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八田美咲似乎没有想到黑鸟能这么坦然就准备把自己的能力坦白。
他还是微笑着,似乎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我相信如果是阿尊的话,不会对这种事有什么想法呢。因为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特别随便的家伙啊。”
就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都不会生气,只是笑笑就接受了自己耍着他玩的事。
坦荡过了头,看起来很冲动,其实性格好的一塌糊涂。
他其实是个很适合当“王”的人,性格严谨的宗像礼司也很适合。
虽然成为王并不是什么非常美好的事,但黑鸟的心底某个角落还是认同着石盘的选择,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幸若哥……真的会告诉尊哥?”大概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八田美咲再次确认了一遍。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不相信大人啊……
幸若黑鸟点点头:“反正这些事迟早都会被人知道,再说我也并不是想要隐瞒些什么。可以走了吗?维持时空静止太费劲了,还是说小八田你想继续跟伏见君打架?这样不太好吧?”
“谁想要跟他有牵扯!”得到确认的八田美咲极力想要撇清他与伏见之间的关系,黑鸟走到伏见猿比古身边蹲下,对着掉在地上的塑料袋扒拉了一下,拿起一盒牛奶。
然后他微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厚脸皮:“反正刚好,就每人拿点什么让他们请客吧。”
八田美咲和镰本力夫表情微妙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人这么喜欢小便宜?掌控整个国家经济的黄金之王明明很有钱才对,难道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富裕?
黑鸟无辜地面带笑容看回去。
这可是自己广泛兴趣中的其中一项,一般人大概是不会懂的。
“一般人”镰本力夫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一般人”八田美咲盯着黑鸟手中的牛奶,露出了看到脏东西一般的嫌恶表情。
黑鸟从善如流地将牛奶丢回去,掏出一盒果汁。
八田美咲“勉为其难”地收下。
扯过闲院一的袋子,在一堆东西中挑挑拣拣的幸若黑鸟拿走了一个苹果,之后扯着八田和镰本离开。
走过一条街后,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那瞬间,整个世界像是被人按下了“PLAY”键一般重新开始运作起来,还处在新鲜感中的吠舞罗两人微微张嘴看着周围行走的人,觉得这个能力实在太好用了。
被留在一条街以外的Scepter 4没干劲·痴汉二人组,在时间恢复的那瞬间,本来紧紧环住幸若黑鸟的闲院一手臂持续收紧,因为惯性直接敲到了胸口,一阵疼痛。
伏见猿比古的目标突然消失不见,使得他差点就和路人撞在一起,险险停下脚步后,他满脸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八田美咲不见了。
吠舞罗的两人,连着本来被闲院一抱着的黄金之氏族也消失了。
闲院一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因为他揉着被自己敲到的胸口叹了一口气:“啊呀,又不见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起消失前幸若黑鸟说的话。
「我是黄金之王的臣子啊——」
捡起地上散落的食物,没发觉少了什么东西的伏见猿比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恢复了他没干劲的表情,啧了一声:“……幸若黑鸟那家伙是超能力者吗?真麻烦啊。”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闲院一感受着怀里残留的温度,缓慢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朝他们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想说些什么,他发觉伏见古怪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闲院一不明所以:“……怎么了?”
伏见猿比古沉默了一秒,最后决定装没看见:“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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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八田和镰本采购结束后,幸若黑鸟如同自己承诺的那样,来到了“HOMRA”酒吧。
见是黑鸟,草薙出云让一旁玩着老式摄影机的十束多多良去酒吧二楼叫周防尊下来,并主动给黑鸟倒了一杯橙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HOMRA’呀?”
八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黑鸟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不准备自己开口,顿时气氛有些尴尬,镰本为了活跃气氛一般开口:“在街上碰到的,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草薙出云看了沉默不语的八田一眼:“小八田,吃坏肚子了?”
“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
见他这样子,幸若黑鸟耸耸肩,将身体转向楼梯口方向,手撑着下巴看着那里出现的一抹慵懒身影,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要告诉阿尊。”
被提及的男子手插口袋,抬头淡淡瞥了黑鸟一眼,似乎对他想要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喝了一口橙汁,黑鸟坐直了身体:“半年前我成为了黄金之王的氏族,而且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超能力者。”
在场的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云似乎被震惊到了,周防尊则是再次看了黑鸟一眼,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阿尊成为赤之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吠舞罗的组建和成员资料我也全部都看过,从小时候开始,偷你便当里的肉吃,做一些恶作剧没有被发现全是靠我的能力才能这么完美啊。”说到最后,黑鸟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丝炫耀的成分。
“……”除了周防尊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先不说先前那让人难以消化的消息,这人居然完全不顾气氛说出这种话,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个性到底算是天然还是腹黑啊?
周防尊叼着香烟,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它。
吐了几个烟圈之后,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缓缓开口:“那么,那天在街上碰到的时候,是你设计的吗?”
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幸若黑鸟夸张地吐了一口气,哈哈笑了起来:“啊,那绝对是偶然,心情不好随便乱逛的时候就碰见阿尊了,想着‘好无聊’就跑来和你打招呼了呢。”
吠舞罗众人:“……”
这家伙还真是无所顾忌啊。
“尊哥……”八田似乎想说些什么,周防尊挥手打断了他:“啊,那就行。”
在黑鸟带着笑的眼神里,周防尊靠在了沙发上,抬头:“既然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故意靠近吠舞罗,我也没有知道你的私事的必要呢。”
17Kieru(消失)(下)
幸若黑鸟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般的孩子从四岁左右开始记事,有些人会模模糊糊记得两三岁时的事,但黑鸟至今都还能记得半岁左右开始的所有事,并不是片段,而是任何自己所看到的细节。
理解能力比一般的婴儿要强的多,但因为还不会说话,所以黑鸟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比起乱叶和池鲤的幼年都要安静的多。
不哭不闹,因为对身边的世界怀有好奇心,于是一直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婴儿床外的事物,父母的微笑,姐姐坐在一旁玩着娃娃的样子,还有已经喜欢出去玩的兄长偶尔回家抱起他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一岁的时候,带着黑鸟与池鲤回家的幸若家父亲在公路上遇到了车祸。
即使幸若池鲤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状况,但黑鸟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池鲤当时尖锐的哭叫,那辆突然横冲而来的汽车径直撞向驾驶座的样子,车前的挡风玻璃因为巨大的撞击而裂成网状不规则的纹理,而左边的车窗碎成一块块,其中某一片就这样插|进了幸若父亲的侧颈。
鲜血在空间里呈一种诡异的状态喷发出来,那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成了慢镜头缓慢播放着,出血量、血液的色泽,甚至于那瞬间他低沉的惨叫声,都深深印刻在了年幼的黑鸟脑海里。
黑鸟似乎理解了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
那冲击带给他的感觉还没有结束,黑鸟的父亲微微侧过脸,对呆呆瞪大眼睛的他和因为手臂被刮伤而大声哭泣的姐姐微笑了一下,张开嘴说了什么。
黑鸟想,大概是“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们遭受了这些,没有办法陪伴他们成长。
父亲闭上眼睛后,周围寂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是尖叫声,慌乱的说话声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有人发现了车内的幸若姐弟后拨打了救护车和报警电话,然后,他和池鲤被带进了医院。
不知如何应对这一切的黑鸟不哭也不闹地坐在病床上,傻傻看着被蒙上白布的身体,小手紧紧抓着痛哭的姐姐,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终于,门被人缓缓推开。
出现在门后的是幸若黑鸟的妈妈。
这名原本温婉坚强的女人连迈动步伐都十分艰难,慢慢靠近那平躺在床上的男人,她的表情一片空白。
直到掀开那层似乎无比沉重的白布。
仿佛就在那瞬间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黑鸟的母亲浑身颤抖着,眼泪就这样汹涌而出,但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论多么想要说话都无法从喉咙挤出一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