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微微一笑:“巧姐可是那么不懂规矩的么,我瞧着这孩子被你调教的倒是很好,平日里跟着你这管家的本领便是不学听也听会了。”
说着,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对王夫人笑道:“我家如今也艰难了,如今巧姐虽是还小,到底是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你平日里多留心着些吧,往后,只怕有心也无力了。”
此话一出,凤姐与王夫人俱是一愣,凤姐不料贾母竟是如此打算,不由得心内狂喜,又听贾母道:“四个丫头,如今死的死,不在的不在,我身边也只剩下姐儿一个了。”说着拉了拉巧姐的手,又叹道:“还有玉儿那个小冤家,得空明儿叫人把她请来,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这孩子也叫人省心,倒是不用我替她考虑以后,她父亲也是真心疼爱她。”
凤姐忙应了下来,又见贾母词语颇有一番心酸的滋味在其中,不由的说道:“林家近来也是颇有事端,好在林妹妹这些年也是历练出来了。”
贾母抬头见王夫人嘴角瞥过一丝不屑,不由得便笑道:“那倒是了,在我们家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何况玉儿又是个又见识的,当初我便应了敏儿,这个家只要有我一日,必定护着玉儿的周全。从前的事也就不提了,只是往后,我不希望再出任何乱子。”
王夫人没有说话,贾母便也就不再提,凤姐陪着说了会话便借故遛了出来。
“我瞧着,老太太是要发狠了。”
平儿不解,忙赶着问道:“方才里面怎么了?”
凤姐冷笑了一声:“老太太当着我的面警告了太太,还惦念着林妹妹呢,当时太太的脸色就不好了,这会子心里还不知如何恼怒呢。”
顿了顿又道:“只怕是也没有几天可恨的了,眼瞧着我们家是不行了,当初那甄家是怎么没的?还当我不知道呢。”
☆、第五十四章:考科举宝钗见黛玉
三日后,黛玉才下了轿子正要往贾母的院子去,谁知半路竟被凤姐给拦了下来。
“林妹妹,我也知如今你更是不*来我们家了,如今你好容易来一次,嫂子先提醒你一句,如今家里人口少,太太也收了权回去,虽说不必往日,可你也要小心着些为好。”说着,凤姐又悄悄的附到黛玉耳边低语道:“老太太和太太之间已经很僵了。”
黛玉会意,心道这也是必然之事,便拍了拍凤姐的手点头示意,二人这才笑着一同进了屋子给贾母请安。
“你这个玉儿,如今定了亲了,也进了宫在太后,皇后娘娘面前都得了脸了,倒是越发的忘了我这个老婆子了。”
贾母佯装着嗔怒的看着黛玉,还未及她请安便忙招手拉到跟前,细细的看了又看:“胖了些,气色瞧着也好了很多,你身边那些个玲珑剔透的丫头果然伺候的很好,也叫我放心了。”
黛玉紧挨着贾母坐了,目光扫过王夫人面无表情的脸庞,微微一笑,声音却忍不住哽咽了:“外祖母,是玉儿不好,这么久都没来给您老人家请安,都是玉儿的不是。”
轻轻的抚着黛玉的长发,贾母听了却摇头笑道:“傻孩子,如今你有那么多事要忙,还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林家虽然人口少些,这上上下下的哪一点不需要你操心?不用多说,外祖母心里都明白。”
说着,又指了指下面坐着的巧姐笑道:“今儿叫你来,一个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心里着实惦记着,再一个,你侄女如今也不小了,我这些日子给她琢磨着想要相看个人家,故而今日就叫你来,也问问你的意思。”
凤姐在一旁听了不觉眉开眼笑,黛玉一愣,转瞬便明白这不过是贾母要给王夫人的下马威,便随即附和道:“玉儿如今同各家小姐交好,保不齐这中间便有外祖母您看重的那家呢,快说来给玉儿听听吧,也好叫我这个做姑母的替巧哥儿好好拿捏一下才是。”
“哎哟,我的好妹妹啊,我们家巧姐这是何时修来的福气,真是叫我羡慕的紧,竟是有你这么个好姑母。”凤姐又是一阵风的笑道,贾母见她这样,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黛玉见此,也知贾母如今再也不必往日,便同凤姐一唱一和的逗弄着贾母开心。
笑闹了一阵,贾母这才又说道:“我前日看着李侍郎的孙子不错,虽说门第是低了些,可是李侍郎家世代清廉,家风极正,巧哥儿同他那孙儿年岁也差不多,当年李侍郎也受过你外祖父的恩惠,想必这情他们家也还能记着些。”
黛玉回头看了看巧姐,只见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一脸娇羞的模样,看着她,黛玉便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迎春来,她出嫁前也是如此,只可惜后来。
想想四春如今,黛玉心中不免伤感,只是脸上不好显露出来,又想着贾母选李侍郎一家已是替巧姐做好打算,如今贾府也算是块烫手山芋,人人避之而不及,这些养在深闺的巧姐自然不知,这事若能成,自己必然要尽一份心力,往日凤姐也是真心待她好的。
故而黛玉想了想便道:“李侍郎的外孙女雨英是个和蔼的人,我也长听她提起她弟弟来,说是格外的用功呢,也听煦儿说过她弟弟面相斯文,是个干干净净正儿八经的大家公子哥儿呢,如今想来,竟同我们巧哥儿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黛玉并不知道巧姐心内是作何感想,只是倘若是要嫁给板儿,贾母的这一步只能说是好了太多。故而黛玉又同贾母讲了些她知道的李侍郎家的事,贾母听了十分满意,剩下的,也就不用黛玉操心了。
半个月之后,果听贾府送信过来,说是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下个月这亲事就要定下了。
黛玉叫人送去了贺礼,却并没有真正的放下心来,就算是现在亲事定了下来,贾府出事也必然是会赶在巧姐出嫁前,何况是没有定下来。
只是黛玉也来不及多想其他,如今科考将要开始,虽说子澈气人聪慧异常,且又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黛玉却担心的要命,这时候天气炎热,还要将人关在那小茅草屋里,且一关便是好几日,吃住都在里面,就算是答好了题,怕是也要没了半条命。
“姑娘,您就别在担心了。”清兰同黛玉在庄府给庄子澈收拾着行李,“庄少爷为人谨慎,且平日里伺候他的人也不多,他自己能应付的来。”
黛玉看了眼清兰,嗔着她多嘴,清兰看了也只微微一笑,又看到黛玉鬓边的汗珠,便又笑道:“姑娘怕是在如此担心下去,庄少爷人还没去考试,姑娘你就先倒下了。”
好容易熬过了科举,黛玉也早知贾宝玉贾环贾兰都参加了这一次,只是不知如何,却听庄子澈说,考了三天贾宝玉就叫人给抬了出去,好像是中暑了。
黛玉无言,你还能期望他如何呢?想必这三天怕是都不知如何撑过来的吧。
不过好在子澈没什么事,这家伙平日里没事也跟着哥哥练个拳脚什么的,出来之后也只不过是多睡了几个时辰,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姑娘。”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欲言又止的清兰,“怎么了?”
清兰的表情怪怪的,不禁让黛玉心里起了一丝疑惑,这姑娘怎么好像便秘了一样?
“姑娘,忠顺王府的薛姨娘来了,这是她的帖子,薛姨娘还说了,姑娘必定会见她的。”
薛姨娘?
忠顺王府?
黛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薛姨娘其实就是宝钗,她看着清兰递过来的帖子,一时有些呆滞。
“姑娘?”清兰迟疑的喊了一声。
“请她进来吧。”黛玉看了看自己,不过家常穿的衣服,头发也是随意一挽,恐怕宝钗今日来见她,定是盛装的吧。
“薛姨娘。”黛玉示意小丫头上茶,看着眼前的宝钗雍容华贵的样子,只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句“宝姐姐。”
宝钗并未喝茶,只看着黛玉微微一笑,见她不语才说道:“林妹妹,好久不见了。”
“是啊,许久不见,宝姐姐已变了太多,妹妹却是有些不敢认了。”
宝钗并未理会黛玉话中的意思,只微微打量了下眼前的屋子,又扫过黛玉的装扮,笑道:“我瞧着妹妹如今也是有些不一样了,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到底是我们生分了。”
看着眼前的宝钗,黛玉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尽管她穿越之前对此人就是异常的不喜,却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难道在宝钗的心里,就真的没有自己的一丝感情吗?
黛玉没有回答宝钗的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坐了许久,许是宝钗也觉得无趣了,只见她微微挪动了些身子,似是做的不自在了。只是她这一挪动,黛玉才瞧了出来,原来,原来宝钗今日竟不是她一个人来的。
看到黛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宝钗微微一笑,轻轻的摸着肚子笑道:“妹妹就要做姨娘了呢。”
“那黛玉先恭喜宝姐姐了。”
宝钗没有答话,却也看到了黛玉皱着的眉头,又摸了摸肚子,微微一笑:“当年我们在大观园里,那么多姐姐妹妹的,不想如今我却做了第一人。”
这是在感叹还是在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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