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裙上君 (Fox胡杨)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Fox胡杨
- 入库:04.10
方锦娘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端详着胡倩,等待着胡倩的下一步动作。
胡倩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方锦娘,方锦娘这才紧蹙了眉心,低下了头像是在思纣着什么,那种心不在焉的模样统统被胡倩看在眼里。胡倩却是蹲下了身子,用手轻摘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斜插入自己的鬓角,抬头明媚一笑,那笑如京城中开得最为明艳耀眼的芍药花:“少夫人瞧我这花,可好看?”
方锦娘这才抬头看着胡倩,这一看,也被胡倩那仿若仙人般的笑给怔慑住了,那浅浅淡淡的黄色小花极衬了胡倩的肤色,也因着胡倩着了金碧的华服,这花虽是浅淡,但那种清雅脱俗的美,也让方锦娘由衷地赞了胡倩的容颜娇美,便只笑点了头聊以回应。
胡倩站起身来走向方锦娘:“从前我喜欢过京城里同将军在一起的日子,后来来到这大漠之中,我想着如果能同将军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再后来将军回了京,我自愿留下做一个细作,我也没有悔过,所以少夫人不必为此烦恼。”胡倩更是走近了方锦娘,将手中另一朵沙冬青斜□方锦娘的发髻之中,待固定好了位置又冲了方锦娘一笑,“我这命是将军给的,我自当还了他。他宇文长所欠我的,用这十年也都是换不回来的。”
方锦娘一愣,却被胡倩轻握住了手心:“将军有个好儿子,少将军有个好夫人,一家亲和,我便也就安心了。”
方锦娘被堵得发慌,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怔愕着看着胡倩,胡倩的金色华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将她衬得极为美艳,可繁复锦衣却掩饰不了她脸色的苍白,那眉头轻轻一皱便可见她的痛苦神情,而她却抿着唇角微微一笑,笑如四月的暖阳,三月的和风。
方锦娘的喉间不能发出一个声响来,只能随了胡倩慢慢地向静轩殿里方走去。
“有话,我也不便同少夫人你拐弯抹角了。”胡倩领着方锦娘在桌案前坐下,为自己与方锦娘各斟了一杯茶,小啜了一口才轻轻地道,“打从我第一眼见到少将军我就知晓了他的身份,你们也来得凑巧,碰上了我与莲二。若是当真让宇文长的人遇上,后果怕也不是今下这般。”
方锦娘也缓了神色坐下静静地听着胡倩的叙述,接过了杯盏,却没有喝。虽此刻的方锦娘亦是口舌干燥得厉害,可她心里却是不那么平静的,她只坐直了身子,怕了一个不小心,胡倩因向着宇文长而转头反咬自己一口。
“宇文长与朝中官员有所勾结,想必莲二已经告知了少夫人,宇文长的野心是权倾天下,我来这里的原本目的,也就是为了给文将军提供线索,今下遇上少将军和少夫人,我便将这些告知与少夫人吧。”胡倩说到此处淡淡一笑,那笑里噙着无可奈何与不安,“我怕,现下不说,便是没机会再说了,何况我也知晓,这辈子我也都见不到文将军了。”
方锦娘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只待胡倩说完喝了茶,又才静静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杯,轻抿了唇,听着胡倩悠悠开口,缓缓道来。
直到夜色将至,玉木扣门而进称北王吩咐邀王妃和文夫人前去锦鸾殿用膳,胡倩才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笑道:“一道去吧。”说完就吩咐翠碧将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方锦娘没有像胡倩那般打扮,只静静地等待着胡倩将一切打理妥当,便和胡倩出了安宁殿。
当方锦娘与胡倩来到锦鸾殿时,夜幕早已落了下来,宇文长摆好了桌宴,他身边站着莲二和耶稚。
莲二后来和宇文长说了两句话后便也落了座,这两人表面上平和得很,这北境王宫中的臣子除了几个知晓□的,还当真是看不出这两兄弟华丽外表下对彼此的处处算计。他们相处得甚是平和,就是连方锦娘看了,若不是因着知晓这些皇室破事,还当真也会为着他们这兄弟情谊好好地感叹一两声。
而耶稚一直站在宇文长的身侧没有动,方锦娘只见过耶稚两次,这个男人看上去颇为老实,皮肤黝黑,身体看着也甚是强壮,那乌黑的眸子如北境沙漠之中黑布之上的璀璨星光。耶稚的话不多,只在宇文长的身边站立着,时刻护着宇文长的安危。
歌舞升起,这也是方锦娘第二次见着北境之上的女子,她们着衣的风格也与中原之人大相庭径。北境女子的眉似要浓密一些,眼窝较深,只那眼睫当是又浓密又卷翘,整个眉眼看上去格外地灵动。那纤腰细腿在本不完整的舞裙下若隐若现,妩媚的模样比之胡倩更胜了几番。
方锦娘落了座,宇文长举杯遥敬方锦娘,方锦娘却摆了摆手,扬了声道:“劳北王厚爱,我本身体不好,不适饮酒。”
“哦?上次看夫人倒是爽快,今下又是怎的呢?”宇文长语毕自行将酒水饮尽,空出身侧的位置来给胡倩坐下,胡倩也未说什么只轻提了裙摆在宇文长的身侧坐下。
“那也全是因了上次有夫君作陪,伤着了还有他护着,如今我只身一人,自当照顾着自己。”方锦娘说得极慢,她抬头看了看宇文长的脸色,宇文长倒也没有气恼,只轻摇了酒杯邪媚一笑,散乱的发丝若有似无地划过清冽的酒水,“也罢,文将军不在,夫人自当是得顾着点自己。”
方锦娘将话说得极巧,她方锦娘虽说如今在这北境之中的敌方军中生活,但她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会对文祁造成过多的威胁,而文祁也自然会明了方锦娘的手段,定然也不会因了方锦娘而受宇文长胁迫。
宇文长依旧噙着笑,神色淡淡,轻抿着酒。耶稚坐在一侧亦没有说话,只侧着头看着方锦娘,方锦娘注意到耶稚的目光,回头报以微笑,耶稚的脸似在那一刻有些犯了红,没等反应过来却听得宇文长开了口。
“夫人这几日,可是应当为自己多做做准备?”
“为何?”方锦娘抬头。
宇文长放下了杯盏,伸出修长的五指从果盘上摘下一颗葡萄,轻用指甲剥了皮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吐出籽,方锦娘耐心地待着他开口,宇文长倒也不急,只轻轻擦拭了唇角后才开口:“文将军那方援兵未到,而我这方,已做足了准备,你说说当下我是该如何?”
方锦娘一听,没有说话,她道不明白一天之中所听到的事怎会如此繁杂,她皱着眉没甚再听宇文长说了些什么,只在桌下拽紧了衣角,但表面却容不得半分慌张之态。
宇文长见方锦娘没有说话,只笑着看了看胡倩,胡倩坐在宇文长身侧,在他人面前,胡倩倒是极给宇文长脸面,轻蹙着眉为宇文长斟了杯酒,自己拿着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心中不快,宇文长自当看在眼里,只在桌下轻握了胡倩的手,胡倩却是不自在地将他的手挣开,而面上依旧讨好地对着宇文长微微一笑。
宇文长今天的心情似是很好,午膳来到安宁殿陪着胡倩一同用膳,现下胡倩这般动作也没令他恼怒,尽管胡倩挣开了他的手,他却还是面上含笑将胡倩地手拽向自己的手心,那长年握刀剑而带了厚厚茧子的手硬是再也没放开胡倩。
胡倩不好再挣扎,只能将目光投向方锦娘,方锦娘却是皱紧了眉头面上却噙着笑:“不会,你一定得等足了三个月。”
方锦娘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同宇文长这般说知,按理来说此刻宇文长占据了优势,就算是现下杀了她方锦娘,文祁也不能立马敢来救了她,而此刻对着文祁发兵,文祁自当也招架不住,她只凭了宇文长的那一丝野心就妄自揣测这三个月,说白了,就是她方锦娘在赌罢了。
宇文长也没再说话,只看了歌舞轻抿着杯中酒,而方锦娘在桌下的手却不住地颤抖。
他们各自心怀着鬼胎,却不愿在人前表态。
酒罢,宇文长同胡倩回了锦鸾殿,方锦娘漫不经心地在回静轩殿的路上走着,时而路过的宫女会低头向她问安,她也不甚理会,只把玩着腰间的玉来回抚摸。
那玉起初是她父亲留与她的,小时候方太傅特疼她这个女儿,总是将最好的送与她,姐姐自小不能见外人,后方锦娘又喜欢跟缠着姐姐戏耍,方太傅无奈,只得送走了方漠莲。方锦娘为此哭上了好几天,方太傅扭不过她,将这玉送给她,称是方锦娘娘亲留下的,聊以安慰。至此方锦娘一直将这玉当宝一样贴身放着,每当有过不去的坎,她都会把玩着玉静下心来。
这般一晃神的工夫就来到了静轩殿,方锦娘看那殿门上方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忽地就没了主意,她摇摇头,走进房中灭了灯,只倒在床榻上裹紧了衣服以及被单,睁大了眼睛。
胡倩待走远后才甩开宇文长的手,她默不作声地随宇文长来到锦鸾殿。宇文长一摆手,宫女们见胡倩脸色不好也都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胡倩坐下,没有说话,只怒瞪着宇文长。宇文长也不发话,只等着胡倩审问他,自个儿又倒了杯茶小啜了两口。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罗帐被风微微吹起个角,红烛映得房间中一片光亮。胡倩整了整衣冠道:“你现下又是要做什么?”
宇文长听胡倩开口,也秉了神色,将杯盏放下发出“砰”的声响,茶水溅出在桌上留下暗棕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