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项光吓了一跳,握住项月的手道:“月月,你说什么糊涂话,有爹爹在,你怎么会死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爹爹帮你做主,你千万别做傻事!”
项月嘴角一勾,眼神几许凄凉,几许决绝,“是有人欺负我了,不过,我已经解决了,但是,我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项光听得一塌糊涂,“月月,你在说什么,爹爹怎么听不明白!”
项月看着项光,一字一顿道:“爹爹,我杀人了!”
闻言,项光吓得瞪圆了眼睛,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月月,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啊!”
项月看着项光,目光平静得心惊,“我没有开玩笑,我杀了祁康,就在今天!杀他的时候,我沾了满身的血,血衣就被我埋在后院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挖出来给你看!对了,我将这件事嫁祸给李常笑了,若我猜的不错,她现在已经被押解官府了,最晚,明日这件事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项月说这番话的时候,很轻松,却把项光惊在原地,良久,才指着项月,结结巴巴道:“月月,你,你真的杀,杀人了!”
项月没有说话,只拿一双冷静的眼睛看着他!
寻常人犯了命案,不惊慌,也会害怕,可项月却不一样,她很冷静,从头到尾,都很冷静!没人能理解祁康给她带来多么大的伤害,曾让她在强暴事件之后连续一个月都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梦到那天的事情!她那时候还那么小,心里承受能力应当是相当弱的,不是没有想过自杀,只是每每到了那个关头,她害怕又不甘,在犹豫中,她渐渐习惯,最终承受了所有。若是她说出来,可能不会造就这样极端的个性,但是她没有,而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独自煎熬,不得宣泄,极端压抑,最终变得极端阴暗。
导致她在杀祁康的时候,甚至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她不害怕,她只觉得快意,当刀子扎进他的心脏,钝刀砍向他的肢体,她只觉得畅快淋漓,甚至有种失控的癫狂!她压抑得太久了,梦里,她做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所以,事到临头,她自然而然地就做了!做完后,她更不心虚,祁康该死!
见她这样子,项光明白了,身子就有些站不稳,项月忙不迭搀着项光,项光望着爱女,眼神十分痛心,“月月,你这是为什么呀!”
这话说出来,几分不可置信,几分痛心疾首,几分无措心慌,他作为朝廷大员,女儿杀了人,他又该如何?大义灭亲,他又极其舍不得,徇私枉法,又诸多弊端,真是左右为难!
项月垂眸,咬牙道:“父亲不是一直好奇,十三岁那年我离家出走,回来后为什么就性情大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和祁康有关……”
接着,项月就将三年前的那件事一五一十地跟项光说了,之前,她苦心隐瞒此事,也是想这件事随着时间永久地埋藏,多一个人知道,她越难忘却。之所以现在才告诉项光,项月也是想博取项光的愧疚之心,好让自己度过这次的难关!
项光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更是瘫坐在椅子上,心力交瘁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拉住项月的手,眼里满是泪光,是愧疚,是可怜,更是一种痛心,“我的月月,真是命苦啊……”
他愧疚,自己对她疏忽若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痛心,原本活泼可爱,冰清玉洁的女儿,竟然被人糟蹋了,他却什么也帮不上。他痛心,她犯下命案,极有可能面临偿命的制裁。
项月继续道:“本来,我已经决心埋葬此事,是那个畜生,又找上我,想继续玷污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要他或者一天,我就永无宁日,我只有杀了他,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不要再受他威胁!”
听到这里,项光也冷静下来了,叹了口气道:“现在这么办,你杀了人,就算是我,也无法帮你开罪!”
他更明白,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罪,还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于心何忍。
见项光目光沉痛,眼里满是不舍,项月眼珠一转,忽然看向项光,“爹爹,若你真心想救我,此事尚有转机!”
“什么转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能救,他当然要救,人之常情,也是他为父的苦心。
项月眼里闪过一丝诡色,“我已经将此事栽赃给李常笑,只要别让她翻案,我就不会有事!”
项光皱眉,“她虽然被人人赃并获,毕竟没有杀人,此事若是追查下去,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项月嘴角一勾,压低了嗓音在项光耳边说道:“那我们就让她尽快定罪,立即处斩!爹爹,如今的吏部尚书不是你十年前的门生么,我看可以这样……”
天色将晚,常笑还没有回来,医馆里的人多少有些着急,柳玉熙决定出去找找!
他的腿如今已经好全了,除了留了一道疤,其他没什么影响!
柳玉熙便问阿保:“笑笑说去哪里看诊了么?”
阿保摇头道:“小姐没说,直接跟那个男人走了,附近也没听说谁家的媳妇儿要生孩子,可能那户人家住的比较远,城外也有可能,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
李大夫也道:“既然是接生,对方又难产,难免要费些功夫,我们不如再等等!”
柳玉熙还是不放心,右眼皮跳的厉害,心里也很不安,开口道:“笑笑曾为守城的一个士兵治过病,那人认识笑笑,我去城门口问问,看她出了城没有!否则,等城门关了,想出去找,也不成了!”
见柳玉熙往外走,张伯立即更上,“少主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伯担心柳玉熙出事,陪着,也安心!
柳玉熙没说什么,若真要找人,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熟料,两人才出医馆就被一干衙役堵在门口,其中一个衙役亮出令牌,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可是李常笑的家人!”
柳玉熙皱眉,点头道:“我是,有什么事么?”
话语平静,柳玉熙心里却直泛突,一般来说,跟衙役扯上的,能是什么好事儿!
李大夫也阿保也走了出来,听见衙役说常笑,眼里亦是紧张的。
那衙役便道:“李常笑涉嫌谋杀,现已被衙门扣留,三日后开堂审理此案,我们来知会一声,若有线索,千万不要隐瞒,否则,李常笑一旦定罪,你们将作为共犯处理!”
闻言,几人皆是一惊,李大夫更是险些站不稳,忙对衙役道:“这位官爷,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笑笑这么善良,又怎么会杀人呢!”
阿保也道:“是啊,笑笑医者仁心,救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人呢?”
那衙役被问的不耐烦,粗声道:“有线索就提供,没有的话,爷还有差事要办,没空跟你们啰嗦!”
柳玉熙眼色暗沉,塞给衙役二两银子,好声道:“这些银子,官差拿去喝茶,我想问问,我妹妹杀的何人,又是如何被抓去的,希望官爷透个口风!”
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这些吃关饷的“小鬼”!柳玉熙厌恶这阵污浊之风,有的时候却不得不向他们低头,犹如此刻,他为着常笑的安危。
那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似是嫌少,最终还是收进了腰包,抬头看向柳玉熙,“就这么点儿银子,还不够爷塞牙缝的,不过,我看公子是个通透人,便卖你几分面子。你妹妹啊,这次是犯了大案了,杀谁不好,杀人祁家的二公子,祁康!而且,还在凶杀现场被人逮个正着,总的来说,凶多吉少!”
那衙役说完就走了,留下几人在原地,满脸哀愁之色,眼里仍旧很不可置信!
柳玉熙望着远走的衙役,眉头紧皱,双拳更是禁不住握紧。
笑笑,我不信你会杀人,又是谁要害你……
很快,常笑杀害祁康的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一时间,京都哗然!
祁家可谓是最早知道此事的,吏部尚书廖文亲自拜访了祈府,将此事的原委说与祁家家主祁祁宏之,当时,祁家的两位夫人也在,二夫人一听此事,气的当场晕了过去!
祁家虽说有两位少爷,大少爷祈旭为大夫人所生,乃嫡长子,故而也是继承家业之子,二少爷祁康却是二夫人所生。
祁宏之听后,眼里亦很沉痛,虽说这个儿子不成器,还败尽了祁家的名声,好歹是他的亲子,如今被人残忍地杀害,他如何不痛心!听廖文说凶手是一个民间女大夫,祁宏之不疑有他,认为定是自家儿子好色,对方抵死不从,这才发生了命案!虽如此,杀了他的儿子,祁宏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要廖文尽快让凶手伏法!
廖文直说会尽快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却没讲话说的太死!之所以亲自来祁府报丧,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不轻易承诺,是不想让人揪住自己的小辫子!廖文此人,也是官场里的一条泥鳅,滑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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