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澜在他身下安静的出奇,任由他在她身上欲所欲求,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头顶的房梁,神情冷漠,不拒绝,却也不迎合。
他伏在她身上沉重的喘息,在即将进入她的那一刻,却听到她淡淡的,清冷的声音传来,她问:“君洌寒,如果没有江山社稷的牵绊,如果没有我的隐瞒,在没有任何的前提,如果用瑜琳的命能换无忧重生,你会愿意吗?”
她清晰的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一僵,他深深凝望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矛盾与挣扎,他的迟疑再一次,深深的刺伤了她。她突然就笑了,笑靥很轻,很冷,很讽刺,也很悲凉。
她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明知道瑜琳在他心中的重量,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求一个答案。而到头来,不过是让自己伤的更重,他与她之间的八年,却抵不过他与瑜琳之间的八年,从始至终,她慕容飞澜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推开了他。飞澜胡乱的拢紧衣衫,裹住极尽赤.裸的身体,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鸵鸟一样,卑微的躲在角落。她很想哭的,可是,泪水似乎已经流尽了,她只能无助的,睁大干涩而空洞的双眼。
“谢谢你的答案,我宁愿你伤害我,也不愿你为了安抚而欺骗我。”她微弱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君洌寒慌了,他上前想要再次紧拥住她,却被飞澜生硬的躲闪开。他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他无力的叹息道,“澜儿,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对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朕不想回答。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帝王也不能改变什么。澜儿,让噩梦过去,好不好?”
飞澜痛苦的摇头,静谧的空间中,是她凄伤而讽刺的笑,“君洌寒,这一次,再也过不去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澜儿,别再任性了。”他一把将她扯入胸膛,温柔轻哄。而刚触及他身体,飞澜却如同一只失控的小兽,在他胸膛中不断挣扎着,她虽娇弱,却是会武功的,为了挣脱他,她暗运了内力。而君洌寒仍有伤在身,只能再次放手。
“你滚,你滚啊。”飞澜双手抱头,痛苦的低吼着。
君洌寒半是无奈,半是负气的拂袖而去。他虽然对她容忍纵容,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他离去后,逸云很快走进来,无忧安葬之后,她被君洌寒接入宫中侍候飞澜,如此的举动等于变相的提醒,他想要告诉她,他不会放她出宫了。
“主子,奴婢侍候你沐浴更衣吧,皇上不会再回来了,奴婢看到他去了永寿宫偏殿。”逸云一面取出崭新的丝绸衣裙,一面低声嘀咕着。
飞澜褪去身上被撕扯的不堪的纱衣,轻笑一声道,“很快,他就不用去那里了。”
半月之前,太皇太后便在江南选秀,很快便会有年轻美貌的秀女入宫侍君,皇上一定会借此机会册封瑜琳。听说,长乐宫一直空着,那是整个后宫中最奢华的宫殿,是他留给瑜琳的宫殿。
飞澜在宽大的浴桶中浸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洗净一身尘埃,却洗不掉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或许,是他的味道已经侵入了心肺,再也无法从心中抹去。
“主子,永河公主来了,在外殿等候。”逸云躬身回禀,为她披上外衣。
飞澜淡应了声,缓步走出内室。一袭白纱翩然,身段轻盈,姿态婀娜,她缓缓而来,如同踏莲而行,永河发呆的看着,几乎都认不出她了。这个相伴五年,名义上是她夫君的人,原来竟是这样陌生。永河想,或许,她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慕容飞澜。
飞澜一拢衣袖,在永河身边坐了下来,云淡风轻的一笑,一扫丧子之痛的阴霾。慕容飞澜的痛,往往都藏在心里,也只能藏在心里。
“公主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永河的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温声道,“你这个样子,本宫都要不认识你了。”
飞澜哼笑,清冷的眸光随随在自己身上扫过。“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永河的声音微顿,又道,“其实,你这样很好,本就是娇滴滴的女儿身,不适合那些打打杀杀,秀女们很快就要入宫了,用不了多久,本宫便该承你一声娘娘了吧。”
飞澜又是一笑,戏谑道,“看来公主是想休掉飞澜这个驸马了。”
永河也轻笑摇头,随意的目光却突然落在桌案的月光剑上,剑身在月光下散发着宝蓝色幽光,月光剑旁是一摞折叠平整的袍子,月白或碧青的颜色,都是无忧喜欢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小玩意,永河知道,那些都是无忧的遗物。
“这剑……不是陪葬了吗?”永河试探的询问。
飞澜凄然的笑,“月光剑凛气太重,我不想他到了天上,还打打杀杀的。”
永河沉默,眸色却黯了几分,月光剑是君洌寒的东西,她想,飞澜不让这把剑陪无忧长眠地下,是不是有一部分君洌寒的原因呢。她恨着他,所以不要他的东西陪伴无忧身畔。
提及无忧,永河的心也沉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声道,“飞澜,对不起,是本宫无能,是本宫没能及时见到皇上,如果本宫早些告诉他,也许,无忧就不会死了,飞澜,你恨本宫吗?”
飞澜轻笑,起身踱步至窗前,涣散的眸光,淡淡散落在窗外,月光盈溢了一室清冷,“都是命吧,既然是命,飞澜只能认。”
永河轻叹,又问道,“那你恨皇上吗?”
飞澜的身体半靠着窗棂,眸子是冷的,绝世的容颜是冷的,整个人都是清清冷冷的,唇角亦挑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淡声道,“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
出宫之后,永河径直去了丞相府,她知道,那个地方,她本不该再去的,可是,她心里有个疑问,她必须问清楚。
踏过长廊,永河在湖心的风亭水榭停住脚步。顾非凡正坐在石桌旁悠哉的饮酒,永河在他身前半步的距离停住脚步,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身青玉长袍,俊逸优雅中带着迷人的邪气。她曾疯狂的迷恋过他,不顾一切的爱过他,可是,除了伤痕累累,又换来了什么呢?她错了吗?也许,她真的错了。
“我以为公主不会再来这里了。”他的目光随意的扫过她,语调甚是慵懒。
永河紧咬着唇,憋了半响,才问道,“顾非凡,我只问你一句,无忧,无忧是不是你害死的?”
顾非凡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而后,邪魅的目光轻落在永河身上,看的她有些发毛,他唇角忽而扬了抹笑,讥讽道,“公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永河的身子一颤,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她颤抖着举起手臂,指向顾非凡,拔高了音量吼道,“顾非凡,你还是不是人啊!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才六岁。难怪你那么好心送无忧去什么神女峰,你是在送他上黄泉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
顾非凡冷笑着,暗运内力,砰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白瓷酒杯。鲜血顺着手掌缓慢的流淌下来,滴落在石桌上,红的招摇刺目。
“为什么?”他哼笑,“你说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孩子。慕容无忧,他本就该死。”
永河用手掌紧捂住唇,泪顺着指缝流淌而下,“顾非凡,你简直是疯子,他也是飞澜的孩子,你杀了无忧,就等于是毁了飞澜啊。顾非凡,你现在进宫去看一看飞澜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她现在和一具行尸走兽有什么区别!顾非凡,你自私,你如果真的爱飞澜,就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够了,永河,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如果公主的话说完了,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顾非凡恕不远送。”他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永河抽泣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顾非凡,突然冷笑道,“本宫似乎忘了告诉顾丞相,本宫刚去了宫中探望飞澜,难道顾相不想知道本宫与她都说了什么吗?如果她知道是她的亲亲表哥害死了无忧,你说她会怎么想?”
顾非凡的俊脸瞬间冷沉了下来,他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洞穿。但片刻后,又淡漠了下来,轻笑道,“不,你不会告诉她的。”
永河冷哼,“顾相凭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你爱我。”顾非凡漠然道。
永河又是一笑,笑的自嘲,笑的凄凉。就因为她爱他,所以,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她对他的爱吗?可惜,这一次,他错了。永河三缄其口,并不是为了顾非凡,而是为了飞澜,为了皇上。她不能再激化顾非凡与皇上之间的矛盾激化了,皇上要应付宁王、要平衡朝中势力,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顾非凡,不能再四面受敌了。
“如果可以,顾非凡,我一定不再爱你。”永河嘲弄着丢下一句,转身而去。
永河离开后,管家慌忙的上前,忧心忡忡道,“相爷,您的手……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您的手?”
顾非凡低敛着眸,扫了眼流血的手掌,嘲弄的哼笑,“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他醒了吗?”
“小公子已经醒了。”管家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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