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玲一看认识,其中一个竟是韩小峰,而他身旁的那位,叶枫玲就更认识了,虽然没有过什么接触,可全校师生,基本上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计算机系的高材生:顾楠。
顾楠是韩小峰的室友,经常看他们在一起吃饭,大概关系很好。一双桃花眼不知迷倒过多少女生,可他却一直孤身一人,终日于电脑为伴,专业成绩全系无敌手,最大爱好就是黑他们专业课老师的电脑,黑完之后,再无比兴奋的去帮老师们修,然后被骂个狗血淋头。什么特殊的生活照,情书,私人信件,生活日记,考试题目等等,只要是从老师电脑里翻出来的,他都会存在自己的电脑里。还好,他没有什么都喜爱与人分享的习惯。所以虽然他的成绩无人可敌,却年年与入党,奖学金,忧等生,优秀学生干部等一切与好学生有关的荣誉无缘。遍布校园的各个角落,都流传着关于天才的传说。
叶枫玲走上前去帮着搀扶两人进到了输液室,心里却后悔着怎么没拉着宁茸茸一起出来,多好的机会啊!
叶枫玲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廖生问:“顾楠,你们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叶枫玲扫了眼廖生,心想:原来他们是认识的,看来这位廖医生的校园人际网挺广的嘛,不过这顾楠是不是那个男人呢?很有可能吧,他大学四年都不找女朋友,难道……那韩小峰天天跟他在一起,这个……叶枫玲不敢往下想,接着听他们说话。
顾楠苦笑一声说:“还不是咱们会长大人,家里后院失火,差点燎了我们全计算机系的男生寝室楼。那场面,真叫一个惊世骇俗,只可惜,最后殃及池鱼的,只有我们两个。”说完,还拿眼睛扫了眼叶枫玲,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邪的弧度,细长的桃花眼弯成了初月般的笑,耐人寻味的看着廖生。
廖生只当没看见他那邪恶的眼神,接着问:“你们会长?学生会的白语澄?”
叶枫玲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还认识白语澄!
顾楠点头道:“对,就是他,除了他谁还有这本事,哎,女人多了很危险啊!”说着,又拿眼扫了叶枫玲一眼。显然,顾楠在黑别人电脑时喜欢顺便窥探别人**的坏毛病显现出来了。
“你们……”顾楠终于忍不住问。
廖生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无奈的说:“别瞎猜了,我也是才认识她。”
“噢!”顾楠见廖生不想多说,也不问了,只应了一声,桃花眼中星光闪闪,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黑了医务室的电脑呢。
叶枫玲见顾楠误会,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解释清楚,而是有些放心,他误会自己了,还好,看来他不知道廖生喜欢男人的事,还好,那他和廖生就没有那回事了,还好,韩小峰也没事了……不过,这种别人都不知的事,廖生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才刚刚认识!是为了解释他与于美丽的关系?还是为了让我放心在这里住下?还是,他在拿我开心!
廖生将两人安排在了输液室进门的两张床上,然后说:“你们那学生会主席我见过几面,长的的确不错,听说是个各方面能力都挺强的男人,这样的人招女生喜欢也不稀奇……”
廖生正自顾自的念叨着,突然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刚才正慢慢的拿开了韩小峰羽绒服下面的左手,那压在左手下面的右胳膊上的白毛巾,此时已经沾满了血。
上面的血,大多已经凝固成暗黑色,贴在里面的衬衫之上,可伤口中心,却依旧是一片阴红,血液中独有的腥气扑面而来,韩小峰低头看了眼,只是皱了皱眉,又将手里的毛巾盖了上去。
廖生大惊,脸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取来了清理伤口的工具,用剪刀剪掉了伤口处粘贴的衣物,开始清理伤口,准备缝合。看得一旁叶枫玲与顾楠两人,眼花缭乱。
从医科大学毕业后,廖生就直接到了这里上班,当然,是托了关系才进来的。校医务室平时很清闲,偶尔有磕了碰了的,一般也就是买盒创可贴就能搞定的事。像韩小峰这样严重的情况,他只在实习时处理过,不过都是有前辈医生在场的情况下,现在自己遇到了,说不紧张,那是装的。
韩小峰倒是显得比廖生镇定,就这么看着他的手,在自己右胳膊的伤口处涂涂抹抹,然后,迅速的拿起了针线,再然后,就这么扎了上去……
“呃!”韩小峰痛的咬牙低呼出声,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这回不看伤口了,而是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廖生。
顾楠单脚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盯着廖生的手大喊:“我操,亲哥,你不给打麻药就缝啊?”
廖生也吓了一跳,脸色瞬间也白了,忙说:“啊对,还得打麻药,我忘了!这……啊,不好!我这里没有这种麻药啊……”
顾楠汗也下来了,又看向韩小峰,说:“你不是一直看着呢么,他不给你打麻药你就让他缝?”
韩小峰咬牙喘了半天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他刚刚打过一针给我了啊!我哪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颤抖。
廖生站在一旁无辜的说:“刚才那针是止血消炎用的……”
顾楠一屁股坐回床上,绝望的看向韩小峰道:“小峰,算了吧,想当年关云长刮骨疗伤都挺过来了……”
韩小峰实在没力气理顾楠了,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问:“一共要缝几针啊?”声音比刚刚平和了许多。
廖生抽了抽嘴角,说:“三,呃……两,针吧……”
叶枫玲忍不住说:“还是现在打车去市里的大医院吧!”
韩小峰又低头看向伤口,说:“要是只剩下一针,这么缝吧,反正都缝一半了。”
“那要是剩两针呢……”廖生心虚的问。
“……你这里好歹也叫个校医务室,就什么麻药都没有啊?”顾楠急道。
“没有……只有,止痛片……”
第八章风铃听风
这边的几人乱做一团,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叶枫玲,此时苍白的脸色一点儿也不比韩小峰好看。
顾楠还在那里出奇招,说:“要不就吃止痛片吧,多吃几片应该会有些用处吧,再不就多吃点儿安眠药睡过去?”
廖生白了顾楠一眼,狠狠心,又下一针。
韩小峰欲哭无泪的低吼道:“吃再多安眠药我现在也睡不过去,顶多能晕过去。”
廖生毫无底气的哄着:“两针了,就剩一针了!我自从来这里做校医两年多了,还头一次接了这么大个活儿!顾楠你扶着点儿他,别动啊,乖……”
顾楠看着被缝合的伤口,边给廖打下手边说:“你这针线活儿比我好啊!”
韩小峰没有如愿以偿的晕过去,更没力气去理顾楠的调侃,任由两人将自己的一条胳膊都缠成了木乃伊。
韩小峰咝咝的吸着凉气,又长松了口气,无意中一抬头,竟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叶枫玲。
叶枫玲晕倒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有些扭曲的白色空间内,被白炽灯晃得有些刺眼的,那一大片红色!亦如多年前的那一幕,同样的白色房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窗帘,就连那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也变成了白色。唯有视线中心处那一大片红,慢慢扩大,淹没了所有空白。
支离破碎的时空渐渐拼凑,终于,叶枫玲被拉回了现实中来。
“嘿,醒了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这是廖生的声音。
“小峰你别乱动,回你床上坐好!”这是顾楠的声音。
“她怎么样了?你们别挡着我!”这是韩小峰的声音。
“小峰你别添乱了!她就是晕血才会晕倒的,你离她远点儿站!”这是顾楠的声音……
叶枫玲慢慢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廖生与顾楠站在床边。叶枫玲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被顾楠一把又按回了床上,很霸道的说:“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就躺着吧,别往边儿上看,就看天花板,对,韩小峰那边血腥着呢,别又给你吓晕过去,再晕我们三个就轮流给你做人工呼吸!”
旁边床上的韩小峰虽然胳膊伤到了,可腿脚还是很利索的,一脚踹在了顾楠的屁股上。
顾楠本是单脚着地,虽然这一脚并未太用力,可也差一点儿把顾楠踹趴下,吓得顾楠忙退回韩小峰的床边坐好,嘴里却依旧贫着,一脸语重心长的说:“小峰啊,你这是吃醋么?那下回她再晕了,让你自己做人工呼吸好了……哎呀!痛痛痛!”这回韩小峰是踹在了顾楠扭到的那只脚上。
叶枫玲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额头,示意廖生自己没事了,廖生也点头附和着:“晕几次就有抗体了,所以多晕几次就不晕了!习惯就好了。”
“廖生,你的专业不会是兽医吧?”顾楠很认识的问道。
廖生一脸杀气的回头看向顾楠,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可知道小猫小狗扭到了脚会怎么治?要不要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就向顾楠扑了过去。
“生哥,哥,我说着玩呢!”……
叶枫玲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将那多年前的记忆丢掉。既然现实比回忆安稳,又何苦守着那份回忆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