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让眼眶里突如其来的酸涩逼回去。她在这安静的无一丝声响的飞花逐月阁内得知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她是喜欢那位十一哥的,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茫然无知地喜欢着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她对他那般的厌恶也只不过是从小到大,他都是欺负她的,她只能紧守着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不能喜欢这样的萧璧华,他会毁掉她。她害怕,害怕自己就会和阿娘一样,一辈子被困死深宫。所以多年来从不敢去碰触感情。
“你想要这个孩子?”凤岐看着她因有孕而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沙哑地问道。
扶摇点头,这个孩子她要生出来。
凤岐默然垂眼,掩去眼中的一丝暗痛,他猛然扶住一旁的石柱,用力握住,心尖痛的有些缓不过来,突然间有了一个认知:阿九爱上他了。
若不是爱上他,她不会委身于他,若不是爱上他,她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他以为她一生都不会爱人,而他也可以这样安然地守护着她。
他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守护至今的阿九,终是爱上了别人。
他站起身来,黯淡疼痛地说道:“阿九,如果你爱上了他,会嫁给他吗?”
扶摇有些惊异地看着凤岐,摇头说道:“不会。”
他们之间隔着世仇,隔着那么多鲜血和白骨,纵然爱上了他,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所以她才会想要留下他们的孩子。
凤岐的眼中似有光芒幻灭,他握紧拳头,欲言又止,他抱了抱她,低低地说道:“阿九,我会再来看你。”
扶摇见他离开,眸光一暗,重新闭上眼睛,晒着太阳。
凤岐出了飞花逐月阁,长安帝静静地等在宫门外,看着他脸色有些阴沉,冷冷地说道:“这双手,你是不想要了?”
宫门内发生的事情,帝王自然是知晓的,他怎么会真的放心让凤岐与阿九独自相处。
凤岐见长安帝这般冷面无情的模样,却是无半点的胆怯,淡淡说道:“臣只是抱了抱自己的妹妹,这也有罪吗?”
萧璧华忍隐了几分,问道:“朕的话,你都带到了?”
凤岐垂下眼,目光幽深一片,低低地回道:“臣已经替皇上传达了。”
一个时辰前,帝王面带微笑地召他入宫,让他来这里告诉扶摇,长安帝是信任她的,让她在里面忍耐一些时日,等他肃清了后宫,再接她出来。
这样的话语他自己便可以说,却要他来传达,萧璧华是这样地忌讳他和阿九的关系,这般地要来折磨他。
凤岐暗暗一叹,那个孩子,萧璧华一早便知道是他的。这场所谓的帝王怒火,封宫事件不过是帝王顺水推舟,做给外人看的,一来保护扶摇,二来迷惑敌人以达到肃清后宫势力的目的罢了。
这样心思深似海的萧璧华,他真的能算计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怕萧璧华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传达到了话语,如今阿九被困在中元殿的偏殿,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唯一忧心的便是如何肃清窦太后的势力。
萧璧华,就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年纪轻轻便城府颇深,深谙帝王用人之道,是个狠辣的角色。端看他对于阿九这般,便也能看出一二,将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封锁近十天,他对阿九狠,对自己更狠。莫怪,萧清隽、萧明昭等人皆死于他手,就连萧沛也被他逼死,报了他的杀父之仇。
这样的男人生来就该是帝王,无情冷酷,却绝然不会是好夫君、好父亲。他不愿阿九毁在萧璧华的手上。
凤岐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情交代,臣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萧璧华看着他,摆了摆手,让他离开。凤岐这些日子一直告病在家,若不是帝王传召,这会儿也不会进宫。
萧璧华看着他离开,转身进了偏殿外的一处楼阁,他爬上阁楼,从高高的楼上眺望着宫门内闭目小憩的阿九。她躺在院落亭子边的软榻上,白衣胜雪,仰头,让阳光照亮她无血色的面容。
萧璧华深深一笑,看的有些痴。他的心有些欢喜刺痛,阿九骨子里是个很桀骜决绝的人,这条情路他走的艰辛,不能过于强,这样会让她疏远他,也不能过于弱,以免阿九会掌控他。他爱她入骨却不能让她知晓这感情有多深。
“皇上,那位姑娘醒了。”暗人上了楼阁,低低地说道。
萧璧华嘴角的笑容掩去,目光微冷,看了阿九一眼,转身下了阁楼,直奔中元殿而去。
中元殿内一处僻静的屋内,玉碎坐在桌案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安帝推门进来。
她和孩子原本是被淑妃安置在留香宫,长安帝寻了个错处禁足了淑妃后,无声息地将她和孩子控制在了中元殿。
玉碎见他进来,龙袍皇冠,说不出的威严,顿时心生怨恨,目光暗沉了起来,刺声说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皇上要亲自抓我来?”
萧璧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暗人,冷哼了一声,眼中泛出杀气来,若不是顾及阿九,他早杀了这个暗人。
“那个孩子,你还没有取名吧?”萧璧华冷笑地说道,目光轻蔑,语气轻慢。
玉碎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孩子是姐姐盼了十个月盼来的,姐姐自会给孩子取名。”
萧璧华想以孩子来要挟她,可她有阿九这个护身符,若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必不会教萧璧华安生。
“你一向聪明,跟了阿九这些年,利用她的心软来为自己谋事,你以为阿九果真那般傻?”萧璧华冷笑道,“你与杜若密谋一事,出卖她,她又岂不知?你不知如何得知她有了身孕,设下这般的毒计,离间朕与阿九,你以为你们之间所谓的姐妹之情还能剩下多少?”
玉碎身子微微一颤,对于扶摇,她始终是亏欠的,扶摇怜悯她的身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对她百般好,而她却是别有心思地靠近她。
自她与杜若结盟的那一日起,她便回不了头了。
玉碎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与她多年的姐妹之情,皇上又怎么会明白。”在萧璧华的面前,她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与软弱,否则必会被这个男人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与谋算,这人心思如狐,就是个妖孽,让她心生警惕惧怕。
“朕无需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朕只是想要告诉你,杜若你靠不住,孩子你左右不了他的命运,就连你的生死你也由不得你自己,你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朕会让你后悔来这个世上。”萧璧华冷峭地说完,浑身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来,威逼着她不敢直视。
长安帝冷笑了一声,盯着玉碎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玉碎看着他宽大的朱红色袖摆如同凌厉的刀锋划过半空,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身子一然跌坐在地上,里面的内裳被汗浸湿。
他不会杀她,因为扶摇看重她,可他也不会让她好过,还是因为扶摇。她本是不起眼的小小暗人,这一生,因扶摇上位,入了他们这些帝王将相的眼,也要因扶摇而命不由己吗?
这是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还是孽?玉碎仰起头,泪流下来,癫狂大笑。
一百五十章 诛心(七)
转眼入秋。扶摇在飞花逐月阁住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康长禄便进了飞花逐月阁,前来禀告道:“姑姑,皇上黄昏时分来接姑姑出去。”
扶摇靠坐在院落的小榻上,正看着帝宫的秋景。有一排排的大雁成群结队地飞往南方,在天空中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怎么没有流鹰的叫声了?”她转过头,喃喃地问着莲见。她记得早些年,帝宫的流鹰很多,总是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飞掠过天空,留下嘹亮清脆的叫声。如今单飞的流鹰不见了,只剩下成群结队的大雁。
“姑姑,宫里是没有流鹰的。”莲见有些纳闷地解释道。
扶摇点头,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一旁躬身的康长禄。鹰乃是凶残之物,大雁乃温和之物。她早些年身上的戾气是否如同那些消失的流鹰一样被磨光殆尽?成了偏安一隅的温和大雁?在天气即将转冷的季节急急飞往那温暖的地方?
她有些害怕孤独和寒冷了。
康长禄等了许久,只见这位姑姑都不搭理他,也不敢生气,朝着莲见使眼色。
莲见视若无睹,长安帝封禁飞花逐月阁后,莲见为扶摇叫屈,连带着对这位帝王身边的康公公也不待见了起来。
康长禄着急了起来,皇上一直在中元殿批折子,派了他前来禀告。等会帝王就要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莲见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康长禄急的一头汗,有些于心不忍,低低地说道:“姑姑,奴婢伺候姑姑更衣吧。”
扶摇每日里都是长发散落,不曾装扮,这帝王来了,定然是希望见到美人的。莲见心急扶摇要是再次得罪了长安帝,这可如何是好?
扶摇睁开眼,看向宫门处,那里萧璧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穿着帝王象征的朱红色龙袍,那深色的红色大气非凡,衬得他面容越加的俊美,威严顿生。
他走的不疾不徐,跨过宫门,直直朝她走来。
宫人们都知趣地退下,萧璧华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抱住她,低低地说道:“阿九,跟我走吧。”
她仰起头,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容,有些莫名地说道:“走,还能走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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