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点点头,目现寒光,拍了下桌子,恨声道:“闵氏狼子野心,为着一己之私,竟不惜引狼入室,毁夺我凤国江山,着实可恨。幸而爱卿见机得早,才没让闵氏阴谋得逞!”
“臣惭愧,只追回了半幅行军布阵图,另外半张落入了越太子手中,致使战事连连失利,令我凤国痛失数座城池。还请陛下降罪。”
女皇缓了缓神色,摆手道:“此事与卿无关。若非有爱卿周旋,只怕这锦绣河山早已沦陷越狼手中。对了,那闵芝何时能押解回京?”
“迟则三天,快则日余。”
“嗯。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然朕不得不这么做。幸而太女献策,使人与越国谈判,暂时休战,给了我们喘息之机。此事也当怪朕,这些年对贵君宠爱过甚,对闵家太过倚重又过于信任,以至于任由闵家坐大,如今更生了不臣之心。”说到此,女皇神色爱恨交加,心中更是矛盾重重。惩处了闵家,必然要惩戒皇贵君,那虞儿……还有宝儿……幸而宝儿年纪大了,如今又有了好归宿。
女皇话中涉及家事,敏郡王不好接口,只好沉默不语。心道,外戚专权,自古有之,女皇纵使英明,也难免会犯错。从这些年她对太女的态度便可窥知一二。
感慨一番,女皇这才又道:“那换将之时,军中可还安分?”
敏郡王斟酌回道:“是有些波折。不过处置了几个带头挑事的,再者按照陛下的意思,安排接替的仍是闵家的人,因此,倒也还算顺利。”
“这只是权宜之计。眼下越国虎视眈眈,临国也不大安分,凰国近来似也动作频频,凤国眼下不宜生出太大动荡。不过,今日因你之事,朝中风起云涌,倒也让朕看清了许多人……可惜了云氏百年清流,竟也不复当初了……”
敏郡王惊问:“陛下的意思是云相也参与了此事?”
女皇冷笑了声,揉了揉眉心,算是默认。到底她对虞儿太过纵容了,以至于她得意忘形,居然暗中行那等结党营私之举。
虽然自己也曾有意废太女,可是并不代表允许人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愿意给她,那是恩典,不愿意,则谁也休息拿走什么!
寻思一番,道:“越国虽暂时休战,若是和谈不成,势必还要再起战端。然,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必须来一次整顿。闵家,须得连根拔起。因此和谈十分重要,朕、想让太女前去,或可与越太子一番周旋。此外,无忧如今身体已大好,也该考虑下建功立业之事,不如这次就让她随同太女一起前往?”
“这万万不妥!”想也未想,敏郡王立刻否决,“两国邦交乃是大事,何况此次和谈非同一般。无忧自小长于后院,臣又疏于管教,性子愚顽,文武不成,只怕无法胜任如此重任。”
女皇但笑不语,让人摸不清其心思,敏郡王忐忑了下,提议道:“若果真让人陪同,不如让漓儿前往?”漓儿好歹经自己精心教导,文武皆全,行事偶尔荒唐,倒也无甚大过。
“哦?曲漓不是卧病在床,莫非已经大好了?”
呃,敏郡王一时语塞,刚才倒没想起这茬。自己未亲眼所见,不敢妄下定论。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且回府好好休息去。这几日便委屈你暂时待在府里,待得闵芝回京,朕自然还你清白!”
“是。”
想到无忧将要陪同太女前去和谈,敏郡王满怀忧心地回了府邸。夜已很深,她不知不觉竟走到梧桐苑。
苑内偏房,依稀见烛光,侧耳细听,还可听到欢声笑语。站了一会,对着身边的人道:“明日让郡主搬出梧桐苑,此苑要重新进行修缮。”
辗转一夜,翌日敏郡王起了个大早,来到梧桐苑欲将女儿揪出来教导一番,以免去谈判时犯错,却不想扑了个空。
追问之下,竟发现无忧胆大包天,已然溜出府去。当即暴怒如雷,将玉瑾和十三郎押回正院,只待凌悠然回府再当着她的面惩处了一干人等。
且说凌悠然,这些天也约摸摸清了禁卫的换班规律,因此寻了机会,在十三郎的帮助下溜出了王府。
这些日子,她每每想到生死不明的妖孽,便寝食难安。随着敏郡王的回府,守卫不松反严,她已是等不下去了。
出了府,自有早先栽培的人手接应。一路驱车,直奔无澜居。
路上却被拦了下来。这段时日,郡王府的举动皆在有心人的掌控之下,她甫出门,便已惊动了那些人。
而此刻拦下她的,正是六女皇的人。
见那人出示的腰牌,凌悠然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焦躁,随那人去了烟雨楼。
纵然妖孽不在,烟雨楼依旧繁华。朝野暗潮汹涌,依旧挡不住男女大欲的诱惑,前来寻欢的权贵依旧不少。
豪华的包间,笙歌环绕,美男在怀,六皇女随意席地而坐,周围环绕了十几个风情各异的美少年。少年身披薄纱,内中风情,欲遮还掩,当真引得人兽血沸腾。
“殿下真是好享受!”
六皇女推开欲给她哺酒的少年,斜眼睨来,见是她,当即精神一振,迷离的眼神顷刻多了几分清明。
冲她招手道:“呵呵,无忧来了,快快过来,这烟雨楼的美酒美人可是当今一绝!”
凌悠然也不客气,当即走过去,盘坐在她对面。两个美少年立刻依偎上前,一人给她斟酒,一人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撩拨。
不着痕迹推开那少年,端了酒却并不饮,问:“不知殿下唤无忧前来,所为何事?”
“呵呵,来烟雨楼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寻欢作乐了!”六皇女朝她举杯,“来,干了!”
凌悠然无奈,浅浅抿了一口,道:“无忧此番出府,乃是有事待办,不宜久留,还请殿下恕罪。”
六皇女好不容易逮到她,岂可轻易放走,当即半真半假笑道:“呵呵,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有什么比与家人联络感情还重要?”
一家人?凌悠然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快要娶人家的弟弟。想起上次她说的姐妹的话,如今这又是什么关系?话说,她和宝儿算是近亲结婚吗?乱七八糟的,让人好不纠结。
“怎么不说话?”六皇女边问,边示意几个少年,过去伺候。
众美环绕,凌悠然却如芒在背。敏郡王回京的事,想必已经被各方势力探得一二,由于女皇对郡王府的态度暧昧,令得各方人马惴惴不安,六皇女最近又颇受女皇冷落,定是想从自己口中挖出点什么消息来。
可是,自己当真一无所知啊。
见她心不在焉,六皇女不以为然,即便不能探听到什么,交好于她,有利无害。转而指着周围的美少年,大笑道:“世间女儿皆风流,这里的都是烟雨楼头等的小爷,无忧既然来了,何不纵情享受一番?!”
“你们还愣在做什么,都给我上去,好好伺候郡主!”
众美男得了指示,当即一拥而上,凌悠然双拳难敌众手,很快衣衫便给扯得七零八落,一时之间很是狼狈。
六皇女见此,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凌悠然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当即怒吼一声:“够了!”众美男被唬得一愣,她趁机拂袖而起,扯了扯乱糟糟的衣裳,轻轻呼了口气。
六皇女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道:“不错。”难怪母皇如此厚爱于她。宝儿,也算有个好归宿了吧。
“多些殿下抬爱,只是无忧身体弱,怕是享受不了这么多美人恩,辜负殿下美意了。”凌悠然颇为无奈地道,当下更是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
六皇女笑了笑,示意那些少年退下,“这些庸脂俗粉想必入不了无忧的眼,其实,本殿特地为你准备了礼物。来人——”轻击两下手掌,立刻有随从躬身进来,对着凌悠然作了个请:“郡主请随奴来。”
凌悠然狐疑地瞅着六皇女,只见她笑得诡秘,不禁有些忐忑,却还是跟了那侍儿出去。穿越长廊,拐进一月洞门,来到另一座楼房。
此地清幽雅静,与刚才的声色犬马全然不同的环境。
侍儿领着她进入房间,便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屋内,纱幔重重,香烟缭绕,仿佛仙境。却有暧昧的轻喘声自里头逸出,若有还无,撩人心痒难耐。
凌悠然站了一会,便撩开纱幔,走了进去。里面并没有床,只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红色与金色的艳丽颜色,交织成硕大的牡丹花,一具男性躯体不着寸缕,被皮绳捆绑着躺在花蕊之中,不时地挣扎几下,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声音,似吟似泣。
皮绳捆得极富艺术感,既遮掩了重要部位,却又透露出一种极致的诱惑。粗糙的绳索与细腻的肌肤交相辉映,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很容易便勾动人心底潜藏的兽欲。
饶是淡定如凌悠然,也不禁一阵口干舌燥。
那人身形修长瘦削,白的肌肤上泛着微微的粉色,如同冬日里初绽的梅,分外妍丽,墨色的长发散落,遮挡了大半面容,却可见那修长的脖颈,优雅如同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