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倾盆,这场大雨如忠叔所说,在他们用完晚膳入了房间后便下了起来。乌云蔽月,雨重重的落着,没有一个由小到大的过度,而是一出场就滂沱骇人。倾霏的心情似跟着这场大雨的出场而愈发的沉重起来,夹杂着欲飘扬渗窗的细碎雨丝,有一种如影随形的凉意。倾霏回想起了苍云地库那一页纸所写,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阴谋和不为人知的真相?倾霏的心低低呢喃,无声却刺痛!星眸慢慢的蒙上了一层薄雾,雨忽重忽轻的拍的闭合的窗,像是要把她仅存的坚强击落那般。她缓缓起身,往窗台走去,纤瘦的手推开了身前的窗,没有一丝的犹豫,仿若此刻窗前的不是狂风骤雨而是星平月静的景色,雨水随着起起落落的风浇染着窗前的素色女子,星眸像得到救赎般泛了泛,那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的液体蜿蜒流淌,发已湿,衣纱贴着女子纤柔美丽的身躯越发的贴合。倾霏似被抽了魂般一动不动,直到后来,就连眼眸也忘了眨。静冷的唇无语,如果可以,她想让那些清冷的雨把自己所有的哀伤、回忆都冲走,连同着会说会笑情绪都带走也无妨,是不是只要成了木偶,人就不会难受?夜无声,听不见她心里的呼喊,只有雨没有情感的在她身上轻奏,站久了人也忘了,风是冷的、雨也是冷的,而那份哀凉又怎能冲去呢?星眸终于合上,朱唇已变得苍白。
“吱”一声,倾霏直觉风似乎在一瞬间变更大了,往身后扬去。她来不及回眸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安儒一个掌力,窗合上了。倾霏知道来的人是安儒,只是她没想过这样的时候会被人看见所以星眸依旧闭着,似刚刚那般。安儒温柔的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倾霏脸上是雨水,紧闭的眸子让安儒看不出关于她的任何情绪,朱唇似脸色般苍白,倾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然她却没有一丝颤抖,她到底在隐忍什么?安儒此刻真的很想问她,很想跟她说:今后,可不可不要这样,让他照顾她!可以吗?然而,苍颜入目,所有的话语都凝在了喉咙深处,这是第一次,他的心,痛了!
安儒横抱起没有任何表情的倾霏,把她轻放在床上后用被子裹住,倾霏如不懂世事的娃娃般任人摆弄着,如瀑的长发依旧不断的往玉背渗着凉水,安儒慌乱的冲屋外喊了一声:“江城,沐浴备水,快!”
很快的,倾霏便感到自己连同被褥一起被放进了一个宽大的浴桶内,冰凉的皮肤开始温暖了起来,但,她的心却不断的向外渗着寒意,似要抵抗这股不属于它的温暖。倾霏星眸未掀凉唇先挽,她知道安儒在这,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说话。此刻的她很想对身旁的这个男子说,其实她很感动,若可以她愿意就此被人这样呵护着。然而,星眸掀开,入目的依旧是这个冰冷的世界,理智唤回了她暗藏的一切,她不得不凉薄,她有她的仇恨,那是她倾尽一生都不能放下的东西。
安儒见倾霏久闭的眼睛终于张开,朱唇也由苍白慢慢敷上粉色,不禁一笑。
“怎么样?还冷么?”安儒柔声问着。
倾霏泛了泛眸光,启唇道:“额,你怎来了?”
安儒竟有那么一刻的无语,心想着这句话是不是问得有些晚?!
“在门外叫了你许久都没有应,见烛火还是亮着的,便进来了。”明明是关心,安儒却用平淡的言语掩盖,倾霏闻言淡笑了一声。继而说道:“呵呵,我竟没有听到。”
“好点了吗?”安儒柔问,不知是问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情。倾霏转了转眼眸答:“好了。”神态间竟有那么一丝的狡黠,这让安儒有些微的惊喜,起码悬着的一颗心是随着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的这一面缓缓下放了。
“那就好,下过雨,夜凉,就别到窗边吹风了,好吗?”安儒像哄小孩般哄着倾霏,倾霏望了望窗户,忘记它早在安儒进来时就已经被关上了,轻声问道:“额,雨停了?”
“是啊,来得快去得也快。”
“额···”
“水不热了,要添些热水么?”
“不用,暖了。”
“那好,早些休息···”
“好!”
安儒看了看面色已然恢复的倾霏,确定无碍后才转身朝门口处走去。长指快要拉上门把时,清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安儒···晚安!”
安儒附上门把的长指顿时怔了怔,内心翻涌着难言的欣喜,回首依旧是那抹温润如玉的笑。
············
第二十章 回青荣派
次日清晨,安儒醒来后便听忠叔说早在半个时辰前倾霏就离开了客栈。经过昨夜雨水的洗涤,本就青稚的树叶变得越发的嫩绿起来,客栈前的青石板在朝阳的映衬下光滑干净,芭蕉上的雨水已经干了,只剩那饱满的土壤还在诉说着昨晚倾盆而来的那场雨。安儒望向远方,温意的眼眸似在追寻刚走不久的那道身影,半响后启唇问道:“可有说什么?”
“倾霏姑娘说,谢谢主子这几日的照顾,愿主子回朝后一切顺利。”忠叔如实答着。
“额···”
良久,忠叔见安儒没有说话,似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下去准备启程的事宜了。
倾霏回到青荣山已是下午,她下了马便径直入了山门。久违的熟悉感一下子涌入了心间,倾霏记得走的那会,青荣山只剩半山的荒绿,现在回来,山头的树木虽不繁茂,却也长出了不少青叶。现在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间了,所以院前并不多人走动,一个虎头虎脑的弟子从长青厅的大门探出了一个脑袋,他刚来不久,所以并不认识倾霏,所以便好奇着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访。当倾霏走近些,好看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清晰,他渐渐忘了该去禀报师兄师姐,倾霏发现他后,朝他露出了一个笑,招手道:“出来。”
少年怔了怔,但还是很听话的出来了,问道:“你是谁?”
倾霏看着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只见他鼓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她,可能是在青荣派,所以她倍感亲切,于是又露出了一抹笑道:“你可是新来的师弟?我是你的二师姐倾霏,可有听过?”
“啊!原来是倾霏二师姐啊,你长得真好看。”少年很惊喜的叫着,他常听师兄、师姐们说,师傅也偶尔提起,如今见到真人了,而且还这般好看,便脱口而出了。
“呵呵,真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倾霏被这个小少年逗乐了,询问着。
“额额,是真的。我叫闵真,我还有个弟弟叫闵义,他比我小两岁,我们是一个多月前被师傅从禅县救回来的。”
闵真知道倾霏是自己的师姐且很是亲切便多起话来。照日子算,他们兄弟二人应该是师傅一行在武林大会回途中收的。
“那你就是十八师弟,闵义是十九师弟??!鼻泠?t铩?p> “嗯嗯,是呀。”闵真重重的点着头。
“十八师弟,现在这个时候快用膳了,你怎么在这儿呢?”倾霏柔声问道。
“啊!对哦,快用膳了。是这样的,我刚刚发现娘亲留给我的玉佩不见了,便出来寻,原来是习武时弄丢了,看,找回来了,呵呵。”闵真这才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对自己能找回玉佩的事很是开心,所以笑咧咧的在倾霏面前晃了晃那枚玉佩。倾霏望了望,那是枚泛着碧色的玉佩,拥有很别纹路的,说不上是花还是动物。
倾霏泛着星眸,挽唇道:“亲人给的信物最珍贵了,十八师弟要细心收着,日后别再弄丢了,好吗?”
“额,师姐,我会的。”
“那我们进去吧,再晚他们都快用完膳了。”
“好,我们走吧!”闵真欢快的应着,半拉半挽上倾霏的纤臂快步的往膳厅方向走去,倾霏只觉得又多了个小师弟,很是亲切,并不觉不自然,挽唇跟着。
倾霏刚入膳厅就见到众人都在用膳了,慕白率先发现她回来。于是,那抹温意而又熟悉的笑很快的拢上了他英俊的脸,倾霏亦然,挽唇深笑,虽两个月不见,可看着慕白,她就知,一切都没有变,所以心里由衷的涌出了一股暖意。慕白起身往她的方向走去,温语着:“倾霏,你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慕白这一句简单的话却使得膳厅异常热闹了起来,最后还是以映漓和颜姣那一声“师姐”破空长喊结束了闹腾。慕白还没走近倾霏处就被映漓和颜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仍下了碗筷后冲挤在了一旁。映漓和颜姣咿呀的询问了半天和把倾霏左右翻看确定她完好无损后才些微的安静下来,而倾霏也终于得空回答她们的问题了。
“我没事,很好,你们呢,两个月不见,你们可都还好,众师弟师妹都还好?”倾霏轻问着,眼睛流转过一抹温热。
“嗯,都很好,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呢。”映漓应着,脸颊的酒窝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笑就迅速的放大。众师弟师妹也都应着好,倾霏把他们都仔细看一遍,有几个师弟似长高了许多,还有泛着汪汪大眼的桐儿也变更漂亮了,倾霏冲他们温暖一笑。
“是啊,二师姐,上次我没能去武林大会,听三师姐回来说你在比武时受了重伤,可吓坏我了,你怎么样了?痊愈了吧?看,你都瘦了。”颜姣关心说着,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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