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虽然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但她总也得不到自己想到的,这是李铮可怜她的地方。
虽然她生养了他,也教育了他,李铮却不是很喜欢这个母亲,她的野心太大了,控制欲也太强了。若是李铮是个愚钝的人也就罢了,偏上他很聪明,生长的幻境让他有着一颗不输于皇后的野心,性格里也有着强势的一面。当两个相似的人靠的太近,势必会产生排斥,李铮不甘于掌控,随着年龄的长大,更觉得这个母后有些愚蠢。
他若是随她摆布,迟早一起完蛋,所以,他选择走自己的路,用他自己的方式君临天下。
母子俩在这三年里也疏远很多,李铮甚至少来这未央宫,李曜似乎挺乐见的,也没有在这件事情说过他。
皇后虽然不满,也没有办法,只是每次见面省不得多说他几句。李铮时左耳进,右耳出了,渐渐地,皇后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明显地表现出失落的情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也使事情能够进行得顺利,李铮特意选择皇后不在的时候登门造访。因为皇帝和儿子的疏远,皇后回娘家很频繁,加上女儿李薇和祁旭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她就跑的更勤快了。
未央宫的奴才们见太子前来,都显得有些无措和惶恐,未央宫瞬间跪倒了一大片,他们的主子不在,太子的脾气也不好,他们生怕了他突然发难,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但是,李铮这次倒是很好说话,没有让宫女去祁府通报皇后,只是挥退了宫女,独自在未央宫内等待。
直到未央宫只剩下李铮一个人,李铮倏然从座上站起,走入未央宫的里端,他母后歇息的地方,一旁有个梨花木置物架。
李铮转动了一个精致的青瓷花瓶,置物架瞬间移开了位置,露出后面一人高的密室门。
李铮低身走了进去,密室不是很大,东西也不多,只摆了一个架子,一张桌椅,正面的墙上还挂了一幅画。
李铮第一眼看见画像,便再也挪不开了,倒不是他被画中女子的美丽所迷住,而是,这个女人果真长了一张与柳玉熙十分相似的脸,虽然她的脸上布满了针孔,却不妨碍他的辨认。
李铮的嘴角勾起一缕莫测的微笑,父皇,儿臣似乎知道你的用心了……
正文 第102章
柳玉熙从宫里回来,正巧张伯也在,柳玉熙便单独见了张伯。舒殢殩獍
因为常笑住在柳府,留李大夫住在医馆,虽然有阿保陪着,未免太过冷清。柳府若是没什么大事,张伯倒是常常住在医馆,和李大夫没事儿下下棋,聊聊天,打打拳,倒也其乐融融。特别是,柳玉熙受伤的那段日子,张伯为了让常笑安心照顾柳玉熙,更是分担了很多医馆的杂事。
治病的事儿他也不太懂,柳玉熙有常笑照顾,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张伯知道自家主子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常笑的陪伴,便尽力成全他。后来他伤好了,张伯也大部分住在医馆里,好给小两口更多的空间。
今日,他定期前来查看柳府事物,因为天晚了,常笑便留他住一夜,说好段日子没见着玉熙了,聚聚也好。
张伯想想也是,他一生未婚,更无子,自小服侍柳玉熙长大,早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疼,只是顾忌主仆的身份,两人地位悬殊,他一直循规蹈矩。
自从柳玉熙晋升为三品侍卫,呆在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御前伺候看似光荣,却也着实累得慌,别人只看到他表面风光,张伯却替他心疼,更为他担心,伴君如伴虎呐!
张伯虽然常常来柳府,往往柳玉熙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张伯自也回去了。
如今好段日子不见,张伯心里也挺挂念的,便答应留下来住一晚上。
柳玉熙一般在宫里用膳,他总是赶在关宫门的前一刻出宫,回到家的时候,有的人家已经歇息了,常笑和张伯仍旧坐在厅子里等他。
柳玉熙每次回家,看到家里传出的烛光,心里总是很温暖的,回家的感觉真好。
见到张伯,柳玉熙显得很惊喜,几人在厅子里聊了会儿,鉴于天色已晚,柳玉熙让常笑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和张伯留下来谈些事儿。
“张伯,你还记得娘亲去世的时候,曾经留下一块玉佩吗?我当时太小,怕弄丢了,便将玉佩交给你保管,如今,那玉佩可还在你手里。”
这块玉佩据说是他的父亲送给柳如云的定情信物,可以说是他认父的唯一凭证。本来,柳玉熙成年之后,张伯理应将这玉佩还给他,但是,当时柳玉熙并不是很在意,只说让张伯先收着,日后需要了,再拿过来便是。
张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这个主子对于寻找生父一事,并不怎么上心,到底因公主之死,也将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一并恨上了。当时,柳玉熙已经长大,又极有主见,张伯也就不多说,只默默将东西收好,等着他有一天想通了,或者需要了,他再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张伯有些惊讶,“老奴一直妥善保管,随身带着,只是搬来柳府,便藏在此处。只是,少主子怎么突然问起玉佩来了?”
时隔十年,柳玉熙没向他要过这枚玉佩,如今突然提前,不得不让张伯新生疑虑。
柳玉熙淡淡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想看看它!”
知道他不想多谈,张伯也不勉强,主子的心思,他猜得多多少就猜,猜不了,也无可奈何,只尽了本分就好。
“少主子稍等,老奴这就取来!”
张伯匆匆离开了正厅,柳玉熙就坐在原地,眉头微皱,神情却有些不定。
今日他跟太子打了个照面,无意间看见他腰间挂了一枚玉佩,看形状,倒跟自己那块有些相似。只是时隔太久,他已想不起玉佩的具体样子,还是得拿出来辨认一番。但是,仅凭推测,柳玉熙在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八分。
不一会儿,张伯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精囊。
柳玉熙接过精囊,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刺绣,心里当真有些感慨。
他的娘亲,极其爱惜这枚玉佩,就连这精囊,也是她亲手做的,因为时刻戴在身边,锦囊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刺绣也有了不同程度地磨损,但是,无损它的精致,可见制作者的一番用心。
娘亲,虽然他贵为一国之君,有太多无奈,终究负了你,是间接害死你的凶手,你就当真,一点儿也不恨他吗?
柳玉熙打开锦囊,从里拿出一枚玉佩,这是一块通体无暇的白玉,雕成龙形,做工和材质都是顶级,绝非俗物。
但是,柳玉熙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玉佩与李铮身上挂的那块,一模一样,甚至可能出自同一块玉。
没想到,处处跟他做对的人,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自有成长在帝王之家,让李铮在各方面都有种极端的优越感,李铮瞧不起自己,柳玉熙是知道的,不知道他知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又该如何?
张伯将柳玉熙神情不对,嘴角上勾,勾出的却尽是凉薄和忧伤,终于忍不住问道:“少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柳玉熙顿了顿,幽幽开口,“张伯,你说,我要是找到了那个男人,是认他呢,还是不认他?”
这话说出来,几分困惑,更多却是无谓。
对于这个皇子身份,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不稀罕这份羡煞天下人的尊荣,他只是在想,若是有了这层身份,是否能给笑笑一个更安定的家,是否能就有足够的权势与李铮抗衡。
张伯大惊,“少主子找到那个人了?”
柳玉熙轻轻点了一下头,有的事,压在心里太久了,也憋得慌,张伯是唯一一个能跟他分享此事的人。至于常笑,他想说又不敢说,追根到底,他还是想让她过得单纯一点儿,因为知道得越多,活的越难。
张伯皱眉沉思,良久才说道:“奴才觉得,主子应当认他!”
“为什么?”柳玉熙看向张伯,语气很淡。
“因为,这是公主的遗愿!”
闻言,柳玉熙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事实上,张伯考虑得更多,柳玉熙既然已经放弃了北燕的身份,就该在西秦好好立足。倒不是张伯贪慕虚荣,想接着柳玉熙水涨船高,而是他希望柳玉熙能过的好,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憋屈,含冤受屈,还要被人打压,没有靠山,在阴暗的朝廷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党派之争的牺牲品。
他知道那个男人是朝廷中人,更可能地位不低,因为,公主的眼光一向很好,那个男人不仅有才学,更有能力,这种能力包括变通,身世时局。有着这样远见的男人,绝非一般的小官,时到今日,若是还活着,想必也是西秦的肱骨之臣。
有这么一个父亲做靠山,柳玉熙至少少奋斗十年,凭着柳玉熙的聪明才智,政治远见,更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政治新星。他也许不需要锋芒毕露,也不需要过多地笼络权势,至少,他会比显得过得好一千倍,一万倍。他们这些底下人,乃至于常笑,也不必跟着担惊受怕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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