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转过去,“多谢你,我不饿。”
他皱了皱眉,“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和我闹?怎么有力气往外跑?”
他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南钦也不打算忍让,事到如今,极端些可能更利于事态发展,便道:“你不必指东打西,我也不敢劳动你来服侍我,弄得一屋子饭菜味算什么?”过去揿铃,底下阿妈噔噔地上来了,站在门前不敢上前来。她指了指桌上东西,“拿走。”
阿妈觑觑良宴脸色,他没发话,方壮了胆过来,一缩脖子,端了就出去了。
“你偏要这么作?”他的一片心意被她糟蹋尽了,原想低声下气地示好求原谅,无奈那样飞扬跋扈的出身受不得半点委屈。他只知道他的耐心要用完了,面前的女人让他忍无可忍。
南钦脱了毛线衣,蹬掉了脚上鞋子,上床一歪身躺下来,冷声道:“你我夫妻就做到今日,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他走到床前还想同她商议,她怒目相向,声音又尖又利,“你听不懂吗?滚出我的房间!”
他真的感到无路可走,心里痛得木了,试图挽回,伸手去搭她的肩,颤声道:“囡囡,你不要这样……”
她扯过一个枕头没命地砸他,恨不得把他砸出这个世界。两下里争夺起来,奋力的撕扯纠缠,然后一望无际的白——他把枕头使劲按在她脸上,那么用力,她几乎不能呼吸,只听见他困兽一样的嘶吼,“我爱你……我那么爱你……”
☆、21
他爱她,爱到想杀死她。这是真的,就是有种强烈的破坏欲,像小时候得到一个喜欢的玩具,怎么盘弄都不够,最后把它拆得支离破碎,看着满地零件,反而神奇的平静下来。
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南钦,拿她怎么办才好?她尖叫,踢打,不让他近身,他却想要靠近她,抱她。
枕头捂住她的脸,这样她就能安静下来了。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品出了世界末日的快感。突然一道惊雷劈在头顶,从癫狂里清醒过来。他在干什么?真的疯了么?她果然不再反抗了,手脚软软地搭着。他慌乱起来,掀开枕头查看,头发散乱遮住了她的脸,纵横交错的发丝间隐约透出失神的眼睛和半张的嘴。幸好还有呼吸,只是抽干了力气一动不动,恍惚有种驯服的错觉。
“囡囡,我不是故意的。”他颤着声说,跪在她边上手足无措。下了很大的决心去捧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你说句话,求求你说句话……”
她的眼神没有光,以前顾盼流转,眼里有揉碎的金。现在不见了,灰蒙蒙看不到希望,是燃烧过后冷下来的沉香屑。
她不是他儿童时期的玩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他只是感觉被装进了笼子里,舒展不开几欲发狂。他没有经历过大的挫折,他的人生一向平稳顺利,只有这段婚姻是他的死穴。越是深爱越是却步不前,他还记得初初动情那会儿干的傻事,知道她每天会坐在墙边读报纸练发音,就在她隔壁订了间房。每天早晨八点傻傻地贴着墙,听着她的声音,想象和她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了,直接敲开她的门告诉她想和她交往,她看到的是他近乎独/裁的一面,不知道他在她隔壁单相思了半年。
现在他们之间高墙重起,两头茫茫看不见门窗,他已经过不去了。她也不在墙根站着了,飘出去好远,连衣角都触摸不到。
他刚才干了生平最愚蠢的事,过去从没动她一根手指头,现在却想要她的命。她一定吓坏了,灰心透了,再也不能原谅他了。他跪着,忍不住抽泣一声,但很快刹住了。他不敢表现得太脆弱,怕会让她看不起。可是无论怎么和她说话,推搡她,她半点反应都没有,他甚至要绝望了。挪到另一边钻进被窝里,怯怯地伸手触她,她没有动。他胆子大了些,慢慢把她搂进怀里,心脏和心脏距离近了也许就好了。他词穷,早就不会说别的了,只不停地重复,“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啊!”
南钦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一大半,先前缺氧,脑子都空了,不会运转了。现在活过来,又怨恨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弄死!她受不了他古怪的脾气,他想让她死,这样的婚姻早就无以为继了。
他的拥抱依旧很有力,但是她感觉不到温暖和安全。她试着动了动四肢,总算有了些力气,于是往后挪动,低声说:“放开我。”
他扣着手臂,把脸埋在她颈窝,“我不放,你这辈子都要陪着我,哪儿都别想去。”
她闭了闭眼,“我以前一门心思要和你白头偕老,现在不是了。你放了我吧,给我条生路。”
“你还是爱我的,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良宴觉得自己在垂死挣扎,其实找不到佐证,他也只是在猜测,靠着仅有的一点点自信,他觉得她应该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他被自己折磨得歇斯底里,求而不得,明明是他的枕边人,拥在一起还是那么远。他赌气去找她的嘴唇,吻她,和她作/爱,他不信她可以拒绝。
然而南钦的身体是跟着心走的,这个时候他的求欢让她恶心。她狠狠别过脸,“你非要摧毁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感情?”
他不为所动,只要在一起,亲密过后她还是离不开他,还是会做他的菟丝花。他把她的头发拢起来高高挽在头顶,翻身压制住她,“囡囡,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会对你们好的,你要相信我。”
她没有来得及开口,他绵密的吻铺天盖地涌上来,瞬间让她灭顶。她推他,他不动如山,把她里衣的领子撕开,露出雪白的肩头,咬上去。每次都是强悍的,像发狂的野兽,弄得她伤横累累。
南钦既害怕又羞愤,她推不开他,不是心甘情愿的,他这样逼她,把她当成什么?她不能呼救,楼下那么多佣人,让人家看好戏么?她只有死死绞住腿,抓他,咬他。可他是行伍出身,飞行员臂力惊人,她的那点反抗对他来说不过儿戏,略微一掸就烟消云散了。
他冲进她的身体,动作并不温柔,每一下都像不要明天似的。她很疼,疼得哭喊起来。她越是痛苦他越兴奋,堵住她的唇,把她的尖叫都扼杀在口腔里。依旧狠狠地前进,狠狠地退出,痛了她才能记住,她的一切快乐和痛苦都是他给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今生的归宿。
她被他劈成两半,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以前他至少能耐下心来,可是现在这样凌虐她,这种痛难以启齿,无法忍受。她呜咽着求他,“停下吧,我好痛,好痛……”
她痛,他也痛。他的视线模糊了,果真顿住,但是不出去。低头吻她,从额头一直到下巴。她想躲避,他不让,惩罚式地一沉腰,引得她细声啜泣。他说:“我们是最合适的,你心里不要装着别人,我不允许。你只能爱我,因为我也只爱你。我们是夫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至少接下来是温柔的,可是南钦不觉得快乐,她憎恨这一切,憎恨这个自称她丈夫的人。他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他让她生不如死。
房间里渐渐暗下来,她昏沉沉转过脸看窗外,夕阳只剩微微的一抹橘红,投在花房的玻璃顶上。落日没有余温,带着工作性质的很快沉下去。西边最后一点日光敛尽了,东边大而白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半空中,她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铜床吱扭,没完没了。调过视线看他,黑暗里他面目模糊,但是月色下人体轮廓鲜明。他很英俊,头发乌黑,身材比例美好,他是全楘州所有女人的向往。可惜再也不能原谅他了,照片之后又发生这么多事,他想杀她,他强迫她,远远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怨偶在一起,除了彼此折磨衍生不出价值来。如果忍让,这次过去了还有下次,她不够强大的心脏支撑不了太多愁绪。
她被他撞得支离破碎,然后闭上眼,她困了。
他也无趣,不知何时草草收兵的。僵硬的仰天躺着,像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他的本意只是想要淡化尖锐的矛盾,但愿她明天醒了能换个态度,把今天的不愉快全部忘记。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弄钱的事再也不想过问了。各种周旋和应酬让他疲于奔命,现在又威胁到他的婚姻,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回国。
这一夜迷迷糊糊想了好多,大概没有睡几个小时,连梦里都是她要离开陏园。他很着急,惊醒过来侧身去揽她,谁知扑了个空,她不在床上。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撑起来看,外面天光大亮了,不过天色不好,雨落在窗口的雨棚上,擂鼓一样砰砰作响。
他跃下床进浴室查看,里面空无一人。忙扯了件晨褛套上,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大厅里空无一人,不见有她。他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大声喊:“南钦,你在哪儿?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佣人们从旁边的拱门里出来,吴妈抹着手道:“先生别着急,少夫人在给我们发工钱。”手往后点点,“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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