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十娘声音哽咽 “不怨将军,是妾不好,是妾的毛病。”。
是她的毛病?
她这话什么意思?
沈钟磬怔住,两人间连续几次不愉快的经验又在眼前一一闪现
……她不讨厌他抱她,亲她,相反,应该说是喜欢,他每有索求,她都会主动贴过来,把一张红透了的脸埋在他怀里,一双小手也会不安地紧搂着他,任他爱抚亲昵,一件一件地剥去衣服……可,每次当他欲望高昂,就要入巷时她却突然就痉挛了,浑身僵硬地抽成一团,让他不得门入,想用强的都用不了,那种感觉直让他有种抓心挠肝的暴躁,有几次他都恨不能砸烂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她不肯……是……沈钟磬忽然低下头,“十娘,你怕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
甄十娘怔住。
沈钟磬耐心地贴在甄十娘耳朵,柔声道,“……十娘,告诉我,你怕什么?”她那种表现,应该是害怕吧?
害怕?
又不是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女,她怎么会害怕,她是心理魔障了,只是,这些事情又怎么能说出口?
“十娘……”沈钟磬声音放的更柔,像哄孩子,他抱了甄十娘往胸口贴了贴,让彼此的肌肤贴的更紧。
“妾怕怀孕……”甄十娘脱口说道。
她这副身子,一旦再怀孕,就没命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沈钟磬整个人僵住,浑身的肌肉瞬间鼓了起来,如坚硬钢铁外面包裹了一层柔滑的锦缎,甄十娘吓的一把抱紧了他,“……将军再给妾时间。妾会慢慢想办法的。” 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绝望,再给她多少时间,她能消除了这心魔?
“你不要管了,这个我来想办法……”沈钟磬声音低沉,仿佛一杯回味绵长的酒。
哭了大半夜,甄十娘脑袋像罐了浆糊,迷迷糊糊地疑惑不解,“……她自己的毛病,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甄十娘睡着了。
望着睡梦中还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放手的甄十娘,沈钟磬眼里满是自责怜爱……
瞧见沈钟磬一个人破天荒的地来了回春医馆。卢俊下了一跳,“将军怎么来了,夫人呢?”向他身后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是军营出事了?”
沈钟磬挥手打发了屋里其他人,回手关上门,看着卢俊。
卢俊心扑扑地跳。
亲自给沈钟磬斟了一杯茶,“将军请坐。”
“你……”直喝了一大杯茶。沈钟磬才犹豫道,“你……有没有办法让男人绝育。”
不是避孕,是绝育。
他想了一夜,甄十娘的身体是绝不能再怀孕的,可事后让她去喝避孕的药,无疑是杀了她。这些事情,只能他来做。
可女人可以事后喝药,男人一定是要事先喝的。
那种事情发乎于情。尤其甄十娘每每一个眼神就钩得他热血喷张,和甄十娘在一起,随时随地就可能发生了,总不能让他激情荡漾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先去喝药吧?
待喝完药,大约他也没激情了。
而且。也太麻烦了。
最好就是一劳永逸。
这一世,他有文哥武哥和娴姐已经足够了。此生看过最好的风景,此后在他眼中便再没有风景了,潜意识里,离开了甄十娘,他再不会有其他女人了,他留着这功能也没用!
卢俊睁大了眼,“将军是……是……要绝育?”
哭的双眼红肿,甄十娘在卧室趴了一天,第二天才出来见人,沈忠信拿了图纸来找她讨论。
送走沈忠信,想起他说的,沈钟磬当年随师父游历曾做了许多手记,还收集了许多地方异志,宝贝似的藏在外书房,可能对她研究各地草药性能有益,甄十娘就起身去了沈钟磬的外书房。
不过一个书房,怎么搞得跟如临大敌似的?
第一次来沈钟磬的外书房,虽然门口只站了两个小厮,可甄十娘清晰地能感到,这书房四周暗地里埋伏不下十几个侍卫,不知道沈钟磬是戒备这府里有安庆侯的密碟,才把书房重地围的风雨不透,今天若不是她,其他人休想靠近这书房十丈之内,甄十娘为沈钟磬在自己家里搞这种军事化警戒感到震惊。
“夫人安……”门口小厮恭敬见礼,“将军不在书房。”
“我来找几本书……”甄十娘说道。
“将军吩咐过,书房不避夫人,您来了直接进去便是……”小厮闪身让到一边。
沈钟磬的藏书虽然很多,可大都是军事类的,翻阅了半天,甄十娘找了两本地域志,正要离开,书架顶部一摞资料吸引了她,看到外皮用蝇头小楷写的楚欣怡三个字,甄十娘随手抽出来。
楚欣怡,生于南帝七年,永帝三年与永安望族戴烁定亲,永帝十三年秘密退婚……看到这里,甄十娘怔住。
南帝在位十年,到永帝十三年,楚欣怡十六岁,那一年正是她和沈钟磬结识、私定终身之后。
楚欣怡骗了沈钟磬!
甄十娘迅速地一页一页地向后翻去……安帝六年三月初十,楚欣怡从萧府二奶奶口中得知甄十娘便是民间的简大夫,三月十六,通过杨涛将此事传给大皇子亲信……六月初,楚欣怡通过杨涛将甄十娘在梧桐镇地址泄露到民间……六月初八……原来,这些事情果然都是楚欣怡做的!
哗啦,手里的资料掉在地上,甄十娘身子晃了晃。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冷战
他到底有多爱楚欣怡!
明知道她骗了婚,明知道她三翻两次地害自己,他却依然留着她在将军府,依然让她主持中馈!
明显地感觉到沈钟磬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欲望,甄十娘一直疑惑,他这么想,她又做不了,他为什么不去后院找其他女人?
将军府的后院,可是有五个随时随地供他泄欲的女人呢。
甚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他是喜欢自己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不去碧竹园!
慢慢地弯下腰,一页一页捡起地上的资料,甄十娘十个手指都微微发颤……
甄十娘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书房。
“……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让奴婢好找。”秋菊找到甄十娘的时候,她正孤坐在花园的榕树下,倚着枯老的树干,双手抱住臂膀,目光空洞洞地看着远处天边如血的晚霞。
“……什么事?”听到声音甄十娘回过头,脸色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温淡祥和。
“将军让人熬了汤药……”秋菊压低了声音回道。
“汤药?”甄十娘怔住。
她就是神医,沈钟磬有病为什么不让她瞧?
绝育药!
看着后厨熬剩的药渣,甄十娘身子震了震,“将军没说这药给谁喝?”
“将军没说,只让奴才熬好了送去书房……”徐凤兰说道,“应该是将军自己喝吧。”
“汤药呢?”甄十娘目光扫向四处。
“夏菊刚端了送去书房……” 徐凤兰小心翼翼地看着甄十娘,心里暗暗诧异,这汤药竟不是夫人给开的?
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绕过了神医夫人?
甄十娘已经转了身,扶着秋菊直奔书房。
“十娘……”汤药凉好了。沈钟磬端起来正要喝,瞧见甄十娘推门进来,忙放下药迎了上来,“下午来了书房?”帮她解下鹤氅,扶着在椅子上坐了,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
“妾想找几本书看。”
“……是这两本?”沈钟磬拿起甄十娘之前落在案上的书,“怎么没拿走?”
甄十娘脸色微微发白,“……临时想起了一些事情。”含糊地说完,她目光落在药碗上。“将军病了?”伸了手要给沈钟磬号脉。
沈钟磬脸腾地涨红,下意识地把手挪到一边,一抬头,瞧见甄十娘脸色发白,开口说道。“……这是避孕药。”回手握了甄十娘的手,“……你身体不好,不能喝一些乱七八的,这些事情我来做,你就别操心了。”
甄十娘怔怔地看着沈钟磬。
他知不知道,这根本不是避孕药,是绝育药!
这一碗药下去。他以后除了简武简文外,将不会再有子嗣,这在重视宗族子嗣繁衍的年代,意味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沈钟磬疼她疼到了骨子里。
可是,他那么纵容楚欣怡又怎么解释?
楚欣怡,蛇蝎女人,他却依然把她留住府中。让她主持中馈,若放在自己。这样三番两次地谋害楚欣怡,他会悄悄地埋在心里,继续把自己养在府里吗?
想起当初为娶楚欣怡,他狠心地把自己撵去祖宅,五年不闻不问,甄十娘心狠狠地一阵抽搐,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宁愿相信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赤裸裸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让她怎么自己骗自己?
久久久久,甄十娘才透出一口气。
“妾宫寒体虚,即便不用药,妾也不会再有身孕!”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静,“将军别徒劳了。” 说着,她颤着手端起药。
这个男人啊,即便知道他另有所爱,即便明明知道为简武简文计,今天让他喝下这碗药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他这么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