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聂轻舞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挣扎过后的无力,脸白如纸,全身抖瑟如秋叶,少了轻狂,多了忧虑。
苏紫衣闻言突然敛住笑,眼里多了份厉色,若不是屋内尚且残留着她冷笑的回音,她此时语调里的沉静会让人误以为刚才的狂笑不过是一种错觉:“本郡只想要你两样东西,你的血和你的唾液!”
见聂轻舞惊恐的转头看向自己,苏紫衣接着道:“放心,本郡只各要一瓶足以!”
聂轻舞至少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旦聂氏族人知道她医术奇差,只靠身体的异秉救人,会带来什么后果,所以当天便将两个瓷瓶送到了苏紫衣面前。
苏紫衣带着伤,日夜窝在屋里,以给自己熬药的幌子,一点点的试着将聂轻舞的血和唾液配入之前配制的差不多的药方里。
如果想安然逃离这里的束缚,最重要的便是解开李安然身上的毒,没有皇上的追杀和李安然的监视,自己才能进行自己的逃离大计。
苏紫衣将制好的药丸送给李安然,直到看着李安然手臂上的血丝缓缓的退了下去,苏紫衣才松了口气,当天便将李安然大张旗鼓的送走了!
接下来就只有耐心的等着童茵的消息了!
然而李安然解了毒的当天晚上,苏紫衣还剩下的一颗解药便被偷了,能在童茵和莫兰的眼皮底下将解药偷走,这让苏紫衣更加坚定了不能再呆在汾阳王府的决心。
就在苏紫衣焦急万分之际,童茵终于来了消息。
“父王大寿!”苏紫衣勾起了嘴角,眼里的笑意中带着三分冷冽,转头对童茵和莫兰说:“明个一早让莫伊和铃儿代替我去陆府探望陆老太君,而我们要好好给父王准备个大礼了!”……
☆、071 苏紫衣也会以死证清白
当年先皇为了变相的撤藩,将各属地藩王聚于京城并赐予府邸,并下旨各地藩王无皇命不得私自回藩地,为了安抚藩王,府邸的建设多是按照藩地的建筑规格和模式建造,而汾阳王府便是按照汾阳城当年的王府规格建造,王府坐落在京城城南,府内引流着南郊的子母河,河水通过几处庭院,穿过后院的假山、月池再自西流出。
汾阳王寿辰是八月十六,正是月圆如镜的日子,府内宾客满堂,假山环绕中,子母河在明亮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如铺了一层银色的丝带,近看清澈见底,内有鱼虾游动,很是生机勃勃。
汾阳王大寿的晚宴男宾设在前厅,女宾们就设在汾阳王府花园里,坐席依傍着这条子母河,天气虽以渐凉,却仍不扫深宅大院里的女眷们在河边嬉戏的兴致。
“真没想到你们汾阳王府里还有这等好玩的去处,你平时不下河嬉水吗?”刘凯旋大嗓门的说道,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着苏紫衣在驻足的女宾中穿梭,找着合适的观赏点。
绕至后花园的子母河已经很浅了,更像是一条明澈的清泉,伸手几乎能勾着底部的苔藓,游动的鱼虾更是历历在目。
苏紫衣轻声一笑,这个刘凯旋因为摔碎了御赐仙姿,回了将军府便被刘将军关了禁闭,今个才放出来,难免欢腾了点:“这边的河水都很浅,贵在流动、不藏污纳垢,整个王府,就翠月阁下面的河水是最深的,直接流出王府!”
“郡主!”一个沉静的声音自苏紫衣身后响起,苏紫衣和刘凯旋同时转身看去。
吴佩梓,一身素雅的月色长裙,高挑的身材将那长裙穿的极为飘逸,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有些忧郁却更多的是坚韧,头上的发丝长了许多,却仍只到耳际,用一个簪子简单的将刘海别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更显的自信了些。
“你不哑巴了?”刘凯旋大嗓门的说道,上前在吴佩梓的肩头拍了一掌。
吴佩梓低低一笑,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我爹……,突然跪下来求我,我……,作为女儿,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为我心力憔悴,人……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
苏紫衣拧起眉头,心里突然抽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疼,亲情!苏紫衣咬了咬下唇:“有人能值得你勇敢的活下去也是一种幸福!”
吴佩梓点了点头:“这是郡主要的东西!”说完将手里的一个信封上前偷偷塞到了苏紫衣手里,随后低声道:“郡主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说完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
苏紫衣将信封放入袖兜内,转身和刘凯旋边说边心不在焉的看向女宾桌,有身份、讲究仪态的贵妇们仍坐在座位上,苏老太君是没有资格上这样的场合的,而作为行地主之谊的余侧妃,本身是个通房丫头出身,在这个场合即便照顾得了全面,仍显得压不住场子,那些个贵妇,就连当初林芝兰因为不是嫡妃,就没少受讽刺,可想而知对这个余侧妃能有什么态度,更多的是将她当做地位稍高的丫鬟般,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苏紫衣顺着刘凯旋的大呼小叫看着水里游动的鱼虾,心不在焉的静静等待着,果不然,片刻功夫林芝兰便在苏玲玉和苏玲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一眼望去,林芝兰如老了十岁般,短短几个月,和刚进府时那雍容有度、保养得意的若兰女子判若两人,此刻苍白的脸上即便是抹了胭脂仍压制不住脸上的病态,倒显得头上华贵端庄的发髻有些沉重而压抑,一身绛红色的镂金丝祥云绣拖曳长裙,与前厅汾阳王的百寿服正好匹配,赫然一副汾阳王府正主子的姿态,可那身颜色反倒显得面色更加苍老了许多。
苏玲玉扶在林芝兰右侧,一身浅粉色及脚面的罗裙,绣着同色隐隐绰绰的粉花,一身的优雅将这身随意的罗裙穿出了淡雅多姿的味道、苏玲绯依旧是一身艳红,如朵盛开的桃花般娇艳着。
苏紫衣带着一帮庶妹一起走了上去,躬身施礼:“见过母妃!”
“都起来吧!”林芝兰声音有些低哑,整个身子几乎半倚在苏玲玉身上,看向苏紫衣时,眼神带着深深的阴毒和怨恨:“郡主的伤可好了些?本妃身子不适,不曾去探望郡主!望郡主恕罪!”说完,竟然堪堪的给苏紫衣行了个礼,做足了姿态。
“娘!”苏玲绯用力的甩开林芝兰的左臂,一脸的气愤:“她再怎么也要管你叫声母亲,回宫这些日子了,也不过来看看你,你还要给她行礼?!”
苏玲绯此话一出,等着看好戏的人心里多少有了些同情,即便没了诰命,可毕竟是王妃,如今对女儿还要恭敬行礼、称为‘郡主’!这个茹婉郡主也是,回来这么些天了,竟然不探访嫡母?
一时之间,这一院子身为嫡母的贵妇们看向苏紫衣的眼里多了份指责。
苏紫衣欠下身子做了个万福,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弱:“怎敢烦劳母亲,按说紫衣伤在手臂上,去看望母亲不成问题的,可是--”
苏紫衣将尾音托的很长,抬头缓缓的看向站在林芝兰身侧的苏玲玉,视线带着一份冰冷的讽刺,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
苏玲玉身子一僵,虽没看见苏紫衣面纱下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苏紫衣面纱轻动带来的心慌,心莫名的就慌乱了起来,下意识想阻止苏紫衣下面的话:“姐姐……”
苏紫衣视线一转,直接看向林芝兰:“可是--,紫衣受伤当日,玲玉妹妹假装晕倒,紫衣心疼妹妹,让大夫先给她救治,待世子大哥发现妹妹不过是顽皮装晕时,紫衣已然流血过多昏迷了数日,修养了这些日子,多走几步仍就头昏眼花,今日若不是爹爹寿辰,紫衣--”
正说着,苏紫衣似不堪重负般身子晃了晃,一手扶着额就要软下去,刘凯旋一把将苏紫衣扶在了肩头,转身指着苏玲玉就骂:“你有没有良心!就算是个路人受伤,你能装晕霸住大夫吗,何况紫衣是你姐姐?!”
苏玲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的像是到了飘雪的冬季,脸色由白变青,发软的双腿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的懦弱,只为了维系那份属于第一才女苏玲玉的典雅和高贵。
苏玲玉从来都知道,在人前,她永远也别想胜过苏紫衣,只因为在苏紫衣眼里,没有汾阳王府的家族荣誉需要她苏紫衣来维护,所以任何揭短的事,苏紫衣都会毫不畏惧的宣扬出来,不在意任何人的耻笑,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打击对手!
周围的指指点点让苏玲玉瞬间明白,自己若再不做些什么,这么写年精心维护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了。
“姐--,你说呀!不是这样的,你解释呀!”苏玲绯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显然比苏玲玉更不能接受,尤其在看见林芝兰脸色苍白的几乎要晕过去时,更是声音尖锐的喊了起来。
苏玲玉转头看了情绪有些失控的苏玲绯一眼,转而上前几步,冲苏紫衣深深的做了个万福,姿势优雅如故,眼里蓄着水雾,声音轻柔中带着满腹的委屈:“姐姐,当时的事,无论妹妹如何解释,姐姐都不会相信了,可我汾阳王府的私事,何必在今日父王大寿之际来说,日后,无论姐姐如何处罚,只要姐姐能舒了心头的郁气,玲玉即便再有天大的委屈也绝不解释,由着姐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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