侍女把张序抱了过来。“真俊啊!”“小男孩儿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浪费,浪费。”都为张序的美貌惊叹。
女客那边,张序也被抱去露了一面。小张序冲着众人咧嘴乐了乐,然后倒头便睡,香梦酣沈。那可爱的小模样,倾倒了一厅的贵妇。
程希和程帛姐妹俩都在座,两人紧挨着。程希话不多,笑容异常温柔,滴酒不沾,程帛心中忽有了异样的感觉。
“大姐不是最爱果子酒么。”程帛亲手斟了杯香醇的果子酒,体贴的递到程希面前。程希温柔笑了笑,“阿帛,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