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仪听出讥讽之意,柳眉一蹙,旋即又舒展开:“贵嫔娘娘慧心,看人看事自是清楚,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您再如何机警敏锐,到底还是没能看住腹中的孩子,不是吗?”
万明昱一怒,登时拉长了脸道:“安柔荑,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从五品的小仪,本宫却是正三品的贵嫔,你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无礼!”
安小仪闻言轻笑:“宫里的女人,可不是谁位份高,就是谁说了算,眼下是嫔妾得宠,娘娘失宠,您若较真,自去仪元殿说给皇上听去!”话音未落,安小仪作势拍一拍自己的嘴,娇笑一声道,“哎呀!嫔妾忘记了,皇上说过,这阵子不想见到您这张苦瓜脸呢!”
枕霞阁掌事女官桂枝屈一屈膝道:“小主,皇上还在等您呢,何必在这里为某个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呢!”
安小仪盈盈一笑:“是呢,皇上与皇后娘娘、娴贵妃娘娘在畅音阁听戏,特意叫嫔妾一块过去,贵嫔娘娘仿佛没有接到邀请吧?也是呢,谁不知道你这样晦气,连长春宫都住不得了,只能迁去和煦堂。也好,纯恪贵太嫔娘娘虽然膝下无子,到底也是个得享清福的。”安小仪略略欠一欠身,莞尔一笑,“贵嫔娘娘恕罪,嫔妾失陪了。”
看着安小仪春风得意地去了,采容气得双手微颤:“她算什么!从前周氏得宠的时候,她也有过失宠,自己吃的苦头可是浑忘了!”
“正因为她吃过不少苦头,所以看到别人落寞失意,她才那样快意。”万明昱用力拽着衣襟上的绞金纽子,一个用力过猛,那纽子竟被生生拽落,落在青色石砖上便是“叮铃铃”的几声脆响,一路滚入了路边湿滑的青苔中。
见采容要去捡起,万明昱淡淡道:“不必了,只有跌至谷底,在这永巷的石砖上为人践踏,才能看尽世态炎凉,才能真正明白,何为紫奥城。”
“娘娘。”采容嗫嚅道,“太后娘娘还是很看重您的。”
“我手中有太后的秘密,也知道娴贵妃隐忍的心思,若我落魄到极点、无力自救,她们只会杀人灭口,到底死人的口风最紧。”万明昱冷眼看着天际那几片闲逸的浮云,紧紧攒住拳头,“只有我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她们才会知道我的本事、我的价值,才会真正忌惮我。采容,这里的规则说穿了就是这样简单,每个人都巴望着爬得更高,而要爬得高,就得狠狠踩住下头人的肩膀。但是,越高,也越危险。身在低处,摔一跤或许算不得什么,拍拍衣服还能光鲜亮丽地站起来,而身在高处,这一跤就是致命的伤。”
“那娘娘是打算守着低处的平安,还是览尽高处的风光?”
“本宫贪心,不仅想要平安,也想要风光。既然要踩着旁人的肩膀,那本宫就杀鸡儆猴,让他们心悦诚服地拜倒在本宫面前,本宫要看看清楚,九层高台上,是如何的景致安然、风光秀丽!”
第六十六章 青丝如瀑落玉簪(1)
第六十六章
青丝如瀑落玉簪(1)
夏至佳节,晴光艳好,天朗气清,玄凌在菊湖云影殿设下家宴。此时,长芳洲的莲花正是“绿梦红笺添妩媚、含玉蜻蜒闲倚蕊”,远远望去,叫人身心舒然。
朱成璧沿着玉石筑成的九曲回廊缓缓入殿,玉手抚过极是雅致的镂花汉白玉阑干,有温润细腻的触感。伴着内监尖细的唱诺声“太后娘娘驾到”,一众嫔妃、宫人慌忙下跪:“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玄凌执着朱柔则的手,起身道:“恭迎母后!”
朱成璧抬一抬手,温婉笑道:“都起来吧,今日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语毕,朱成璧又笑着扶起钦仁太妃与庄和太妃道,“咱们几个也是许久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钦仁太妃只抿唇一笑,庄和太妃则垂了眸子宁和笑道:“嫔妾不敢叨扰太后娘娘。”
朱成璧拍一拍庄和太妃的手,淡淡对竹息道:“摄政王不曾来吗?”
竹息微微屈膝:“长宁长公主这几日染了风寒。”
朱成璧点一点头,缓缓落座:“一会儿你让孟太医去摄政王府看一看。”
凉风吹起殿中半卷的湘妃细竹青帘,裹挟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荷花菱叶的清香,丝竹之声悦耳,朱成璧望着在座的诸位嫔妃,娴贵妃高华宁庄,贤妃温文静默,德妃娇媚妍丽,端妃清雅端仪,如贵嫔温婉怡和,恂贵嫔宁静优雅,良贵嫔温柔和静,汤顺仪含蓄温顺是大家闺秀,安小仪明眸善睐是小家碧玉,当真是各有各的姿色,各有各的神情。
只是,千娇百媚、仪态万方的诸妃,都远远不及朱柔则的天姿国色,妃嫔簇拥间,朱柔则是是真正的主角。
只可惜,今日的主角却不是她朱柔则。
朱成璧噙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望着粼粼湖面,细碎的日光映着莲叶与莲花,如一匹绚烂到极致的蜀锦铺开,象征着紫奥城的靡丽岁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玄凌不由有些兴致索然,朱成璧见机目视竹语,竹语点一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未顷,忽然一阵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徐徐奏起,田田莲叶之后,有一女子曼舞而出,柔美自如、轻盈飘逸,她着一袭藕色曳地长裙,密密以半透明的冰蚕攒金线绣着芙蓉花样,在日色下有璀璨的光辉,一匹青丝以八道水晶流苏挽起,垂下一方浅粉色莲瓣玉绫罩纱,随着她的舞姿有轻逸的姿态流漾。
那女子的舞姿极曼妙,并非是中原常见的,缠绕在她手背间的纱罗披帛以金银线织就了莲叶的图案,与长裙上的芙蓉花两相辉映,仿佛她自己就是绽开在这天地间最清香馥郁的莲花一般。
恂贵嫔又惊又愕:“这人是谁?为何能在湖面之上起舞?”
德妃冷冷一笑,嗤之以鼻:“不知是什么奇技淫巧呢!”
那女子越舞越近,身轻如燕,步履翩飞,有晶莹的水花在足底开落,仿佛是步步生莲花,她的面色如玉璧一般光滑润泽,眸光勾人欲醉。朱宜修看到此处,已是心中有数,只端过一盏柠檬蜜露,含笑不语。
那女子款步至菊湖云影殿,伸手解下发鬓的八道水晶流苏,长发如瀑落下,映着背后的荷塘景致,翩然如画。
“皇上圣安!”
德妃望着那女子胜雪的肌肤正微有嫉妒,猛然听到她的问安之声,虽然声线甜糯,但却依稀可辨并非是中原女子的声音,再望一眼她的容色,虽然眼眶略高,但外眼角上翘,细长有神,不失为倾城之姿。
“你就是鬲昆的瓦尔娜公主?”恂贵嫔亦是明白过来,唇角一勾,握着绢子按一按鼻翼的粉,露出几许鄙夷之色。
“恂贵嫔此言差矣!”德妃淡淡一笑,“鬲昆亡国,她自然算不得什么公主,不过是平州侯的女儿罢了,是太后娘娘与皇上格外怜惜,才赐给她贵嫔的位分。”
贤妃掩唇一笑,接口道:“拖到夏至佳节才入宫来,看来为今日长芳洲这一舞是做足了准备的。”
容贵嫔不卑不亢,微微屈膝:“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未央,见过皇上,愿皇上此身长寿考,似南山万年无极!”
德妃手势一滞,凤眼微微挑起:“容贵嫔很会说话。”
容贵嫔浅浅一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见过贤妃娘娘、德妃娘娘、端妃娘娘。”
朱成璧抬一抬手,蓄着和静的笑意道:“好了,一来就是这一通的行礼,也不怕累着,竹息,赐座。”
玄凌笑意清和:“你方才的舞很好,只是你如何做到在湖面起舞的?”
容贵嫔浅浅一笑:“臣妾是立于玉盘之上起舞,玉盘由湖中的内监托着。”容贵嫔拍一拍手,有几名力大的内监托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玉盘出来。那玉盘凝着日晖有莹润的光泽,照进容贵嫔的芙蓉玉面,更似一卷名画,真当是宜人宜心。
“容贵嫔此举,倒让本宫想起了赵飞燕的掌上之舞。”德妃拈过一枚杏仁佛手酥吃了,贝齿莹然生光,“容贵嫔并非中原人士,是否听过此出典故呢?”
见玄凌有几分不豫之色,万明昱适时端起一盏白玉珍珠奶茶,轻轻一笑,起身踱步至玄凌身侧,翩然下跪:“皇上息怒!德妃娘娘并非有意指谪皇上!”
德妃一怔,愠怒道:“如贵嫔何意?”
“德妃娘娘将容贵嫔比作赵飞燕,难不成是含沙射影,指谪皇上吗?”万明昱容色肃正,娓娓道,“皇上圣明,更得太后娘娘时时教导,怎会是那昏君汉成帝可以比拟的?在皇上身边,嫔妃德言容功具备,即便容贵嫔再得宠,也断断不敢做那赵飞燕蛊惑皇上、谋害皇嗣!敢问德妃娘娘敢吗?”
万明昱一席话连敲带打,德妃闻言,已是惊魂不定,慌忙起身跪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如贵嫔强词夺理!”
玄凌静默不语,目光只在面前的一对银箸上凝住,片刻方道:“德妃,你今日多言了。”
德妃银牙一咬,愈发垂下头去:“皇上恕罪,臣妾言语虽直,但并无恶意,只是看到容贵嫔一舞,想起皇后娘娘在倚梅园的惊鸿舞,害怕皇上又会冷落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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