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刚毅的面容映入澄澈的眸底,牵动了暮曦的所有心绪,她突然收紧了贝齿,咬破了兀旭烈的唇,霎时间,猩红之色染满了两人的唇齿。
微微的痛在唇瓣上蔓延,黑眸中没有怒意,有的只是困惑与恐惧。
他略略放开了暮曦,专注地看着萦绕在暮曦眉间的感伤,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惶恐,攫住了他的心口。
掏出丝帕轻柔地为兀旭烈拭去唇上的血滴,暮曦强忍住泪水,柔婉的嗓音飘出:“在相遇的地点分别,也是种圆满了。”
“呵呵......”苦涩的笑自胸臆间溢出,抚撑在墙壁上的手掌已倏然攥握成拳,性感的嗓音中流露出些许落寞:“我看不懂你。”
冰晶般的泪潸然坠下,打湿了暮曦冷艳的美颜,“四太子,保重。”
兀旭烈决然地收回了手臂,伟岸的身子退离了她眼前,“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爱你......只是因为寂寞......”暮曦甚至不敢望向他那犀利深邃的瞳眸,嗫嚅着道出了谎言。
“好,很好!”最后一缕情丝被兀旭烈硬生生地抽去,冷硬傲然的神色重现,他潇洒地背过身,掷地有声地说:“骆染衣,九王妃,你配不上本太子的执着,更配不上本太子的......倾心。”
语毕,噬心的痛楚如火般灼烤他的心,兀旭烈偏过头,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毒血。
暮曦惊骇不已地瞪大了眸子,急切地奔向他身前,“你......”
“拜你哥哥所赐,那箭头上有毒。”森冷的笑噙上唇角,兀旭烈径自掠过了暮曦身侧,朝着巷口走去。
血红刺痛了暮曦的双眸,纵然再放心不下,她亦不敢追上前。
就让兀旭烈这样恨她的无情,蔑视她的胆怯,继而忘了她吧......
待到南宫瑾摆脱了兀旭烈随从的纠缠,在幽巷中找寻到暮曦时,她纤柔的身子瑟缩地坐在黑暗的角落,看起来脆弱而无助。
长臂轻轻地伸出,揽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快步走出了街巷......
逸王府,西花厅
不知过了多久,暮曦才从那遮天蔽日的悲伤中醒来,掀开眼帘的瞬间,湖绿色的美眸便望见了那仍旧守候在坐塌上的男子。
冷艳无暇的脸庞上露出丝丝愧疚,她竟忘了关心南宫瑾的安慰。
与兀旭烈的别离,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这次她没有落泪,心中却又无尽的凄苦。
正是兀旭烈决然离开的刹那,她深深明白了,那震颤心房的痛楚与不舍便是爱。
早在她清醒意识到之前,她已然在爱着他,爱着那个如疾风般闯入她生命中的男子。
所以,她不后悔今日的割舍,正因为深爱,所以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她要兀旭烈的平安。
☆、第六十九章 可怕妒意
忆起他们相识,似乎每一次,兀旭烈的身上都伴随了血色伤痕。
第一次,他被马鞭勒伤了手,在郊外的深林中他被暮曦咬伤了肩膀,之后他又为她挡去了那支毒箭,不久前,他因中毒而唇角渗血。
一缕叹息溢出唇畔,心虽痛楚难言,但暮曦的脸庞上渐渐绽放出了颇为复杂的笑容。
这时,斜倚在坐塌上,因疲累而陷入浅眠的南宫瑾徐徐地掀开微合的眼帘,狭长的凤眸紧盯着那双满含悲戚的湖绿色美眸,以及那挂在唇畔的苦涩笑靥。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暮曦转过头,匆忙起身,斟了一杯热茶给南宫瑾,“王爷,你没事吧?”
她能想到,那些突然冲出围攻南宫瑾的黑衣人是兀旭烈的随从,只是想要牵制,应该无意伤他才对。
接过茶盏,南宫瑾静默了须臾,俊美如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倏然地,他大掌一松,茶盏应声坠地。
暮曦后退了两步,已然瞧出了他似乎在压抑着不悦的情绪,“你.....”
南宫瑾起身,三两步地逼近了暮曦身前,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语意中难掩失落:“你终于看到本王了.....”
月光映在他儒雅的面庞上,却让暮曦更加清晰地窥见了他心底的哀伤。
“呵呵.....这样的滋味,本王还是第一次尝到。”南宫瑾自嘲地仰起头,长舒了口气,一语道破玄机:“街市上的黑衣人并非针对本王而来,而是奉了那个让你悲伤不已的男人的命令,来拖延本王的。”
惊骇之色窜入眸底,暮曦发觉眼前男子的心思远比她所想的深沉,现下他是否暗中下令,拦截兀旭烈的人马?
“不用猜了,本王早已下令给神卫军,出城追捕贼人!”嫉妒宛如一团烈火灼烤着南宫瑾,在他意识到实情时,他毫不犹豫地作出决定。
狭长凤眸中涌动着的凶狠与恨意,让暮曦诧异,指尖攥住了藏在袖中的紫云鞭,以淡漠的口吻回应:“随王爷喜欢吧。”
她相信以兀旭烈的本领,他定可甩开神卫军的追击,平安出城返回北国。
“骆染衣,不要忘了,你是王妃,是本王的正妻!”南宫瑾焦急地低吼,从未有过的落寞塞于胸口,闷闷地让他无法呼吸。
听着那充满占有欲的话语,暮曦明白是男子的虚荣心在作祟。
南宫瑾可以百般冷落苛待骆染衣,但骆染衣决不可冷待他分毫。
黛眉微敛,粉唇轻启的瞬间,福成急切的呼唤声从走廊处传来:“王爷.....王爷.....宫中的苏公公来了,君上要召见您!”
南国王宫
醉月轩
“九弟,你连夜命人调集神卫军,究竟所为何事?”南宫澈闲坐于凉亭之中,抬眸,眼神中带有几分困惑,几分戒备。
南宫瑾是他唯一的同父同母兄弟,也因其性情淡薄,素来不喜权势,南宫澈才会给与他更多的信任。
可如今,他未经准许私自调拱卫瀛都的神卫军出城,已然犯了南宫澈的大忌。
“臣弟于街市上受到袭击,见贼人们身手不凡,恐他们来者不善,情急之下,臣弟才......”南宫瑾深知自己的兄长性多疑,所以谨慎地解释道。
指尖揉捻着鬓角,南宫澈倏然起身,大步走到南宫瑾面前,语气严厉地责问:“小小贼人,你王府的随从也足以应付了。私自调兵,你可知该当何罪?”
“臣弟,愿听君上发落。”南宫瑾自知理亏,不再辩驳。
☆、第七十章 他的情意
逸王府,西花厅
“王妃,现在该如何办?”福成神色凝重地望着暮曦,为南宫瑾而担忧,“君上登基十余年了,从未对王爷有过这么重的处罚。”
“王爷被下狱,因为私自调兵?”暮曦握紧了茶盏,情绪倒还算平静,“可您不是说,神卫军本就属王爷统领吗?”
“君上为人甚为多疑,王爷平日里有统领之权,却必须在调动前向君上请示,而后方能成行。”福成耐心地为暮曦释疑。
想到南宫瑾私自调兵就是为了围追兀旭烈,暮曦打算置身事外。
毕竟只是他们兄弟间的家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何况她这个盲眼妒妃,哪里这么大能耐去左右国君的决定。
“这件事毕竟刚刚发生,还是等等看。”她呷了口茶,语意轻缓地说。
“王妃......不能等!”对于她冷淡的反应,福成颇感意外。
“叩叩.....老奴是孙嬷嬷,可否入内?”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进!”王府之中,这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老妇人待暮曦很好,她即刻应允。
“福成,让我和王妃单独淡淡,好吗?”孙嬷嬷迈着蹒跚的步履走进来。
“好。”福成向暮曦行礼后,转身离开。
“您请。”暮曦看得出她有话要说,扬起手示意她落座。
孙嬷嬷笑着摆了摆手,径自走入内室,将床榻上的金丝软枕取了出来,放入暮曦的怀中,“王妃,您摸摸看。”
暮曦顿时发觉这看着轻巧的枕头倒有几分重量,一片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淌在掌心,她惊讶地将之反过来,解开了系扣,赫然看到了一片片晶莹温润的玉排,“这是......”
小心翼翼地抽出其中的一片,搁在手中,细细观摩,精致的纹理,纯净的玉质,她叹道:“这玉乃是绝品.....”
孙嬷嬷认同地颔首,拿起玉石靠近烛光,顿时将整个外室映得通亮,“东陵独玉,王妃应该知道,这玉乃是南国至宝,南国仅有两块,一块在君上的寝宫,另一块在王爷手中。”
暮曦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合上了眼帘,心中窜入更为深沉的感动。
她并非愚笨之人,岂会察觉不出南宫瑾对自己的细心呵护与爱怜?
这几个月来,在与他的相处中,暮曦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的心如他的样貌般温柔细腻。
只可惜,她的心早已被兀旭烈沾满,纵然她不能跟随他回北国,不能朝夕相伴,但暮曦仍没有把握能将他忘怀,继而投入南宫瑾的怀抱。
“这枚东陵独玉,本为三寸见方的石块,王爷为了医治王妃的梦魇,命人将玉石打磨成了一块块玉排,命老奴将之一片片塞入王妃的枕中。”亲眼见南宫瑾为情所苦,孙嬷嬷决心趁此机会助他一把。
“孙嬷嬷,您别说了,我即刻进宫,看看能否为王爷做些什么。”面对南宫瑾的深情,暮曦为自己方才的冷漠而惭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