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水不明所以,心中却莫名而又陌生的微微抽痛。他停顿许久,方道了句:“爱便爱吧。”
丁夏缓缓勾起嘴角:“爱不得……爱要相亲相守相依,生同寝,死同穴。我和他,不可以……”
丁夏的爱情观深深影响了丁天水,或者说,丁天水的爱情观根本就是来自丁夏的只言片语。他无法理解丁夏口中的爱,却意外地羡慕她描述的场景。便是从这一天起,他在心中决定,他死也要拖上丁夏。他想,或许他不会与她相亲相守相依,但是他们生同寝,自然也该死同穴。
可她不愿意。丁天水不曾料到,有一天,她的傀儡术会如此精进,竟然能够控制他。她遥遥站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冷漠朝他道:“师父,你死后,你我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想起。我会忘记癸燕、忘记乙六,也终会忘记你。”
丁天水暗自一声苦笑: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么?今日……才是报应。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是不是不该逼她跟他离开京城?是不是乙建安站在院外的那晚,不该强行与她欢爱?是不是不该吓唬她欺负她?是不是不该杀死癸燕?是不是不该安排她做乙建安的搭档?是不是不该收她为徒?是不是……
是不是一开始,他们就不该相识。
她是他的劫难,他却甘之若饴。
丁天水缓缓合上眼。他曾经以为,一死百了,他对身后事,定是毫无牵挂。
可是他真心牵挂。他担心对圣上忠心的乙建安会与她对立,担心她的感情之路不顺,担心病秧子殷永瑜死了她会难过,担心他们斗不赢皇帝,担心她终会为了她的念想疲于奔命……
——他真不放心啊……
可他再也管不了了。
丁天水轻浅勾起嘴角,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好想知道……他死后,那个向来爱哭的家伙,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
丁天水头七,回魂夜。
皇上总算还心念这个得力手下,令丁夏给丁天水守灵。
偌大的灵堂空空荡荡,连个看守都没有。老太监说,这是丁大人生前的授意。丁夏暗自轻嗤:果然是老变态的习性。
她坐在蒲团上,偶尔无聊了,便烧些纸钱,脑袋却在放空想其他事情。不知过了多久,丁夏模糊有了睡意,却见到那漆黑棺木一动,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一身寿衣。
丁夏抬头,傻傻唤了句:“师父?”
她似是清醒了些,摇摇头:“不对,你死了。”她并不害怕,指着那人的双脚嘻嘻一笑:“看,你是鬼。你生前是没有腿的。”
她收了笑,将手中的纸钱扔去地上,拍掉手中的纸屑,仰头看他:“师父,你来找我索命么?”
…………
丁夏听见有人轻声呼唤:“阿夏,阿夏!”迷糊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脸泪水。
她在丁天水的灵堂睡着了,而且睡梦中……还哭了。丁夏胡乱用袖子抹了眼泪:“建安……你怎么在这?不是去追人了么?”
乙建安蹲在她身边,有些担忧:“正巧回来,见你躺在地上哭。你没事吧?为何要哭?”
丁夏怔愣半响,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握住乙建安的手,眼泪却又流了下来:“好像,做了个很悲伤的梦……”
乙建安凑前了些,伸手去抹她的眼泪:“没事,梦都是假的。前些日发生了那些事,你自然会觉得不舒服,做噩梦也很正常……”
丁夏有些呆滞,半响方道出了句:“可是,好像有些……是真的啊。”她看着那漆黑棺木,喃喃道:“我梦见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问我,你真想学好傀儡术吗?我以为他怕我不能吃苦受累,于是回答,不惜一切代价……”
她停了话,又神情恍惚开始流泪。乙建安果断拖起她:“走,别待这了。我送你回屋。”
丁夏脚有些麻,跟着他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皇上让我守灵……”
乙建安索性抱起她:“没事。有我在,没关系。”
丁夏便点点头,靠去了他怀里。她抓着乙建安胸口的衣裳,低低道:“建安,我是不是做错了?”
乙建安沉声道:“没什么对错。他已经死了,而你得继续活下去。”
丁夏长长呼出一口气,越过他的肩膀,最后看向灵堂。
灵堂门口,一个熟悉的男子长身而立,朝她微微一笑,神情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宠溺。
丁夏眨眨依旧含泪的眼,再次看去。哪里还有人影?迷蒙月色下,唯见招魂幡随风轻舞。夜风吹过,卷起散落一地的纸钱,飘荡在空寂的灵堂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最后……我还是舍不得虐丁天水到底,给了他个回魂夜_(:з」∠)_丁天水到底哪里错了呢?
那啥,明天作者菌要开一整天会,于是要停更一天嘤……
☆、放纵
皇上皱眉不悦道:“他来这干吗?”
内侍答话:“瑜王殿下想来祭拜丁大人。”
皇上一声轻哼:“祭拜?当初是谁疯疯癫癫和天水闹?真是丢尽了天家的脸!我看他不是来祭拜,是来看笑话的吧!”
他虽然这么说,却仍是烦躁挥挥手道:“让他进来!”
内侍躬身告退。片刻,殷永瑜行了进来,先朝皇上见了礼,又为丁天水烧了三支香,这才站去了皇上身边,目光放荡打量丁夏。
丁夏只偷偷看了一眼,就对上了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只觉奇怪:殷永瑜这副模样……倒真像个色急的下流男!
皇上显然也注意到了,扭头打量他一番,异常和善道:“永瑜近来可还好?”
殷永瑜这才收回目光,一声叹息,答话了:“谢皇兄关心。臣弟这病……没有莲华果,是不可能治好了。不过小心将养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皇上微微颔首,又道:“既然如此,你好好在府中休养便是,又何必特意前来。”
殷永瑜又看了丁夏一眼,支支吾吾道:“这个……额,我和丁大人虽然曾有交恶,后来却尽释前嫌。得知他的死讯,我很难过,自然要前来凭吊一番。”
他看丁夏那一眼,皇上看得分明,面上没甚表情,心中却暗自思量了起来。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殷永瑜似乎终于按捺不住,朝着皇上道:“皇兄,你还记得我上回和你提过的那个女子么?”
皇上愈加温和:“记得,你说她偷了你好些药丸。”
殷永瑜连连点头,指着丁夏道:“就是她!”
皇上朝丁夏看去,假意惊讶道:“原来竟是她?”他摇头叹道:“当初我只是担心小蝶,才让天昭府去求莲华果,不料这女人竟然有胆做出那些事,害你至此……”他似是考虑了片刻,做出了决定:“当初天水执意要保她,倒是让她逃脱了责罚。现下天水已经故去,不如,我便将她交给你处置吧?”
殷永瑜显然很是惊喜,立时就想答应,却又犹豫道:“可是……宁先生说了,不许我带女人回府。”
他吞吞吐吐,胆小又畏缩。皇上看得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总是宁先生宁先生!你可是王爷,带个女人回去,还要他同意不成?!”
这话似乎给殷永瑜壮了胆,遂又朝着丁夏看了两眼,这才笑着躬身:“那,多谢皇兄!”
他走到丁夏面前,得意一笑,一向清雅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猥琐嚣张:“女人,皇兄将你赐给我了!哼,神医谷里的帐,我们可要好好算……”
丁夏垂眸。若不是了解殷永瑜,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人的本质就是个懦弱好色又愚蠢的人了。她算是明白了,殷永瑜跑来这里装疯卖傻,根本就是为了带走她。这样也好,他救下了自己,也免得她再找人去通知乙建安。
殷永瑜哈哈笑道:“还不快起来,跟我走!”
皇上从头到尾都不曾直接发话,丁夏自然不能跟他走。就听皇上道:“哎,永瑜不急。都正午了,不如我们就在这用了午饭吧。朕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用膳了。”
人没到手,殷永瑜只得乖乖跟着皇上去吃午饭。丁夏又在灵堂跪了大半个时辰,总算见着殷永瑜脸色泛红过来接她。她安分跟着他上了马车,眼见车帘放下,这才坐去他身边,低低问:“殿下,你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红?”
殷永瑜淡淡答话:“无事,就是被灌了几杯酒。”他闭眼靠在马车壁上,很是疲倦的模样。丁夏见了,也不好再开口,两人就这么一路默默回了王府。
马车驶入府内,直接停在了殷永瑜的寝殿前。丁夏下车,就见到宁先生守在殿门口。他见到丁夏,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只是迎上前:“殿下,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喝酒了?”
宁先生伸手想掺殷永瑜,殷永瑜却甩开了他,一声轻哼:“我不喝那酒,他不肯放人。”他朝着宁先生摆摆手:“没事,你下去,今日不用你陪,有事我会再叫你。”
宁先生顿住脚步,一脸担忧。他看看丁夏,忽然面带恳求道:“丁夏姑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王爷他不能近女色……”
殷永瑜已经走到了殿内,听言猛然回头,厉声道:“宁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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