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发现迹部景吾看见了她缩右脚的这个细小动作时……她暗自叫了一声“完了”。
“喂……”向日冬尽耸拉着脸,“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淡淡睨着她。
向日冬尽硬着头皮笑了两声,“你说的……让我一天不吃饭,其实是开玩笑的吧?”
她可是还清楚的记得中午吃饭的时候,迹部景吾淡淡的撂下的那句话——
……
迹部景吾也不管她答不答话,“要是再让本大爷知道你这么赔命的练习,本大爷让你一天不吃饭。”他的声音并不重,也没有威胁的味道,仿佛只是随便说一句“今天的牛排很好吃”一样云淡风轻,但是那句话,却偏偏刺中了向日冬尽的心骨。
她抖了抖,闷声说,“是。”反正我偷偷练习你也不知道。
“不要妄想有什么瞒过本大爷,你以为本大爷的洞察力是什么,啊恩?”迹部景吾依然不慌不忙云淡风轻的说着,顺带从女仆递过来的手帕中擦了擦手,然后悠闲的将手帕递还给女仆。
……
迹部景吾淡淡一笑,深蓝色的眼底挑着一抹玩味,“本大爷从来不开这么不华丽的玩笑,啊恩?”
向日冬尽想也没有想,直接给顶了回去,“这个玩笑哪里不华丽了,我看着就特别的华丽!”
“……”
见他不说话,向日冬尽有些心慌,于是又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十分的华丽!”
“向日冬尽……”迹部景吾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方才噩梦里的那场大火似乎还没有完全让他清醒过来,他的手心仍然有着细密的汗。
他还清晰的记得来这个丛林的时候,向日冬尽是多么的害怕,眼里的惊恐就仿若那一年大火里面的他,眼底的近乎崩溃的绝望。
可是她竟然自己走了过来。
那个旷地地面凹凸不平,在上面练习久了会脚疼是正常,更何况以向日冬尽拼命的方式去练习,估计她的脚已经比一般的练习还要疼。
她竟然自己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本大爷在这里?”他并没有走远,他想到她可能会害怕,一旦打网球的心冷静下来以后可能就会害怕丛林里的阴森,所以他并没有走远,只在旷地旁边的岩石上坐了会。可是他竟然听着她打网球的节奏声,睡着了。
向日冬尽没有想到迹部景吾突然转了话题,一愣,单眼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你是冰帝的帝王,有着这种信念和责任的人,必定不会把我丢在丛林里一个人,因为你是知道我害怕的。”
他一哑,她竟然猜得到他会这么做,心头一滞。
“那么,为什么又不怕了呢?”
“谁说的我不怕,我仍然怕的要死呢,我的脚崴了,我做了几番思想挣扎后终于有勇气叫你来帮我,但是你却很久都没有应声。我想着这里是丛林,虽然离你的别墅很近,但毕竟是丛林,我怕你出了什么事,于是就没多想的跑出来了,”向日冬尽白了他一眼,“却看见我们高贵优雅的迹部帝王,竟然只是睡着了。”
“脚崴了?”迹部景吾的眉头一拧。
他的洞察力能够看透肢体的弱点,他看出了她的脚不对劲,但是看不出是脚崴了,听到向日冬尽这么一说,他不由眉头皱。径直蹲下身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捏她的右脚,立即就听到向日冬尽略略吸了口凉气的声音。
“果真是崴的厉害,竟然还能从旷地走到这里来,”一定是很疼的,方才只是轻轻一碰,一向逞强的向日冬尽竟然还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站起身来,直视着她,薄唇碰出几个字,“还真是个倔强的人。”
向日冬尽不满的顶回来,“并不是我倔强,我最后也是妥协了打算叫你帮我的,是你睡着了没有听见而已。”
“本来是打算强化你的左手,明天上任经理的时候可以得到神监督的认可的,现在你的脚腕受伤了,大概只有等过几天了。这也正好,好好练一下左手的挥拍练习。”迹部景吾修长有力的手臂绕过向日冬尽的后背,架着向日冬尽准备回别墅,却听见向日冬尽说,“晚几天报道就晚几天吧……但是我的脚腕没有那么严重啊,我可以自己走的。”
开什么玩笑……让迹部景吾这样架着她回别墅?
她一不是残疾二不是重伤。
“向日冬尽,你不需要这么逞强,本大爷不是你的弟弟,也不需要在你的身后被你保护。”迹部景吾紧紧的架着她,因为她的身高只到迹部景吾的胸口处,这一句沉沉的话竟像是从他的胸口荡漾出来的一般,听的她心头一滞。
她更惊悚的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有些发热。
“……迹部景吾,把这些不华丽的话给我收回去,岳人比你大一个月,我是她的姐姐,所以你自然也算是我的弟弟。”她别扭的把自己的头埋下去……自己竟然脸红了,这太丢人了!
她向日冬尽竟然只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句贴近胸口和心跳的话……就脸红了,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想不出来什么话来说,只有满嘴的“不华丽”。
“放我下来。”她淡淡的说。
她真的无法习惯这样被架着走,就好像她的脚已经完全没用了一样,这样的感觉,她不喜欢。
闻言,迹部景吾却真的松了手,然后后退一步,眼角勾着嘲讽似的笑意,淡淡看着向日冬尽。
失去了迹部景吾的身体的支持,向日冬尽竟然就如同失去了支点一般,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向日冬尽勉强的稳定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右脚完全无法使力,整个身体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向日冬尽揉着被摔疼的手臂,哭笑不得,“迹部景吾,你玩够了没有?”
手臂被丛林地面的砂石刮得生疼,仔细看竟然有皮肤被划破的样子,疼的她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手指只得在手臂上伤口的周围轻轻的揉。
“玩?”迹部景吾似是听到了新鲜玩意一样,淡淡的笑了一声,但是帝王般的高高在上和嘲讽,他蹲下身来,单手指勾着向日冬尽的下巴,把她的脸移过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眸,让她看清楚自己眼底的深邃和凝蓝,“本大爷可是从来不开这种不华丽的玩笑的,你要自己逞强的走,本大爷放开就是了,嗯?”
她怔愣在他眼底冷漠一般的嘲讽轻笑里面,有一瞬的呆滞,但她向日冬尽不是傻子,也不是弱者。
看到迹部景吾眼底的嘲讽,向日冬尽推开迹部景吾扳着自己下巴的手指,然后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的身高并不高,她站起身来也不过是刚刚到迹部景吾的胸口而已,但是现在迹部景吾依旧保持着蹲着的优雅姿势,而她站了起来。
她如同以往网球场上威风凛凛的小巫女一样,红发璀璨的耀眼,她淡淡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迹部景吾,像是这种轻佻的动作最好还是不要放在我身上好了,我并不是那种能解风情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仿佛还能感觉到迹部景吾方才手指停靠在那里的灼热。
“还有,”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刚刚只是被划伤了的痕迹,现在已经在往外渗血,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血迹,闭了闭眼,然后咬着牙说:“即使是我自己要求不用你来扶,但是你松开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很困难吗,你突兀的放手,即使是完整无损的我也没办法做到纹丝不动,更何况我的右脚还受了伤。迹部景吾,你是成心的要整我,成心的要看我求饶,成心的要我放下倔强向你妥协。但是很抱歉了,我向日冬尽从来就是个倔强又逞强的人,我逞强习惯了,所以你若是要我完全放下现在的逞强来向你妥协,我只能对我们冰帝的帝王说一声抱歉了。”
“冰帝的帝王”甚至带着的嘲讽的意味。
虽然淡,但迹部景吾不会听不出来。
迹部景吾轻笑一笑,笑声像是从他的胸口闷出来的一样,听不出来的愉悦还是嘲讽。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修长的身子优雅而高贵的缓缓站直,他淡淡看着她,不知是嘲讽还是教训她,只是沉声说了句:“真是太不华丽了。”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帕来,动作有力却轻柔的拉过她受伤的手臂,她挣不开,他也不会弄疼她,他把手帕覆在她的伤口上,手帕渐渐被沾染了血污。
“迹部……”她扭到着手臂想要挣开,但是迹部景吾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的挣扎一样,只是淡淡的说,“疼?”
她看见迹部景吾的神色平淡,停止了手臂的挣扎,“……不疼。”
“自己摁着手帕,回别墅再认真处理伤口。”他把手帕塞到她的手里。
她一愣,却在一下秒再次被迹部景吾扶着,她刚一动,他就说:“本大爷真的会把你丢在丛林里。”
她仍然不习惯的扭动着。
除了岳人和弘辉,小时候还有爸爸,她还从没有跟哪个男生这么近的接触过。
“本大爷真的会让你一天不吃饭。”
“……”她果真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