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摆脱海贵人的欺凌,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孕中本就辛苦,理当多加照拂。”绮珊平日里与怡珠相处,轻易不兜圈子,什么话都是直问直说。“我也知道妹妹不想继续留在这永和宫里,如此便不用再受旁人的脸色。可妹妹有没有想过,在海贵人最需要的时候离开,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也不然觉得咱们肚量狭窄,反而丢了自己的宝贵品质与前程。”
怡珠转念一想,这话倒也不错。“姐姐的意思,莫非是要护着海贵人诞下这孩子?”
“不错。”绮珊反复的想过这件事:“咱们没入宫之前,皇上已经有了三位阿哥,虽说二阿哥不幸夭折了。可嘉嫔不是又添了四阿哥么。皇上正当盛年,往后指不定会有多少位阿哥,即便要争宠,也绝壁不能打皇嗣的主意,尤其是你我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保全了海贵人,便是保全了咱们自己啊。”
凉叹一声,怡珠也是颔首:“我倒是没想过要害海贵人的龙胎,却是想过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毕竟是在同一个宫檐下住着,难免要费心了。可海贵人她不是好相与的,动辄就拿咱们出气,到底……是苦了姐姐。”
“还当两位妹妹都去了哪儿呢。”其其格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惊得人身子一颤。“原来是躲在这小厨房里说体己话来了。”
想必方才的话海贵人都已经听见了,绮珊不想多做解释,只平和道:“鸽子汤就快好了,妹妹自当奉与姐姐,后厨这腌地方,地滑潮湿不说,又是狭窄。姐姐身子贵重,自然不该来。”
“若我不来,又怎能听见两位妹妹的肺腑之言呢。”其其格如常的娇笑着,看不清楚闪烁于眸光的光彩是凉是热。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连溪绿暗晚藏乌
怡珠打量着面前阴晴不定的海贵人,微微扯了扯唇角:“既然是肺腑之言,也不怕贵人听见。现在您有着身孕,是咱这宫里最尊贵的。绮珊姐姐与我,不过是心之所想,嘴上就说出来了。到底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
其其格往前紧走了两步,停在瓦罐儿之前,好半晌才幽然的叹了一声:“并非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多心,而实在是你们的心意我最明白不过了。咱仨皆在永和宫宫檐下,一荣俱荣未必,可一损俱损却是必然的。
这些天,我使尽了法子刁难折辱,给你们瞧了好些脸色,可终究你们还是这样客客气气的。让我很是感动,也不怕和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许是太靠近炉火了,其其格只觉得有些燥热,鼻尖上渗出薄薄的汗来。
瞧着她不舒服,怡珠还是忍下嫌恶,取了丝绢递在她手里:“贵人擦一擦汗再慢慢说。”
会心一笑,其其格倒是没有再装什么样子,爽利的抚了抚脸颊:“你们现下是皇上最看重的新宠,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而我又怀着龙裔,摇身一变成了众矢之的,招来的怨怼与妒恨自然更不必说。于是,她们都盼着永和宫不安宁呢。
既然是都盼着,那我必得故作腔调,弄出些许动静来。越是委屈了你们,就越让人觉得我孕中猖狂。而你们越是忍无可忍,就越让人觉得蓄势待发,这永和宫早晚得生出祸事来。借你们的手,除去我腹中龙裔,到头来两败俱伤,这便是旁人的心思了。”
绮珊拿一块打湿了的棉纱布垫手,将瓦罐的盖子揭开偏放,小心点留出一条缝,省的熬煮开了滚烫的汤水扑出来。脸上的笑意因着氤氲的热气有些看不清,声音确实很脆利的:“还得是姐姐看得透彻,想得深远。如此一来,许多人便沉下心来静观其变了,虽说未必就搁下了谋算姐姐的念头,但至少不会轻举妄动。若是再花些心思,倒也能平平安安的挨过这十月。”
“我能看透的,你岂会看不透。”其其格很喜欢这位叶赫那拉贵人。连日以来,无论自己如何恣意妄为,百般折辱,她都不骄不躁,逆来顺受,甚至连一丝不满都没有宣泄于面。是个能沉住气的。有这样沉稳的性子,深熬于紫禁城之中,才算是有盼头。
怡珠的心微微有些颤抖,纵然她自诩聪慧,却也没有瞧出海贵人是故意为之,还当是她一贯轻狂,因着有孕而变本加厉而已。倒是叶赫那拉氏看得清楚,一早已经洞若观火了。面前是红彤彤的炉火,火上煨着喷喷香的乳鸽汤,可后心却是涔涔汨汨的冷汗,难受的不行。
好像一把火灼烧了心口,猛的又浇下一盆冰凉的水,只看自己的心是愿意觉出热还是冷了。怡珠无声的感叹,单凭自己这点心智,小巧的心思,怕是斗不过眼前的两位贵人。那么要么隐忍顺从,要么另择良主,否则有朝一日二人皆远远的越过自己去了,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
有谁会愿意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且容易生异心的人好端端的存在身边儿,冷不防的咬伤自己呢?
“姐姐的苦心做妹妹的也尽数明白了,这里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妹妹斗胆再问姐姐一句。倘若事成,姐姐如何感谢我与怡珠。”绮珊这话问得巧妙也直白,合情合理不说,竟也让人觉得坦然。
稍微后退了一步,其其格颇为欢愉:“若是妹妹不问这一句,我却是安心不下了。方才我也说了,一损俱损一荣却未必俱荣。原因很简单,皇上看重了咱么这宫里的谁,谁便能扶摇直上。与旁人的关联或许不大。
做姐姐的没有别的本事,暗中相助两位妹妹得皇上的垂注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正如我捆打了婉贵人,随后便在皇后面前美其名曰了一番,到底让她挽回了些颜面。只要两位妹妹肯帮衬我平安诞下麟儿,往后这一年半载之中,你们一准儿是皇上最看重的人。”
绮珊微微颔首,若然自得:“凭姐姐今时今日的身份,妹妹姑且相信。后宫里的人心,因利而聚,也同样因利而散。”
怡珠轻轻用手背,拭去了绮珊额上的汗珠,像是有意阻拦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其其格看在眼里,却没有反感或是愠怒,相反她可以说很平静,平静的像如同另外一个人。“我不想也不会妄言什么,能做到便尽力去做,只是你们也要让我觉得值得才是。不错,或许你们觉着我的位分不高,也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总归我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看到的听到的懂得远远比你们多出许多。
但是对皇上的了解,你们也不及我分毫,瞻前顾后固然是稳妥之法,却也难免窝囊。自古富贵险中求,要恩宠就得铤而走险不是吗?你们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便晓得该如何做了。”
待海贵人离去,两人才对视一眼,彼此已知对方的心意。
“小云,汤好了,你小心的端去给海贵人尝尝。”怡珠召唤了小云过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姐姐在皇后面前从来都似温柔娴淑,端庄安静的模样,倒是我上一回,已经闹出了丝绢的事,让娘娘不那么喜欢了。”
绮珊明白怡珠的心意,却不赞同她的作法。“海贵人的意思,你我都明白,她是想让旁人以为永和宫着实不和睦。这法子有许多,未必就得闹到皇后娘娘耳中去,妹妹,梅勒氏从前与你同一个宫殿居住过,你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逼死了自己的。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略微一想,怡珠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容我想想。”绮珊由着小云将汤端了去,却忽然以手背贴在了方才煨汤的瓦罐上。这一贴,便是咬紧了牙,生生忍住了痛楚,好半天都不曾缩回手来。
“姐姐这是何故,您……”怡珠被她唬得不轻,连忙抽回了她的手。“一哭二闹三上吊,无非是让人觉得浅薄瞎胡闹,总好过姐姐这样作践自己。”看着绮珊手背上一大片的红痕,当即起了水泡,怡珠竟然真有几分不忍心了。
绮珊微微笑了笑:“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咱们说好的话我便不会忘了。休戚相关的扶持,我又怎么能让你入宫梅勒氏一般,在皇后面前佯装天真无邪有口无心。做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必然医治的好。现下只消我委屈一回,让别人瞧见了,也就无碍了。”
不用自己的口,将此事宣扬的满宫皆知,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法子。怡珠点了点头:“姐姐受伤了,那妹妹便亲自去一趟御药房,给姐姐取些烫伤的膏药来。”
“去吧。”绮珊语重心长道:“谨慎着些,顾着自己。”
锦澜从御药房回来,便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索澜见她神思不属,少不得关心两句:“姐姐这是怎么了,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却不是我,倒像是咱们那两位风头正劲的贵人。”锦澜眼中含怒,像是同情又像是解气。这表情有些奇怪,让索澜看不懂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姐姐快说。”索澜握着她的手臂,轻轻晃动:“可是御药房里瞧见了什么?”
点一点头,四下看过,锦澜才压低的声音:“我见梅勒贵人去取药,要的是烫伤膏。说叶赫那拉贵人弄伤了手。御医问受伤的缘由她却不肯说,像是有什么苦衷似的。我见她眼睛都怄红了,那样子真真儿是可怜见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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