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璧越发动怒,狠狠一掌劈落身侧的红镶金龙凤呈祥花瓶:“不准大张旗鼓地搜,是要让臣民们都笑话哀家么!告诉李敬仁,一日之内给哀家找到皇帝,如果找不到,叫他提着人头来见哀家!”
那侍卫闻言惊慌失措,重重叩首道:“是!是!奴才知道了。”
“还不快去!”
待那侍卫连爬带滚、狼狈地出了颐宁宫,竹息忙上前安慰道:“太后娘娘勿要动怒,身子要紧。”
“你也知道身子要紧?皇帝怎么抛诸脑后了?为了一个朱柔则,不惜与哀家反目!哀家是白养了他十三年!”
突然一声极嘹亮的马嘶在殿外响起,朱成璧正疑惑,却是竹语匆匆掀了帘子进来,屈膝道:“太后娘娘,真宁长帝姬来了。”
朱成璧转眸看去,是真宁提着裙裾奔进来,湖蓝色的抹胸长裙如漾着海水的明光撞入眼帘,那样水滑清浅的色泽,让人心头有一丝一缕的安宁生出。
真宁福了一福,扶着朱成璧的手臂道:“儿臣方才在南苑赛马,听说皇弟擅闯出宫,晓得母后要动怒,所以赶紧过来了。”
朱成璧望着真宁光洁饱满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免有些心疼:“且不说你的瑰仪殿离颐宁宫不近,那南苑更是远了去了,你一路策马匆匆过来,也不怕累着?”
真宁紧紧握着朱成璧的手,轻言软语道:“母后正在气头上,儿臣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母后勿要生气,皇弟只是一时间意气难平,想通了便也好了,儿臣会带着松香一同出宫寻找。再说,李长跟着皇弟,也不会出了差错。”
语毕,真宁微微一福,心急火燎地出了颐宁宫。
朱成璧望着真宁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无限感慨,自己对玄凌与真宁是不一样的,为玄凌的帝位、为他来日的亲政,自己呕心沥血,费劲了周章。而对待真宁,远不及那般尽心尽力不说,甚至多番利用,只为玄凌登基做足了保障。事到如今,反倒是玄凌与自己翻脸相向,不顾母子之情,而一直默默无闻帮着自己的真宁,却是那样的贴心知意。
都说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但自己从未对真宁有多重视,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
朱成璧心里一酸,有薄薄的雾气在眼底弥漫开来,她扬一扬眸,想要尽力将那泪光收入眼底,不知怎的,迷蒙间,似乎看到了当初的情景,自己以一纸婚约逼迫真宁,在玄汾的满月礼上配合自己演戏、好将红枣蜜有毒一事尽皆嫁祸给夏梦娴。真宁那慌乱如小鹿一般的双眸,是如何做到镇静自若,将那盏红枣蜜端到自己面前?
心底忽的一软,似被精致的立领上极细腻的风毛拂过,朱成璧紧紧攥着蹙金撒乳烟的帕子,静静流下了眼泪。
城东朱府,玄凌踩着李长的背,忽的跃上院墙,两手紧紧攀着青瓦,探头向里面一看,只见一名丫鬟匆匆向门前的家丁道:“大小姐要去万宝阁了,你好生准备着,大门口弄敞亮了,人也精神着点!”
那家丁点头哈腰,陪着笑道:“敢问姑娘,大小姐上午不是刚刚去过么,怎的又要去啦?”
“你懂什么!大小姐要出阁,自然要多置办一些珠宝首饰!太后娘娘的旨意不是宣过了么!罗嗦什么!”
玄凌心中一刺,打定主意,从院墙上溜下来,吩咐李长道:“咱们去万宝阁。”
因是第一次出宫,李长有些好奇,滴溜着眼睛四处乱转,打量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两旁林立着的各式各样的店肆,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一两声悠长的马嘶长鸣,叫卖声、嬉笑声更是互相应和,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萦绕着,倒也是一番泱泱盛世之景,好不热闹!
玄凌皱一皱眉,催促道:“走快点,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
李长一凛,下意识道:“皇……”见玄凌厉厉一道目光扫射过来,李长忙捂住嘴,低低道,“少爷,咱出来这样久,怕是老夫人要急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
在万宝阁外徘徊许久,远远见到一队人马过来,路上的百姓纷纷向两侧避让,让出一条路来。
玄凌心中有数,想一想却又向一旁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问道:“你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老妇人笑道:“看这马车的红玮与描着银漆的华盖,应该是皇亲国戚了,这样大的阵仗,除了摄政王也只有城东朱府了。”那妇人凝神细细思索,“不过摄政王出府,一般都是要提前清场的,排场也更为威风,这么看的话,该是城东朱府了。”
玄凌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轿子,不一刻,已来到万宝阁前,轿帘被一侧的丫鬟掀起,朱柔则扶着侍女的手臂款款出来,今日她着一袭撒烟水雾的轻罗百合裙,披着一件石青色灰鼠皮鹅羽大氅,不施粉黛,格外的清雅秀丽。
朱柔则举步要进那万宝阁,忽然迟疑一下,目光如连泽水雾一般缓缓漫过,猛地看见了人群中的玄凌,几乎是要吓了一跳,慌忙收回了目光。
翠儿低低道:“大小姐怎么了,掌柜的可等着您呢。”
朱柔则略微踟蹰,忍不住再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心里不觉疑惑,以为是自己方才看错了,不知怎的,颊边有些微红,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忙扶着翠儿的手进了万宝阁。
在万宝阁中拣选了几件首饰,朱柔则只是心不在焉,正握着一支翡翠镶金银凤求凰扁方瞧着,却似乎觉着身旁有人走近,微一回首,却对上一双墨黑色的眸子,不由倒退两步,见是玄凌,慌忙就要俯下身去,却被一把拉住。
玄凌低低道:“你的侍女被李长拖住了走不开。”
朱柔则心里噗噗乱跳,颊边已经绯红起来,只低头看着玄凌那一袭海水绿绣着祥云的长衫,他身上的龙诞香由着阁中的暖气一熏,越发浓烈起来,似在周身盘旋。
朱柔则轻轻道:“你怎么来了。”
“想见一见你。”
朱柔则脸红得厉害,似染了极鲜妍艳丽的胭脂,作势便要挣开双手:“我就要远嫁边陲了,你我不能有瓜葛。”
“抚远将军李成楠之子李元杰么?你都没见过他,你肯定他会喜欢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宛宛!”玄凌急道,“你看着我,看着我!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世间万物,贵在相知!北风知晓梅花的心意,你又怎不会知你我的心意?你怜惜梅花,怜惜北风,怜惜自己,但眼下的情状,你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半分是在怜惜自己?”
朱柔则一下噎住,对着玄凌清澈的双眸,不知如何接口,迟疑间,周遭的人事恍若不见,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皇上小心!”突然是李长的一声惊呼如炸雷响起。
玄凌猛地回首,见一青衣蒙面人握着长剑扑向自己,忙一把抽出墙上挂着的一柄蟠龙宝剑迎了上去,刀剑铿鸣,似有火星四溅。
那青衣人见一击不成,封剑护身,冷冷笑道:“皇帝!你原还有几分能耐!倒是我小觑了你!”
玄凌喝问道:“你是何人!”
“你派人攻我鬲昆!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
玄凌一惊,喝斥道:“胆敢行刺朕!你可有那个能耐!”
青衣人冷笑连连,也不答话,握着长剑就刺了过去,那剑如横空出世的游龙,裹挟着寒气逼来,剑星一抖,竟似要变换出九把利剑,激起的白茫茫的寒意如破空一般,势不可挡。
玄凌将朱柔则掩在身后,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那剑锋,忽的挥剑向上,迅疾如电光破云。青衣人见势不好,脚步一变,整个人向后翻倒,再一个侧身,左腿带着风声迅疾地扫了过去,玄凌没料到他这样快的招式,匆忙封剑去挡,却被那强大的力道生生推出丈许开外。
落地的一瞬间,又有四名青衣人翻身而入,其中一人运足气力,直刺向一旁的朱柔则,口中道:“此人不是皇后也是妃子,杀了她,为我死于战场的鬲昆儿郎祭奠!”
玄凌大喝一声,眼睛血红,几乎是不顾自身安危,剑光一闪,便冲了上去,那剑甚为凶悍,力道又足,有玉石俱焚之象。但是,那人不欲相让,亦是杀红了眼,目次欲裂、甚为可怖。
刀光一闪,鲜血四溅,玄凌紧紧护在朱柔则身前,一剑贯穿了那人的胸膛,左手则死死握住那剑,淋漓的鲜血从手中渗出,瞬间已染红了长衫。
朱柔则愣愣望着玄凌,紧紧扶住他的左臂,迷蒙间,心底似有什么被激烈地触动。
另外四名青衣人震惊之余,却不曾退让,再次举剑扑来,玄凌一把推开身前奄奄一息的刺客,死死挡在朱柔则身前,刀剑相逼的一瞬,玄凌忽的一笑,似在呢喃低语:“你的舞,真好看。”
第三十一章 挥剑破云引凤游(2)
第三十一章
挥剑破云引凤游(2)
“嗖”的一声,似贯穿了前世今生,玄凌紧紧握着朱柔则的手,感受她细腻的掌心纹路,只觉得在那样的情境下,她是出奇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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