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姚乔氏还甚是开明,家里的几个孩子,均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最大的也不过是嫡长子姚立恒,堪堪十五岁,想着每日多睡会对孩子身体有助益,姚乔氏也就免了他们每日的晨昏定省。不过每日的晨昏定省可免,逢初一、十五的请安还是要有的。
这又逢一月初一,一大清早,姚玉欣就带着梅香早早的在柏松苑门口等候。
姚乔氏的大丫鬟珊瑚挑开帘子,就看见姚玉欣身着月白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素荷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腰身玲珑剔透,不足盈盈一握。再看在朝阳中的脸蛋,远山眉黛长,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头发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红珊瑚簪绾起,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中透着股让人身心舒畅的味道,仅就这么站着不动,就颇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珊瑚按说是常见到大姑娘的,但每次见到几乎都还是会被慑住一阵心神,待缓过劲来忙往前走了几步,搭过姚雨欣的手,“大姑娘来了,怎的不进来?外面这么热的天,万一中了暑气,可怎么使得?”
姚玉欣朝珊瑚嫣然一笑,“母亲可起身了?”
“起身了。刚还念叨姑娘们呢,说肯定还是大姑娘最早到。怕您又在外面候着,这不巴巴的催着奴婢出来看看呢。”
“母亲体恤我们,一月不过只请安两次罢了。怎好还劳动母亲惦念?”话说着就进了屋,姚乔氏由着彩玉盘好发髻,便起身拉过姚玉欣的手,一起坐下,“你有心我知道的,不必每次都来的这样早。看看你两个妹妹,现在不是一个都没到?”
“妹妹们还小,多睡会不碍的。”
姚乔氏笑意更深,“就知你是个护短的。她们小,多睡会不碍的。那你哥哥呢?数他年长,人也不是还没来?”
姚玉欣拿手帕掩嘴笑了起来,“母亲真是的,这是逼着玉欣得罪人呢。哥哥现在已经开始帮父亲管理生意,白日里辛苦,多睡些也不碍的。母亲是拿这样的话匡着我罢了。倘若哥哥真来这般早,怕是母亲第一个不乐意的。”
姚乔氏拿食指轻点了一下姚玉欣的额头,“你个鬼灵精哦。”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当先笑了起来,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门帘掀开,“就知道是妹妹在的时候,母亲最是开怀。欣妹妹,你可不能这般会讨母亲喜欢。这样倒显得我这个儿子木讷不知趣了。”姚立恒进来。只见他身着冰蓝色的直襟长袍,平整垂顺,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一个金线滚边藏蓝色荷包,简单大方。既英挺又儒雅。只是一头乌发仅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不过,倒平添了几分亲切之意。
按说一些世家大族,长到他们这般年纪,即使是兄妹也是要适当避嫌的。只不过姚府对此不甚在意,兄妹几个倒是可以常见到。姚玉欣和姚立恒熟稔,知道他在故意讨巧卖乖,便不理会。
偏偏姚立恒是个泼的出去的性子,看姚玉欣不理他,也不恼,笑嘻嘻的凑过来,“妹妹刚在和母亲说什么,哥哥讨教一二,回头也好能尽一份孝心,逗母亲一笑。”
“哥哥这般的人物,玉欣如何比得了,玉欣需要变着花样的凑趣尽孝心才能搏母亲一笑,而哥哥即使什么都不做,母亲单瞧着心里毕也是极欢喜的。”说完,看了眼梅香。梅香会意,捧过一个锦袋。姚玉欣打开,取出里面的抹额,双手奉于姚乔氏。“近来闲暇无事,做了些个小玩意,母亲看看可还喜欢?”
姚乔氏原本只是笑着看兄妹俩个斗嘴,待看到姚玉欣手上的大红底案的抹额,不由眼前一亮,因素知大姑娘手巧却极其懒惰的性子,几年来得到的物件真是屈指可数。摸着活灵活现的大牡丹,姚乔氏心里极是欢喜。“还是欣儿手巧,这带了你绣的物件,别的通常都入不了眼了去。可是姑娘大了,终是留不住的,你这也眼瞅着最多还有一年就要行及笄之礼了,之后就可以嫁人,前些个日子,你父亲还和我提起过呢,说是有合适的人家。你说说待你嫁了人,需要侍奉照顾的人必是旁的一大家子,这边剩下我可如何是好?”说完,扭头看姚玉欣的反应,心里则是在低叹,如此灵慧的孩子也是要为人姬妾的。老爷让她先放个口风出去,也不知是甚意思,以她的想法还不如和姚玉欣说开了,大姑娘一向蕙质兰心,总是会想通的。
姚立恒原本想着姚玉欣的话,又看她送上绣品。明白这是说他平常不尽孝心,但仗着是母亲的亲生子,又独独他一个儿子,得的母亲的喜欢。正想回敬几句,又想着自己也还求着她要绣活,便收住了口。正巧听见姚乔氏的话,眉头不由一跳。母亲从不是个拿事说笑的人。何况儿女婚姻乃是大事,母亲当着欣儿的面这般说出来,欣儿的婚事恐怕不是有了眉目那样简单,照顾侍奉一大家子人,那到底是怎样的人家?自己怎得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姚玉欣。
姚玉欣只是略低了头,貌似娇羞:“母亲就知道打趣玉欣。”像是没明白姚乔氏的暗示,对姚立恒的视线也不予以理会。姚立恒微微皱了皱眉。
就这档口,门帘再次掀开,原来是姚玉娇和姚玉娥相携而来。
只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个一双晶亮的眸子,面庞圆润如玉,梳着一个元宝髻,大红色祥云图案的对襟长裙,明艳艳的一股子欢快青春的气息。另一个身着浅黄色缎面长裙,眉眼浅淡,身子纤瘦,气质淡雅,书香气十足。不是姚玉娇和姚玉娥,还能是谁?
“母亲。”一进屋,姚玉娇就撒开姚玉娥的手,飞奔着扑进姚乔氏的怀里撒娇。
姚乔氏笑着推开她,“没见你哥哥和姐姐都在这里,怎得这般没规矩,平时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姚玉娇嘟嘟嘴,站起身来给姚立恒和姚玉欣微微见了一礼,转过头便接着对姚乔氏说道,“母亲,人都到齐了,咱们摆饭好不好?玉娇饿了。”
姚乔氏顿时哭笑不得,还未接话,姚玉娇身边的大丫头珍珠笑嘻嘻的开了口,“奶奶所有不知。叫三姑娘起床可是苦煞了奴婢,从开始叫到真正个起床就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怕误了请安的时辰,急匆匆的收拾妥了过来,到姑娘起身也就不过片刻大的功夫罢了。瞧三姑娘这讨要的架势,还当早就起了,不知被饿了多久呢!”
一席话说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姚玉娇也不恼,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还小,大姐姐常说我是长身体的时候,禁不得饿。”这话说的其实也是有缘故的,那还是姚玉欣他们的祖母过寿,大清早的起身、沐浴、更衣、拜寿、接待来往宾客,姚玉娇因为年纪小,早上觉得新鲜,就匆匆吃了半碗子的小米粥就撂了筷,哪里禁得住后面那么长时间的折腾,偏偏午饭宴席一时半刻还开不了,在花厅里,姚玉娇就一口一个的当着众多宾客吃着香酥小点心垫肚子。席间自然有人打趣她,怕小妹妹当着那么多人下不来台,姚玉欣便开口解围说了句“小孩子到底是长身体的时候,比不得我们,看看,真真是饿不得的。”一句话既圆了客人的打趣,又给姚玉娇找了台阶。谁想至此她倒是人小鬼大的记住这句话了。
可是姚玉娇说完这话还不算,走几步拉过姚玉娥,“二姐姐,咱俩个差不多大,你说你饿不饿?想不想摆饭的?”姚玉娥刚和众人见过礼,就被姚玉娇拉了过去,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偏偏一月两次的请安,她来的不算早也就罢了,哪里有一来还未说两句话,就要摆饭的?可是明知道姚玉娇撒娇打诨的在闹着,众人也都是个凑趣的心态,她要是直白的推拒了,又不合时宜,真是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要说姚玉娥纠结也不是没有道理,姚玉娥是家里的第二个姑娘。生母是秀才之女,虽然外祖父家里之前潦倒,但自从做了姚志敏的启蒙老师之后,家里也日渐的好过起来。直到姚玉娥出世,至少在她记事时起,外祖父家是相当体面的。她没有姚黄氏经历的那样贫困的年幼时代,也就没有姚黄氏那么明显的衣食富贵来之不易的切身体会,她没觉得姚家的富贵怎样,也没有明白当初外祖父家依托于姚家是有筹谋的。反而是在衣食无忧,并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后,愈发的不平衡起来。
和三姑娘姚玉娇她不能比,是因为身份,生母明明是读书人之女,按她说嫁于父亲作正妻都应该算是下嫁,却正妻没做成,反而做了个妾。她虽气虽恼,却没有办法,事情即成,她是无力回天的。现实是家里嫡母的地位真真不是生母可比的,纵是心里再不平衡三妹妹的身份,也不敢面上带出什么来。可论身份她却比姚玉欣要体面多了,真要按出身说,她生母是良妾,外祖父还是父亲的启蒙老师,可姚玉欣却是真真个贱妾生的,可在这姚府大院里,她却总有矮她一头的感觉。凭什么输给姚玉娇是因着身份,可她明明身份比姚玉欣高一头,却依旧处处俯就着姚玉欣?不就是长了个类似她生母般天仙的脸,又自小爱显摆她的聪明和伶俐罢了,偏偏深得了嫡母和父亲的喜爱。便就总觉得现如今姚玉欣所有的疼爱都是应该她得的。总是这样想着,性子上便难免有些别扭,有时候甚至恨恨的想,果然是贱妾生的小蹄子,那么的会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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