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若是外界知道昱王不顾生死的救了她,一定会有诸多猜测,不用那些刺客动手,估计类似庆王等人就不会放过云府上下。
爹爹现在下落不明,没有落入敌手最好,总有一天会回来,但是若她行事不妙,定会给他带来一系列麻烦,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当北辰晔提着几只肥硕的野兔,兴高采烈的回到洞里,却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里一空,隐隐猜到了,但是他不敢相信那丫头就这么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走了,然而,她那些已经残破的衣物不翼而飞,而在她身上穿了好几天的他的衣服却静静的躺在石头上,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一时间,他只觉得内心从未如此的没着没落过,那种失去的恐慌让他丧失了全部的勇气。甚至他觉得,沫沫会彻底走出他的视线。
在这几天,虽然很艰苦,但是却是他难得放下一切吗,真正快乐的几天,他以为他们还可以单独相处几天,却没想过,她愿不愿意。
他独自做了一会儿,猛然想到这谷底路况有些复杂,她一个女子,伤口还没有痊愈,很难走出去,也来不及伤感,只是将几件衣服拿上,就匆匆的跑了出去,循着脚印,向溪水的下游追了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沫沫顺着溪水,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布满乱石的山路上,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可是她还是看不到山崖的尽头,不由得有些泄气,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山谷是如此的长,走了几个一个下午,竟然还没到头。
这也不怪沫沫,实在是夕照山地况复杂,附近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正位于京畿范围的边缘,是上京的最后屏障,地势十分险要,因此,要走出去,十分的困难。
以前她虽然听说过夕照山范围很广,可也没有料到竟会是这样的难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倒在地,若是在没有灯火的夜晚行走,肯定会摔得浑身是伤。
想到这里,沫沫不由得有些后悔,这天也快黑了,肯定是不能乱走的,但是这附近也没看到有休息的地方,难道她要露天睡一晚上?如果是夏天可能没事,可现在是深冬,没有火取暖的情况下,她估计只有冻死的份儿。
心里有一个声音劝她往回走,可是她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脸,真回去了,那厮还不知道会如何冷嘲热讽!
于是,她只得加快脚步,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能够找到一处避身的地方,不然,可就惨了。
只是,她的运气实在是差的不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没找到那个地方,白天还有阳光也不觉得冷,这会儿温度越来越低,她已经受不住了,不停的打寒战,脚下也越来越快,就算找不到地方,走路总比不动要暖和一些。
一时间,她忘了这地界是多么的难走,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被绊倒了,整个身子向前扑去,摔在了地方,其他地方还好,有衣服挡着,不是很痛,可一双手就遭殃了,被地上尖锐的碎石狠狠地扎到了,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让她直抽冷气。
沫沫心里骂着这破路,手肘撑着地爬了起来,慢慢的向前走,饶是这样,她又险些跌倒,手掌湿湿的,她知道是方才被碎石戳伤了,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她也不敢去溪水里清洗,怕掉进水里,只得在破衣裳上,撕下一块布,裹了起来。
天越来越冷,她也快扛不住了,走了许久的路,现在是又冷又饿,力气丧失的很快,有几次差点跌倒。
就在这时,她仿佛看见巍峨的悬崖好像已经快到头了,因为她发现前面很开阔,应该是出了峡谷。
顿时,她心中狂喜,精神随之一震,强忍着疲惫,向前走去……
北辰晔跟着脚印一路追过来,可是在天黑之前也没赶上,心里又气又急,心里暗骂着傻丫头!
这里的路如此难走,她竟然还跑了这么远,走出去了还好,也许可以找到人家,借宿一宿,若是没走出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现在虽说是冬季,大多数猛禽都藏冬了,但是还是会有野狼什么的,她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实在是很危险,况且,这里的地形复杂,一个不慎,都可能掉进深坑或者另一处崖底,他实在是着急。
不敢再做深想,加快前行的步伐,将那些不好的猜测统统赶出脑海,若是那傻丫头真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北辰晔不敢大意,一边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疾步前行,他的功力比沫沫身后的多,即使是在夜晚,也能够看清地上的路,因此,走的还算顺当,没有沫沫那般狼狈。
他现在已经确定小丫头是顺着溪水走的,所以也不再留意那些痕迹,加紧赶路,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深谷的尽头,看到这里,他没有兴奋,更多的是着急,一旦走出去,那小丫头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女子的低泣声,脚步一顿,仔细的听了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于是加快脚步前行。
黑夜里,北辰晔清楚的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哭的小人儿,心似是被猫抓一般难受,暗恨自己怎么不更快一点,也不知道小丫头遭遇了什么,不敢再迟疑,三步并两步走了上前,蹲在她面前,也不敢伸手,只得细声的问道:
“沫沫,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还在哭泣的人儿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身子还在不停的打颤。
“别怕,是我,没事了,别怕!”
北辰晔一怔,身子随之一僵,马上就反应过来,心里瞬间涌起一阵狂喜,忙不迭的柔声安慰着她,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示意她放松。
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但是能让她如此害怕,定然是遭遇了不好的东西,听到她如此无助的哭泣,他也难过起来,一双大掌将她紧紧地抱着,生怕一个疏忽,怀中的人儿就不见了。
沫沫在他的安慰下,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糗事。
猛地将他^ 推开,屁股本能的向后挪了挪,黑夜里,一脸防备的看着对面,已经被她定义为色狼的人。
北辰晔怀里一空,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却没有勉强她,装作没看到她的表情,依旧柔声问道:
“前面就是谷口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绝口不提她为何哭泣!
沫沫见他没有别的举动,稍稍放下了警惕,只是脚腕上传来的剧痛告诉她,除了依靠眼前的这个人,她别无他法。
可是,要求他的话,却怎么也也说不出口,刚才被他看见自己如此丢脸的一幕,现在想起来,真的丢脸极了,若是被别的人看到,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被这个家伙看到,只觉得浑身不爽!
北辰晔见她半天不说话,猜到她是不肯和他一起走,心里暗叹一声,这世上原来还有人嫌弃他!
“那我在前面走,你跟上吧!”
北辰晔提议,站起来,就走开了。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刺她几句,可是现在,他只有退让的份,谁让他已经被某人吃的死死的呢!
还没走两步,身后一道略带着浓浓的鼻音,甚是委屈的声音响起:“我脚崴了,走不动!”
原本她就有些怕黑,想快点走出去,谁知道听见了不远处有野狼在嚎叫,更是吓得她腿软而且她又冷又饿又累,早已经体力不支了,却在这档口不小心崴了脚,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她更是无比怀念前世的生活。至少她不用防备别人,不用担心某一天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关进大牢,更不用日日担心生死不明的老爹,也不用劳心劳力的看顾云府的一大家子人,最重要的是难以排解独处异世的孤独!
现在不能走,还要向意图侵犯自己的色狼求助,她怎么想怎么的憋屈!
还没等她憋屈完,身子猛地被人拉起,然后一个翻腾,就落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背上,耳边传来一阵朗笑!
笑个屁啊!看我丢脸,你很爽么?
沫沫腹诽!若不是实在是需要他的帮助,她一定会狠狠地踹他,不过,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呢?
北辰晔背着轻巧的沫沫,心里无比邪恶的感激着那块让她扭到的石块,不然,他哪里会如此轻易的得到小丫头的原谅?
一路无言,一个是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一个是既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兴致。
沫沫趴在北辰晔的肩上,在这不算颠簸的颠簸里,渐渐起了困意,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脖子一歪,彻底的搭在他的颈间,睡着了。
北辰晔感受着颈间,小人儿微微呼出的热气,像是被刷子轻轻的刷过似的,痒痒的,他愈发的稳步前行,害怕弄醒了她,心里只盼望着路再长一点……等沫沫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和窗户外明媚的阳光,沫沫有一瞬间的愣怔:她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