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敛去多余的愁闷,兰昕微微含笑,却生生的咽下了后半句话。去不去都是错,她情愿为他做一些什么而错。暂且不论他是否相信,但至少自己问心无愧。
兰昕想要的,便是这一份至死不渝,问心无愧的情感。对弘昼,她的确是心太硬了些。虽然也有过好感,虽然也有过伤感,可那终究不是情爱的成分。她不愿意太软弱,她也不愿意给他一丁点希望,唯有伤的彻彻底底,才能让他死心。
男子毕竟都是小气至极的,尤其是这天底下最显贵的男子。若弘昼不知进退,恐怕祸连的不止裕贵太妃,还有她富察一族的无辜之人。
这么想着,兰昕着了件桃粉色的旗装,披一件但蜜合色的帛衣,簪带一支闻风醉流苏步摇,匆匆忙忙的往坤宁宫去了。
“皇上,皇后娘娘的凤舆,已经往坤宁宫去了。”李玉垂首毕恭毕敬道。
“和亲王呢?”弘历追问。
“有奴才亲自护送,和亲王已经出宫了。”李玉恭敬道。
“让傅恒过去吧。着和亲王的衣饰。”弘历原是想自己去,可他心里有些别扭,还未曾想好,该用怎样的一种态度面对皇后。是责备,是关切,是赞誉还是……还是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的只相信她心里在意自己。
弘历原本就是矛盾的,他既希望皇后前往,为自己引出太后的血滴子,又希望皇后宁可忤逆自己的圣意,也不愿再与弘昼有什么牵连。可无论皇后是去还是不去,他心里都不安宁,这便是最难以说清的滋味了。
“奴才这就去准备,请皇上安心。”李玉退了出去,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就听见皇上唤住了自己。“皇上还有何吩咐?”
“着人备辇,朕稍后要一并去。”唯有自己去过,才能安心不是么。
兰昕抵达慈宁宫的戏台子时,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四下里看过,发觉真的没有人,心绪才慢慢的静下来。左右她是来过了的,没有人也有没人的好处。只是一想到,不能暗中揪出忤逆皇上忤逆先帝,独独替太后办事的血滴子,兰昕就觉得愤懑不已。
“是谁?”索澜大惊,只因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匆匆而来。且仅仅借着月色微弱的光亮,她已经看清楚此人的衣着,绝不是内侍监的装扮。“皇后娘娘,您快看……”
兰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觉得这个身影很是熟悉,可再仔细看看,便知道不是和亲王。于是她心里坦然了几分,慢慢道:“你们都退下,寻僻静无人之处候着,记得,脸上要有警惕之色,做戏也要做的像才是。”
索澜与锦澜对视一眼,见皇后胸有成竹,便不敢再这样的时候多嘴,极为担忧的退避开。
“你终于来了。”兰昕伸长了双手,示意对方不要行礼,只将自己的双手交递给自己。
傅恒在看见长姐的那一瞬间,心便已经凉了一半。“为何不婉拒皇上的旨意,明知道皇上是有疑心的。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怕四下里有人监视,傅恒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亦不敢显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这身衣裳,是皇上叫穿的亲王服制。他是在冒充和亲王与皇后私会。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傅恒当时亦有些难以接受。可他冒充和亲王,总比和亲王亲自来要好许多吧。更何况他也是真的不放心,不放心和亲王,他的冲动,他的不羁,他的野性,以及他心中那团敢爱敢恨的火焰,随时都会将他心里最爱的人活活烧死。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兰昕慢慢的垂下眼睑,却没有松开自己握着傅恒的手。“你记着,倘若皇上对我生了疑心,你千万不可替我出头与皇上撕破脸。需知的,阿玛的儿子不少,可最有出息的便只有你一人。那些不成器,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那些,都指望着你来保全。若是你有什么不好,富察家族便真真儿没有希望了。
春和,长姐明知道皇上的心思,却依旧前来,是不愿意违抗圣旨,也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宁愿叫皇上疑心,也不想忤逆皇上的圣意,是长姐太傻,可这十数年的夫妻情分,长姐不愿相信皇上真的只有疑心而已。”
看着长姐眼中攒动着泪意,傅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轻轻的松开她握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替她拭去眼尾的泪滴:“为何,要爱的如此痛苦。就因为长姐的夫君,是这大清最了不起的男子么?”他有些意冷心灰,恨不得替她痛。
“说句不该的话,春和以为,若是长姐当初选了和亲王,抵死不肯嫁入宝亲王府,现下一定不是这样过活的。和亲王再不济……也是全心全意待长姐的。不似皇上……顷刻间便会显露君王残酷的本性,翻脸无情……”
“住口。”兰昕有些急恼:“这样的话往后不许再说。”
“长姐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还是不敢面对这样凉薄的夫君?”傅恒的声音很轻,越是要紧的话,越是要轻轻的说才可。“可惜无论是哪一种都好,咱们回不了头了。”
第四百五十章 : 金阙荒凉瑶草短
“皇上。”等了这两个时辰,李玉终于等来了皇上要等的消息。“这是方才慈宁宫送出来的消息,纯妃娘娘吩咐奴才再三叮咛,务必由奴才亲自交到皇上手中。并明确指出,此乃太后娘娘的懿旨。”
一样是一小截竹筒,里面暗藏着消息。弘历瞥了一眼,便凛然吩咐:“你来读。”
慈宁宫里困住的人,与慈宁宫里送出来的消息一般,均让人心生厌烦。弘历根本不想伸手去触及那一番不堪的污浊。哪怕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闻,或许不该让更多人知晓,他依然不想去触及那满是勾人心弦小字的纸片。
“坤宁宫戏台一观,大饱眼福。”短短的几个字,李玉颤栗的诵完,头也不敢抬的睨了皇上一眼。
弘历勾唇,凉薄而笑,不紧不慢道:“李玉,你怎知是坤宁宫?”
李玉沉眉正色道:“奴才亦是听富察大人说起,皇上让富察大人着亲王服制前去。大人便兀自前往了坤宁宫。”
这话倒是对上了,因着弘历从曹旭延哪里听来的,也正是如此的说话。可见总算傅恒没有什么私心。如此一想,心里便好受了几分,弘历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慢慢的从唇齿间挤出来:“送来消息的人,是谁?”
这也是李玉疑惑的地方:“奴才未曾见过那个人,看起来是慈宁宫戍守的侍卫,毕竟没有皇上的懿旨,太后安养于宫内,内侍监是不得外出的。也就只有戍守在宫外的侍卫才能将消息送进养心殿来。只是太过于眼生,奴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见皇上脸色不悦,李玉连忙道:“请皇上放心,傅恒大人事先有所安排,无论是谁将这样的消息送进养心殿都无妨,只消御前侍卫中最得力的两人偷偷跟着,便知一二。”
“傅恒办事,素来让朕放心。”弘历不想再耽搁功夫,便徐徐亲身:“此人既然送来消息,必然会暗中窥视朕有否前往。再将消息送回慈宁宫,使太后安心。坤宁宫已经不下田螺地网,无论来着是一人还是两人,十人还是百人,只要他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助纣为虐,朕便叫他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安生。”
傅恒算准了时候差不多,便松开了与长姐紧紧相握的手:“长姐好自为知,这次的事情能圆满解决,想来皇上也不会将那段往事放在心上。但倘若长姐还在意与皇上的情分,最好还是要开诚布公的与皇上畅谈心中窒闷。不戳破有时候只能招致更多疑惑,到底不是最好。”
“你且放心便是,长姐明白。”兰昕忽悠悠一笑,凑近了傅恒的耳畔,故作亲密道:“长姐与太后的宿怨已深,而太后手里,又掌控着对皇上至关重要的秘密。这些事你必须心里有数,却不可越雷池一步。毕竟牵扯到皇家的隐秘,皇上必然不喜欢外人洞悉究竟。长姐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你了,春和。”
“春和明白。”傅恒极为配合的轻轻拍了拍长姐的肩头。
夜色朦胧,坤宁宫原本就深宫冷寂,加之并未有太妃太嫔居住,庑廊下的灯笼也少之又少。这样一双人影立在月下,也沾染了淡泊的银白与孤寂,仿佛被拉的好长好长,长的让人倍感身影清瘦。
只是看不清楚人面,倒觉得这相映成双的二人,真真儿是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尤其是伏在暗处较远处的血滴子,他们看不清楚那男子究竟是谁,只以为正是自己要抓住的罪魁祸首。于是他们更加得意的潜伏在暗处,一门心思的盼望着皇上尽快赶来坤宁宫,正巧遇上最最让人惊心动魄,无地自容的情景。
不料,皇上还没有来,皇后与这男子竟然要分道而去了。若此,之前不是白忙活了。伏在暗处的血滴子里,有一人隐隐按耐不住了。
“别冲动,皇上没有来,你这样下去,怕是会坏了主子的好事。”蒙面人的声音很轻,唯有近在身旁的人才能听见。
“再不去,只怕是难以拿住这两人了。届时空口白话,怕皇上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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