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眉头一拧:“明日就要出发,你不会骑马,岂不是要拖慢整个行程?”
“出发,去哪儿?”凌悠然莫名其妙,太女不悦,“前往邺城与越太子谈判,如此重大事宜,敏郡王竟没同你说么?”
“啥,谈判?”凌悠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让我去和越太子谈判?太女在与无忧说笑吧?”
“国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哼!”太女甩了甩衣袖,转身道:“随我来!”
这消息未免来得太突然,居然好死不死,要她去面对连池那头自大的猪。凌悠然愣了好一会,才连忙地跑上去,苦着脸问:“可以不去吗?”
太女脚步猛地一顿,蓦然回头盯着她,反问:“你说呢?”
见她杀气腾腾,凌悠然立刻肃容,一本正经道:“自是不能。国事岂容玩笑!”
“你知道就好。”太女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行。心里也十分郁卒,无忧郡主确是有些机巧,然而,这些年一直关在后院,几乎足不出户,对国事政道一窍不通,母皇派她跟着去,不是负累么?
出了宫门,有两个女侍卫分别牵着骏马侯在那里,太女指着其中一匹枣红色的,冲她抬了抬下巴:“上去!”
想起上次为娶亲练马术被摔得满身伤,盯着眼前高大的骏马,凌悠然心有余悸地缩缩脑袋:“骑术非一天两天可成,届时太女带队先行,我坐马车殿后即可。”
太女神色不动:“上去!”
凌悠然无奈,七手八脚地爬了半日,才勉强爬上马背,小心翼翼地提着马缰,夹紧马腹,驱马前行。
太女早翻身上马,姿势潇洒,令她心生羡慕。
听得一声轻斥,马儿扬蹄,绝尘而去,凌悠然忙地张口大喊:“唉,等我啊——”不见回应,反倒吃了一嘴的灰。
话说太女骑出一里地,等了半日不见她人影,当即不耐烦地又折了回来,发现她骑在马背上,由着侍卫在前头牵着马儿,一颠儿一颠儿的,好不悠哉的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沉着脸,斥道:“瞧你这别别扭扭的样儿,究竟是你骑马还是马骑你?”
“噗”本还一腔怨气的凌悠然登时乐了,笑道:“若非亲耳所听,真不敢相信这么幽默的话出自殿下您的口中。只是,殿下,您还可以再幽默点,只要表情再丰富点就可以!”
“有甚好笑,哼!”太女皱眉哼了声,对侍卫冷声道:“让郡主自己骑!”
侍女放开马缰,凌悠然小心地策马挨上去,冲太女挤眉弄眼笑道:“无忧斗胆建议,届时与太女同乘一骑,如何?”
太女瞬间涨红了脸,冷声斥道:“无耻!”
太女还是挺可爱的,凌悠然真心觉得,心里乐翻了,面上一本正经道:“听说,当年陛下也曾与我母亲同乘一骑——殿下,您说,当年她俩谁才是无耻的那个?”
太女猛地一噎,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竟也敢说?
凌悠然一脸无辜:“殿下因何这般盯着我?虽然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您情难自禁,可好歹也含蓄点,别盯得这么紧,我、我会害羞的!”说着,微垂粉颈,做出害羞状。
“你——”太女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见过皮厚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一时脸色红了青青了红,神情当真精彩地很。
半晌,哼了哼,别过头,不再看她。
凌悠然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得眉弯眼弯。叫你吓姐,小小地报复一下。
两人不再说话,慢慢骑着马儿,顺着平整的道路前行。
本是不愿意去邺城,然而转念想到苏清绝许也在那里,凌悠然心里又有些迫不及待前往。
“此次和谈,殿下心中可有计较?”
“见机行事。”太女头也不回地道,从未与越太子打过交道,心里着实没底。
凌悠然想了下,道:“若是连池条件过分,照我说,也不必谈什么,打便打了。只需拖上一阵,只怕越国比谁都急。如今眼见入秋,越国北边的北胡,很快又要入关打秋风,掠夺物资回去过冬,而近年,临国也蠢蠢欲动,只需略加煽动,不定又是一场征战。届时,越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力气南下?”
闻言,太女蓦然回头,颇为诧异地盯着她看:“你还懂这个?”
“不懂。”凌悠然坦言,“不过看过一些史料,胡说一番罢了。”
太女静看她片刻,又转回头去。
一路出了城门,再也无话。
“这、这是什么地方?”胯下骏马停步不前,凌悠然两腿也不由地有些抖。耳边一阵虎啸狮吼,震耳欲聋。
眼前绿地开阔,周围林木森然,两人下了马,沿着宽阔的道路步行,一路行去,两旁皆是硕大的铁笼子,里面什么动物都有。
狮子、老虎、豹子、猴子,巨蟒……比动物园还壮观。
“这是九千岁的别院。”太女好心地提醒了句,“只管走便是,那些动物出不来的。”
九千岁?还、真是独特的品位啊——
只是太女带她来此作甚?念头刚转过,便听她说道:“皇姨特地交待,要请你来此做客。”
做客?凌悠然心头猛跳,直觉没好事。莫非昨天和君墨的JQ东窗事发了?
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宅院,院外不少美艳的少女在来回走动,给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喂食。
两人走过去,那些少女只是淡淡瞥一眼,便又自顾自作自己的事情。
一路进了宅子,只见院落轩敞,里面一个巨大的草坪,零星点缀着不知名的花朵。一个青藤架下,一人侧躺在藤椅上,淡青色的披风垂落在地。
那身影,恁地眼熟?是、君墨?凌悠然眉心跳了跳,开口欲唤,却见一头白熊从藤架后猛地窜出来,朝那人扑去。
“君墨!”一声惊叫,人已下意识地扑在那人身上,抱着他就势滚到一边。
“唔。”君墨闷哼了下,对上她清湛的眼眸,有些意外,旋即见那白熊抬爪欲按下来,急忙开口一喝:“小白,不可!”
白熊忙地把爪子缩了回去,疑惑地瞅着抱作一团的两人。
凌悠然惊出一身冷汗,回头见白熊居然啃着爪子,微偏着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看来,如同天真的孩童般,憨态可掬,不由惊奇。
“君墨,这熊,是你养的宠物?”
“不是。”君墨温和笑笑,伸手将她脸上的乱发拨往脑后,“你怎地来此?”
“哼哼!”两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太女实在看不下去了。
“先起来吧。”君墨看了她一眼,温温笑道。凌悠然回神,笑了笑,忙地要爬起来,忽然一声虎啸由远及近传来,太女回头一看,忙地神色一敛,“皇姨来了,还不快起来!”
“哈?”凌悠然惊忙扭头,只见一只白虎箭射而来,虎背上骑着一人,玉冠白袍,腰横虹玉,清晨的阳光洒在那人身上,丰神异彩,惊若天人。
斜飞入鬓的长眉之下,一双火色深瞳,正居高临下睨着自己。
好个龙章凤质,丰神楚楚的美男子!凌悠然心叹,却见太女恭敬施礼道:“皇姨。”
不由瞠目结舌:“九千岁?你、是女人?”
长眉一拧,一道低沉的女音彻底击碎她的幻梦:“本王的男人,你也敢压?”
“我——”凌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半压在君墨身上,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未待坐稳,听得君墨惊呼一声“不可!”背后腥风扑来,猛虎尖利的爪子已经伸向后脖。
卷二 帝京风云 062 你要他,本王要你
事发突然,无论是太女还是君墨,都来不及阻止。眼见着虎爪就要戳穿她细嫩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凌悠然的手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反扭至身后,手腕翻转间,一拳捶进猛虎的眼睛。
血花四溅,猛虎吃痛,动作猛地一顿,凌悠然已趁机搂住君墨飞快滚往一边。
白虎受伤,顿时疯狂起来,怒吼连连,暴躁地将背上的人甩下来,一面朝着旁边的太女发出攻击。
“畜生!”九千岁口中冷喝,一手揪住白虎后颈上的皮毛,一手成掌猛拍向它的头颅。
“吼!”暴怒的白虎咆哮一声,巨大身躯晃了两下,随即蓦然委顿于地,随着阵骨骼碎裂声,虎躯不断抽搐,显然极为痛苦。却又一时死不了。
“皇姨、这不是你最爱的白虎坐骑么?何不,给它个痛快!”听着那渗人的骨裂声,太女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我可以宠它、爱它,也可以毁之灭之。就因为它享受了我的爱宠,却又背叛与我,才更可恨。”九千岁漫然说道,那目光却是看着君墨,血红双瞳,透出残忍的光芒。
凌悠然看在眼中,暗暗心惊。看似芝兰玉树般的美人儿,心肠竟如此狠辣。话面儿上说的是白虎,实则针对的是君墨。
眼见她走到眼前,优雅地蹲下身,莹润如上等羊脂玉的手指勾起君墨的下巴,微笑漫然,温柔至极地叹息道:“墨,你被她摸过、抱过、压过、也许,还亲过睡过,我、该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