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公孙慈,她怎么不能明白!
雅嫔喘着粗气,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领头的人似乎被她的眼神威吓到了,眸光一变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直直将她打得头偏向了内室,雅嫔眸光发亮的盯着那帷幕,在那帷幕之后,隐约可见高大的柜子正孤独又无助的立在那里。
五脏六腑似乎被搅在了一起,她嘴角开始流出浓黑的血,当下那人看到毒已经发作嫌恶的将她的身子踢倒在一边,雅嫔的身子好似失了力气的娃娃“噗通”倒下,她的眸光发直,只看着那帷幕,巨大的血腥味在屋子里散了开来,领头的那人眸光往雅嫔颤动的身子之上一闪,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强硬的掰开她已经渐渐卷曲的手指,塞了进去!
纤细瘦弱的身子渐渐的停止了颤抖,她微微抬着的眸子似有不甘的看着那柜子,在最后一刻,她似是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而后,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将眸子转向了大门口——
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
公孙慈怔怔的看着帷幕之外躺在地上的人,眼泪停止了,挣扎停止了,连带着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了,顾云曦只觉得怀中的人有些异样,赶忙将压住她的手缓缓的松了开,公孙慈整个人都僵在了柜子里,看着外面的人似乎要准备离开,顾云曦也将眸光落在了雅嫔的身上,她缓缓拔下肩头的银钗,眸光幽暗的如同一把猝火的寒剑,只待破空而起,将那些罪恶之人撕碎撕裂。
“母妃——”
喃喃两个字忽然从公孙慈嘴角溢了出来,顾云曦猛然一惊赶忙再次捂住他,而正要出门的一人顿住了步子,他的眸光森森的在这破败的房间之内扫过,那只跨出去的脚退了回来。
顾云曦猛的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如擂鼓一般跳个不停,她和公孙慈都是不会武的,如果被他们发现,哪里还有活路可走,看着那人招手将走出去的两人又叫了回来,顾云曦一颗心直直的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领头的那人挥挥手,其后的两个便四处搜寻了起来,从外室到内室,不过数十步而已,她缓缓低下头去,“子时宫内所有的守卫会再次换班,公孙慈你且记得,你若死了,雅嫔娘娘会死不瞑目,那些害你们的人,只会看着你们的发腐发烂的尸体嘲笑你们的愚蠢!”
公孙慈呆滞的眼眸渐渐回神,顾云曦放开她的手,轻手轻脚的将她靠在柜子最角落,而后深吸一口气——
公孙慈忽然拉住了她,顾云曦转过头去,她满是泪水的面容上唇形一动,顾云曦嘴角一勾,义无反顾的推开了柜门向着内室极左的小耳房跑了过去!
我会活着,公孙慈说。
突然而来的响动在这一片冷风呼啸声中极为刺耳,来人只见一道身影忽然从内室闪过,他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再看一眼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雅嫔,沉沉落下一个字,“追!”
三道人影极快的向着顾云曦的方向追了出去,这破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雅嫔孤单的躺在门口森森凉凉的风里,她的眸子微微睁着看着大门口,好像她想要走出这冷宫一般。
无声无息之中,忽然有五彩缤纷的烟火在皇宫的上空炸开,那热闹纷呈的夺目光彩瞬时便照亮了半边天,幽暗的角落里忽然现出一声“吱呀”声,那残破的柜门被打了开来,一个弱弱小小的人影从柜子里走出来,她眸光怔愣的直直走向躺在门口的人,浓黑的血迹印的地上到处都是,她无知无觉的俯下身子,抬手将地上人睁着的眼角拂了下去。
关于帝国历四七五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公孙慈在以后多年的岁月里只记得她母妃至死都睁着的眼睛,那双曾经给她温暖给她鼓励的眸子,那一刻似乎只剩下残忍,冰冷,绝望,而这三样东西,一直充斥着她往后冷暖不知的生命。
顾云曦奋力的奔跑,夜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甚至不知道她能跑的这么快,那一瞬间,她似乎再次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茫茫大雪,她又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喊杀声,她就是在那样的喊杀声里面,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然后踏着他们的鲜血,一路逃亡。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紧越来越急,顾云曦顾不得呼吸顾不得看路,只是步子不停的运转,忽然有明亮灿烂的烟火在皇城之上炸开,顾云曦下意识的向着那个方向奔过去,身后之人似乎就快要赶了上来,一道破空之声响起,顾云曦只觉得后背之上一抹巨大的刺疼瞬时让她眼前一黑,一支长剑带着血掉在她的脚边,她看一眼继续跑。
她知道,此刻如果她慢一步,接下来的就不止是疼了。
手臂几乎全都湿透,一滴滴的血迹落在发黑的青石板回廊上,四溅成不同的形状,看着越来越近的灯火,她的脚步越发的快了,不知何时,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渐渐消失,顾云曦看着不远处的掖庭宫侧门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两盏宫灯幽幽的亮着,两个侍卫双手插在袖子里斜斜的靠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顾云曦将自己隐在黑暗里,一边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裹紧伤口,一边紧紧的盯着那门边的二人,如果今夜走不出去,身上的伤口也能让她没命,回头看一眼身后黑压压的宫室,也许在那里,还有人等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顾云曦不敢保证侧门的侍卫在换班时也能留有空白时间让她逃出去,更让她心焦的是,她觉得自己身体内的一点点温暖几乎快要流淌干净,脑袋也越来越昏沉,连手臂上的痛,都感受不到了。
她瑟瑟一个激灵,忽然看到远处的两个侍卫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在门前左右看看,而后对着另一个人拱了拱手向着一边跑了开去,看着那侍卫紧着双腿走远,顾云曦眸光一深,她将自己披风上的帽子戴在头上,深吸一口气朝着侧门走去。
脚步声极轻,然而还未走的很近那侍卫便发现了顾云曦,他眉头一皱,“哎,你是谁,怎么进去的?站住!”
顾云曦敛着眸子走到他近前,一抬眸,是个身形不高的汉子,顾云曦嘴角一勾,精致的小脸上是足以蛊惑人心的笑意,侍卫汉子一怔,顾云曦的右手便重重的朝着他的脖子挥了过去!
那汉子的怔愣凝结在了脸上,顾云曦松开手,她手中的银钗正深深的插在他的颈部血脉上,有丝丝的血迹从侍卫的脖子上留了下来,他嘴唇微动,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顾云曦嘴边的笑意消散,“对不起。”
她没有迟疑的转身就走,甚至忘了拔下自己极爱的钗子,身后有重物倒地的声响,顾云曦的脚步更快更急了。
今日的内宫自然比之以往是要热闹许多的,顾云曦心中大松一口气,专门挑了人少的地儿走,别的她都没关系,可是她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她伸出手去摸摸后背,一片濡湿。
现在的她纵然知道雅嫔惨死她也不可去报案,她只觉得神思混乱,额头似乎还发起了热,她没有心力去思考今夜的这场惨剧谁才是幕后的黑手,她只是担心公孙慈,她能不能自己走得出来,她也担心自己,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场本不该属于她的劫难。
步子越来越虚浮,她所幸撑着回廊的台沿走,不远处便是御花园的缙云湖,那里似乎聚满了人,烟花爆竹声响不断好不热闹,她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伸手不见五指的宫道之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知道此处能走到正阳门,再到宣武门她就能出宫,可是她这个样子,但凡被人看见都是要惊动禁军的。
怎么办——
万俟宸出宫的时候正遇到烟火爆竹齐齐炸响,他掀开轿帘看一眼那五彩缤纷的光彩眉头一皱,“换一条路走吧。”
慕枫在外面跟着,此刻挥挥手轿夫便当即换了方向,今日的万俟宸是来领赏赐的,烈帝除了给他金丝碳龙涎香之外,年年都会顾念着他的身子畏寒给他极为上等的皮草,赏一次不够每年冬日都会赏赐好几次,且必须要他穿在身上。
他现在还依稀记得,在来大燕的第二年冬天,他有一次只穿了墨色的锦袍去面见烈帝,烈帝看到他的衣着眉头一皱,就在那一天,烈帝把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当众廷杖而死,足足一百杖,就为了他没有穿他赏赐的锦袍,他说他的侍从照顾不周。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忘记过穿着那皮草出席各种场所,纵然他越来越体虚,纵然他夜里越来越难以入眠,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再不想看着他身边的任何人死,也因为这样,他府中再没有多余的下人,从这一点来说,他觉得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幽黑的宫道之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两边的宫阁都空着,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万俟宸微微闭上眸子,将手中的紫金暖炉搁置在了一边,他只觉得那味道让他有些气闷,他掀开轿帘,外面的冷气刺骨的冰寒,他却觉得很好闻的深吸——
不对。
万俟宸皱了眉头,他的眸光深不可测的扫向两边的宫室,一片漆黑之中似乎没什么异常,可是万俟宸知道不是的,他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轿子继续前行着,眼看着便要走过这段宫室了,他轻轻挥了挥手,轿子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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