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言重了。皇上的圣旨未下,臣妾实不敢妄自揣测。”高凌曦竟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跳也骤然快了几分。太后这样说,是在试探她么?还是,太后知道了皇上的旨意,想要暗示自己会被册封为妃主?毕竟只有嫔位以上才当得起一声娘娘,而她于潜邸时就是侧福晋,总不至于入了宫还是个小小的嫔位吧。
细细一想,高凌曦有些心慌,会不会正好相反呢。太后意在告诫自己,当个普普通通的妃子已经是极限了,不要觊觎更高的位分……
想不到,太后犹如家常的几句话,竟然搅得高凌曦五内俱焚,魂不守舍。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挨,她当真是有些犯懵了。
看着她期许一笑,太后眼底多了些欣慰:“你倒是懂事,由你伺候在皇上身侧,哀家尽可以安心了。”
“哀家记得,先帝爷登基之初,你父高斌就任内务府主事,一转眼十余载,他已经是江南河道总督,内阁大学士了。虽然是汉军旗的出身,却颇得先帝爷器重,是个不可多得的肱骨之臣。”太后捻着手里的玉佛珠,眉目冷清:“先帝重之又重,未偿你父心愿,御笔亲旨破格提拔你为宝亲王侧福晋,这一份心,你可领略?”
此言一出,高凌曦脊梁上的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她并不知自己被提拔为侧福晋,竟然还有这一层深意。原本以为,四爷的心思要多些,可这么看来,却并非仅仅是宠爱。
当即就跪在了肩舆一侧,高凌曦垂首恭敬道:“先帝爷隆恩,臣妾自当铭记于心。可臣妾自不敢存妄想之痴心,亦克尽己责侍奉君上,安于本分。不瞒太后,臣妾有幸能侍奉在皇上身侧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实在不敢要求太多。也请太后安心,从今往后,臣妾一定加倍尽心的侍奉好皇上。”
第四十九章 :半江瑟瑟半江红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雅福落肩舆。. 待到肩舆停稳,她才就着雅福的手缓缓走下来,虚扶一把高凌曦,漠然道:“哀家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先帝爷薨逝,宫中权势变更,你夫君我皇儿成了大清的新君,你我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不少。
你父能为先帝效汗马之劳,亦必然能为皇帝鞠躬尽瘁,咱们这些身在后宫的女子,只当为夫君掏心掏肺便是最好的了。”
“是,太后,臣妾明白。”高凌曦郑重的点了点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太后赞许一笑,道:“那么,你自回去吧,哀家想静一静心。”
“恭送太后。”高凌曦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直到太后重新走上肩舆,稳稳当当的坐下,由着一众人簇拥往宁寿宫去,她才敢直起身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凌曦真的弄不懂了!更让她敬畏的则是,一股强烈的陌生感瞬间袭卷了她的心头。
除了立在萧瑟风中一身缟素的她,根本没有人注意会停留。犹如一片孤叶,飘落在了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禁地,怎么都显得格格不入。能不能在这里长成参天大树,是造化更是心力,高凌曦有些气馁,她忽然觉得何去何从并不由人。就如同富察寻雁死在了后窗之下,难道仅仅是一个门子的所为么!事情到了今天依然不明朗又如何,她还是得忍着,无声无息的承受。
慨然轻叹,高凌曦只好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先帝的灵堂,毕竟除了这走过一回的路,其余的地方她都不认得。
往后的路,真的还很长很长。
“过了明天,内务府就会安排了女眷们入住各宫。”雅福回首望了高凌曦一眼,缓缓道:“太后,皇上的心意,这高侧福晋当以哪一宫入住才稳妥呢?”
太后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宫檐下一个个雪白的灯笼,连绵起伏,有些眼花缭乱之感。索性就闭上眼道:“不过是暂时先住着罢了,哪一宫都不要紧。圣旨未下,名不正则言不顺的,住的好与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像是说给太后自己听得,雅福略微沉吟,宽慰道:“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天纵英明,岂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太后实在不必介怀。又是新帝登基,前朝之事,千头万绪,总得一样一样来。再者,奴婢瞧着,皇上是十分敬重太后您的。”
“若是敬重,何以奉哀家为太后的上谕,竟然没有晋封的日子。崇庆皇太后呵,难道说皇上想免去哀家的册封礼么?”
雅福听着心酸,连忙道:“怎么会呢太后,皇上是您的四阿哥啊。奴婢斗胆揣测圣心,大抵是皇上不希望此事草草而行,让您失望,所以才从长计议。太后就是太后,岂有不尊贵的,皇上至孝,必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递上了丝绢于太后手中,雅福的脸上微微露出暖意:“奴婢方才也说了,前朝政事繁重,可即便如此,皇上一听说您要去灵前拜祭先帝爷,不是立即就赶来慈宁宫陪您同去了么。光是这一份心,太后就该高兴啊!”
太后抚了抚素雅的凤袍,高洁的佛莲甚是肃穆,鬓边的银簪子随着肩舆的前行摇曳碰撞,清脆的声响搅扰的太后心绪不宁,索性拔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心?”太后冷哼一声:“雅福,你陪着本宫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什么样的人心会没见过。
先帝生前再宠爱哀家,亦没有给我皇后的名分。好不容易盼到了四阿哥登基为帝,却落得这样孤苦的境地,当上了这样一个‘崇庆皇太后’,未免太让哀家心寒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太后心里亦有了自己的打算:“哀家想知道,究竟是谁掀起了这股空穴之风,害哀家这样惨淡。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怕是留得住一张只会搬弄是非的嘴,却留不住自身性命了。雅福,你抓紧了去查清楚,别让皇上察觉。”
“是,太后。”雅福起先怀疑这话是裕妃传出去的,可今日看了出尽洋相的和亲王,心里的怀疑就消散了多半:“奴婢琢磨,裕妃是不敢与太后您为敌的。如今她自己个儿也是太妃了,唯一巴望的,就是能出宫入住和亲王府,不必孤苦无依老死于寿康宫。怕是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连累了五阿哥。”
“裕妃她是不敢!”太后抚了抚自己的眉毛,轻飘飘的说道:“她若是敢,以她当年的美貌才气,诞育阿哥的功劳,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屈居于我座下呢。将自己嫡亲的骨肉交给哀家来抚育呢。那个弘昼,可是她的命根子。”
弘昼的性命连着她的性命这一句,太后未宣之于口,雅福却心领神会。“起风了,你们都走快这些,别让太后给风扑着。”雅福看了看天色,催促了抬着肩舆的奴才们一声。
“晚些时候,让她来一趟吧。”太后虚了虚狭长的凤目,含笑道:“这些时候,亏了她在,宝亲王府才这般有声有色。哀家总得当面谢谢她不是么!”
雅福很快就明白了太后口中的她所指何人,沉着头应道:“奴婢自然会好好安排的,太后安心就是。”
高凌曦返回灵堂的时候,福晋已经让格格苏婉蓉下去歇着了。乌喇那拉盼语紧挨着福晋嘤嘤啜泣,这一哭又是好些时候。可偏偏,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让金沛姿往前了半步,现在看来,那一个小小的空缺,实在是塞不下她纤细的身子了。
她们就这么容不下自己么?高凌曦有些欲哭无泪,却还是得跪下,还是要哀痛的落泪,谁让她是皇家的媳妇,谁让她的夫君是大清的圣主。
将心一横,她索性跪在了苏婉蓉的位置,金沛姿身后,含着满腔的怨愤呜咽起来。那吹弹即破的肌肤上滚下来的热泪,竟然像是为了自己留下的,尽诉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其其格看见高凌曦跪在了苏婉蓉的位置上,心里有些不悦,却碍于这庄严肃穆的灵堂不是斗嘴的地方,只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气。许是性子所致,又许是察觉到了旁的什么,其其格哭过一会儿之后,竟然觉得胸闷的厉害,实在是挨不住了。
黄蕊娥看着她左摇右晃,又是按着胸口又是捂着口鼻,脸色都变了:“其其格,你还好么,该不会是想呕吧?”
这一句虽不算大声,金沛姿与高凌曦都听了个清楚,纷纷回过身来将齐刷刷的看向其其格。
金沛姿见她脸色发青,少不得白她一眼,揶揄道:“苏格格诞下永璋不足半年,身子孱弱经不起折腾也是有的,枉你自诩蒙古烈女,竟然也这么孱弱不堪,真叫人糟心。”
高凌曦轻轻一叹,缓声道:“我问过福晋,若是不要紧,允准你回去歇着吧。只是这个时候,怕是请御医不便,难为你忍着了。”
其其格哭着点了点头,一个劲儿的捂着口鼻闷不吭气儿。
“福晋。”高凌曦转过身子,这一声福晋唤出口,又不自觉想起了方才太后的话,总觉得不太妥当似的。随即改口道:“娘娘。其其格有些不适,臣妾以为,是不是先送她于偏房歇着?”
兰昕眉心微动,徐徐回过身来,手里攥着丝绢,却没有擦去脸上的泪痕:“你唤我什么?”
高凌曦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却答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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