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痛不欲生?”岑倚风却是知道的,伸手拭掉正从她眼眶里滚落下的泪珠。
6庭珩要成亲了……
他要成亲了……
是跟蒋寄琳,是跟侯府的九姑娘……
几句话快得跟流星飞雨似的,反反复复地穿插在脑际中,止也止不住,猛然间,脑袋恨不得要炸开了,难怪6瑾涵当时对她欲言又止,难怪岑湘侑的态度有所转变,其实她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有她还被蒙在鼓子里。6庭珩有朝一日会成亲,她早就想过,甚至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反应,但是一天没有结果,那颗心就始终悬着,好似仍存着那么一点点希冀。然而终究还是来了,6庭珩要跟蒋九姑娘成亲了,过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高空摔下来,摔成粉身碎骨。
她明明不想哭的,更不想当着岑倚风的面哭,但理智最终瓦解,无数的泪,倾盆似的簌簌滚落,唰得眼前模糊一片,连岑倚风的样子都看不清了,她难以自控地用手捂住脸,眼泪却依旧寻着指缝间亦如小溪般的快速流淌……
岑倚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痛哭,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伤心。
过雪哭得身子发软,似乎想尽快离开,挪动几步,整个人却要栽倒,岑倚风从后扶住她,触碰的刹那有一瞬犹豫,但最后还是将她抱进怀里。
“你放开我!”过雪像被蝎子蛰到一样,又扭又晃,使劲推开他。
“阿雪……”岑倚风漆黑深邃的眸底,竟然晃过一丝异样痛楚。
现在他看到她难过痛不欲生的样子了,他可以满意痛快了,他又成功的伤害刺痛她了。过雪浑身不断战栗,一个激动下,扯着嗓子嘶嚷:“你为什么非要折磨我?反正我这辈子已经完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不肯放过你……”岑倚风古怪的笑了笑,搦住她的手腕提近跟前,声音低低响在耳畔,“你说,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过雪摇摇头,许是伤心过了头,哭糊涂了,什么话都稀里糊涂的说出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其实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天下那么多的女人,你想发泄就随便找一个好了……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求你饶了我吧……”
岑倚风脸色难以形容的惨白,猛地挥起右手,过雪下意识闭紧眼,但那一掌终究没有打下来,她被岑倚风一把甩开,倒跌了三四步。
“滚……你给我滚……”他嗓音颤抖,左手死死按住胸口,活像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一般,扶着墙壁,几乎站都站不稳。
过雪不知所措,而岑倚风本低着头,倏然那一刻又抬起来,过雪恍似看到他眼中漾着晶莹的光,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由自主就呆在原地,但岑倚风上前使劲抓住她的柔荑,他的手腕像坏掉似的发抖,可抓着力道粗重无比,仿佛要深深嵌进肉里去,过雪听到自己的骨骼咯吱一响,跟脆弱的树枝一样快要折断,她痛得惊呼,眼泪更是哗哗的往下流,整个人被岑倚风生拉硬拽的下了楼梯。
打开门,过雪被他一把甩开,幸亏让冬袖接在怀里,才没跌倒在地,而过雪回首,莫名的想再瞅一眼他的脸,但“砰”地一响,屋门已经重重合上。
32泪干断肠处2
过雪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回到花笺居的,扑到床上,就是稀里哗啦地一通大哭,她实在太难受了,两年来的心酸、委屈、痛苦、悲怨、哀愤……似乎把人所应有的情绪,都在今夜宣泄而出,如同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淹湿绣花缎枕,眼睛直快哭瞎。
她已经说不上缘由,到底是因为6庭珩即将成亲,还是因为岑倚风当时的表情,又或者是怨自己的不理智,彻底与岑倚风撕破脸,使得婴婴的婚事更遥遥无期。
一晚上以泪洗面,自是伤心又伤身,最后过雪人事不知地睡去,也为此闹了一场小病,病恹恹地卧床两三天,至于岑倚风,据说当夜出府,彻夜未归,尔后待过雪病好,得知岑倚风已经搬到别府住去了。
打从岑海平病重,岑倚风便成一家之主,如今却突然搬出府去,委实让人措手不及,岑倚风不在,一家人就像失去主心骨,有些六神无主,偏偏这事谁也打听不出个缘由,潘姨娘显得焦急万分,询问过雪知不知道岑倚风好端端的为何要搬出去,其实过雪也大出意料,怎么也想不到岑倚风连家都不住了,想着大概是那日彼此争吵的缘故,他不愿再看到自己,嘴上却答不知。相反岑湘侑不以为意,认为大哥不过是在家中住闷了,才到别府住住,闲闲心,嫌弃潘姨娘大惊小怪。
许是岑湘侑说的有理,毕竟岑倚风做事极有分寸,没准过个几天就回来了,潘姨娘心情才缓和下来。但谁也不曾料到,岑倚风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没回来,连李沅都改去别府听差办事了。
要说这岑府里,以前只出过白夫人搬走的这么一桩子事,如今换成岑倚风,阖府上下少不了胡乱猜测,甚至过去一段时间,一些流言蜚语就隐隐约约从府里头传开,说是岑倚风迷恋上了一名戏子,安置在别府,成日笙歌弄舞,醉生梦死,连正事都弃之不顾。
过雪自然无心理会这些风言风语,似乎6庭珩定亲之后,她整个人都空了,无盼无念,基本又恢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只是对婴婴,内心又多出一份更深的愧疚。
原本过雪打算过几天去看她,孰料下午的时候,冬袖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二小姐,不好了。”
她鲜少有这般惊惶的样子,过雪心头顿生不详预感:“怎么了?”
其实冬袖是担心她承受不住,临近跟前,反而显得犹豫:“是秦妈妈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五姑娘不见了。”
“咚”一声,茶杯从过雪手中脱落,倒在桌面洒开一大片水渍,那时脸上的神情,已经令人不忍卒睹。
她简直跟五雷轰顶一样,呆呆不动,让冬袖几乎不敢出声,仿佛怕一惊动,她就支离破碎了。
“你说什么……”过去半晌,过雪喉咙动了动,总算发出一丁点干哑的声音,像是破败的棉絮,被风吹散在空旷的沙漠里,她伸手抓住冬袖的手臂,勉强借力从绣墩上站起来,一对秋眸凝定她,“你快说,婴婴她怎么会不见了?”
冬袖赶紧道来:“秦妈妈说今天中午陪五姑娘在河边散步,五姑娘因为精神好,说想多走会儿,后来风有些大,秦妈妈就命另一个跟随的小丫鬟回去取手炉,她便陪着五姑娘坐在小亭内歇息,结果没料到五姑娘起身就跑,秦妈妈年岁大,怎么追也追不上,转眼就不见了五姑娘的身影。”
过雪险些昏厥过去,幸亏当时被冬袖扶着。
婴婴她居然是自己跑掉的?
过雪慢慢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恢复镇定:“那现在有没有派人去找?”
冬袖点头:“有,秦妈妈这边还有咱们府里头,已经派人分头寻找了。”
过雪立即让她替自己梳妆,并吩咐车夫准备马车,穿戴整齐后,她乘上马车,一路直抵坞怀巷。车厢中,过雪浑身不自觉发抖,她想不通婴婴为何要甩掉秦妈妈逃走,她会去哪儿?此刻人在哪里?十指紧紧交叉一起,直迸出青筋来,她急得额头汗如雨下,婴婴就好比她的命根一般,只求老天爷保佑,万万不能有事。
一下马车,过雪顾不得冬袖搀扶,飞快踏着脚梯而下,奔向宅门,急欲找秦妈妈问个究竟。哪知开门的丫鬟一见着她,欣喜地福个身,报出好消息:“二小姐,五姑娘已经找到了。”
过雪有点反应不及,身形微微往后一仰,过会儿闭上眼,着实松口气。
她平缓下呼吸,复睁眸,迅速问:“人呢?”
丫鬟回答:“已经在屋里了。”
过雪提着裙裾趋前几步,转念一想,又侧首问上句:“是在哪儿找到的?”
丫鬟如实道:“听说家仆找到石兴街的时候,看见五姑娘自己正沿途往回走呢。”
坞怀巷临南便是桂花苑,两地之间相隔着一条石兴街,十分繁华昌盛,众所周知,坞怀巷一带聚集着诸多豪门贵族,而桂花苑附近的住户尽管不多,却因临近美景胜地,可谓寸土千金,是以要是在桂花苑附近修建一座庄子宅府,对方的身份想来不是门第极为显赫的贵侯之家,也是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这么说来,是婴婴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过雪愣了愣,问:“发现五姑娘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丫鬟很肯定地回答。
过雪不再多想,往房间方向走去。
岑婴宁是失踪一个时辰后被找到的,此刻她闲闲地靠着软榻,手上执一枝新折的腊梅,正用指尖轻轻掐下一朵,揉碎、捻烂、松开……榻下堆积着一地凋碎的残花花瓣,耳畔响着秦妈妈左一句小祖宗,右一句小祖宗,一会儿是心急火燎的劝说,一会儿是莫可奈何的叹息,她却全当成耳旁风,只是一味扯着花瓣玩。
门被推开,秦妈妈一瞧是过雪进来,脸上既是委屈又是愧疚:“二小姐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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