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刚沏的茶有些烫,华如初端起又放了下去,祁佑把自己凉得刚刚好的推了过去。
华如初确实是有些渴了,端起茶喝尽了后把自己这盏推过去,“换换。”
祁佑喜欢这种亲昵,眼神柔和的看她指使丫头给她续茶。
“都下去吧,我和姑爷单独说会话。”
“是。”
华如初不是个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把祁沈氏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问,“祁佑,你帮我分析分析,她图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祁佑脸色难看,虽然他和母亲关系不好,可也听不得别人这般说她,偏偏他还找不出反驳的话。
爹的事他知道一些,那和他无关,他也就没有特意去查过,母亲更甚,在他心里,一个妇道人家又影响不到他,内宅的事他根本不想理会,更不会去关注,可不关注不代表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人提起时有些事他联系不到一起去,可三婶说破后很多事情就有迹可寻了。
“祁佑?”
祁佑抬头看她,声音低沉的道:“三婶这些话你记在心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任何人。”
华如初连连点头,“我自然不会和别人说,只是…夫妻之间有些事不能瞒着,祁佑,我希望我们之间以后能多点沟通。”
因为这句话,祁佑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脸色缓和下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你呢?”
“恩?”
“你的事就不用和我说了?”话一出口,华如初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顿了顿又加了句,“外面和我无关的事不说也没关系。”
祁佑深深的看着她,“只要你问,我都会告诉你。”
这是…承诺吧,华如初不太自在的别开视线,抿了抿鬓角的头发,道:“不该问的事我不会问的。”
祁佑眼中极快的闪过笑意,因为三婶那些话带来的沉重总算全部抛开,“娘那边你留个心眼,待我查清楚再说。”
“好。”想了想,华如初继续道:“虽说男人不管内宅的事,但是我觉得,内宅的人还是要摸清楚底子比较好,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你的意思是说”
“不是。”华如初摇头,“你别多想,我只是有感而发,内宅的女人太多了,要钻个空子也太容易,祁府…应该经不起折腾了吧,今天我们在老凤祥的那一出我估计会被有心人利用,珍妹的婚事,恐怕会有些麻烦,最好是先下手为强,从己方挑出一个人来定下亲事,迟则生变。”
祁佑眼中光芒流转,不着痕迹的引导,“二皇子会介入?”
“他会不会介入我不知道,陶侧妃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种离间计对她来说信手拈来。”糟,说漏嘴了,华如初眨了下眼,不等祁佑说话又道:“闲时我研究过陶侧妃,是个很聪明很有本事的人,不瞒夫君,在扬州时我就曾听说过她,对她很好奇。”
“研究出什么来了?”
…还真就挑着重点来,华如初又抿了抿鬓角头发,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她做这个动作时就是她心里底气不足的时候,“陶侧妃很聪明,很想证明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甘于平庸,是个挺有野心的人,我是这么想她的,不知道对不对。”
祁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华如初这回学乖了,少说少错,活了两世的人从心里上就有着优越感,别人说点什么事恰巧是她懂得的就有点藏不住话,平日里只有自己和身边几个丫头时还没事,现在就不行了,不经意间思维很容易被祁佑拐跑,这毛病得改。
看出她的警惕,祁佑适时的停止了追问,改说起了别的。
不过夫人的这句提醒倒是真有用,内宅的人确实需要摸清楚底细才行,他可不想后院失火还累及夫人跟着遭殃。
“小姐,姑爷,可以用膳了。”
“唔,今儿屋里有点闷,祁佑,我们去院子里用膳吧。”
“依你。”
两人来到树下坐好,等着丫头们上菜,此时天色还早,红霞满天,照得眼前的人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金红。
“会喝酒吗?”
一句当然会喝差点脱口而出,华如初咬住唇,无比矫情的道,“喝一点点没事,不过,我喝没事吗?会不会太没规矩?”
“这里只得你我,无碍,祁安,拿酒来。”
“是,大公子。”
第六十七章我要在上面
这叫会喝一点点?祁佑看着眼前脸色比天边红霞还要艳的人,一坛酒几乎是一人喝了一半,他是天生的酒量,再来一坛都不在话下,可喝下半坛酒还有几分清醒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华如初眼巴巴的看看酒坛,又眼巴巴的看着祁佑,要不是多年来养成的自持,她早就自己去斟酒了。
“不能再喝了,醉了会头疼。”
祁佑拿起酒坛子倒过来扣在桌子上,用行动告诉她这一坛已经喝光了。
好不过瘾,真怀念在扬州时穿着男装行走的日子,尤其是去年她满十六后,哥哥也不会每次她出门都跟着了,她偷着喝了不少好酒,她的好酒量是连家里人都不知道的。
舔了舔嘴唇,还有点酒味,上上下下的舔了一遍,华如初才不甘不愿的死了心。
看着她的动作,祁佑眼神更显深沉,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到她碗里,“你晚上没吃多少相信。”
“不是特别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华如初其实根本吃不下了。
头有点晕,却不觉得醉,喝酒喝到现在这个状态刚刚好,还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唔,挺安心的。
“如初,我想让祁珍跟着你几天。”
华如初抬头看他,“我没有醉。”
“我知道你没醉。”祁佑伸出手去擦掉华如初嘴角沾着的菜汁,仿佛一点也没觉得这动作太过亲昵,继续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祁珍。”
“我表现得那么绵软,婆婆哪会同意让祁珍跟着我,她已经够软弱的了。”
“我有办法让我娘离府十来天,就让祁珍跟你十天好吗?”
华如初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这个男人说话怎么会那么温柔,尤其是后面两个字,她都觉得要柔出水来了。
“祁珍的性子已经成形了,哪那么容易改,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答应了?”
放下筷子,华如初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腮,歪着头却还努力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祁佑,我其实也没什么会的,你想让我教她什么。”
“你觉得什么适应她,对她有好处就教她什么。”
“这范围划得太大了啊!”华如初嘟囔,掩嘴打了个呵欠,酒劲好像有点上来了。
祁佑起身上前把人拉起来,华如初一个踉跄栽进他怀里,唔,好温暖,蹭一蹭。
祁佑闭了闭眼,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华如初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搂住男人的脖子。
“关门落锁。”
云书努力把嘴角拉平了,“是,姑爷。”
被抱着一晃一晃的走了几步,华如初连着打了几个呵欠,进屋之前头就挨着祁佑的颈窝睡了过去。
把人放到床上,躺下去时大概是头上的首饰硌到了,华如初伸出手摸上去,把硌到她的相信扯出来扔到一边,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继又睡得香甜。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祁佑低头含住红润的嘴唇,带着酒香的味道好极了,比端着杯子喝要好。
门被人敲了两记,夏言的声音传了进来,“姑爷,奴婢来侍候小姐洗漱。”
祁佑手一扬,一道风刮过,烛光摇曳了几下,门自动打开。
夏言心下一凛,小姐说得没错,姑爷很厉害。
“把水放下,出去。”
“是。”
轻手轻脚的把盆放到小橱上,夏言低着头退了出去,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祁佑挽起袖子拧了帕子,头一次侍候人,生怕用劲过了头让她难受,轻轻的一下一下蹭着床上那人酌红的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再拧了一次水给她擦了手,起身把她的鞋子除了,祁佑才自己去耳房收拾自己。
从耳房回来时经过梳妆台,无意间瞟了一眼,走过的脚步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透过太过清晰的镜子看着里面的人。
这张脸,他已经很久没仔细看过了。
依旧面无表情,却没了以前的冷厉,眉眼间几乎可以可以说是柔和的,若是他现在在外人面前就是如此,是不是别人又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了?会不会给太子带来影响?
想到这个,镜中的人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刚才的柔和再也不见,对,这样才是祁佑,才是常年面无表情的祁家大公子。
侧头看向床上的人,这是他的夫人,他想要去妹妹的人,有点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吧。
转头再看向镜子,镜中的人又柔和了,仿佛刚才的冷厉只是昙花一现。
想起如初说他笑起来好看,祁佑努力勾起嘴角想要笑一笑看看是怎样的好看,可是,镜中那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样子哪里好看了?
对了,如初说过不用刻意,当他想笑时不用控制自己情绪就能真正笑出来,照如初的说法,他现在情绪还没到,所以笑得不好看。
这么一想,祁佑不再为难自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离开了梳妆台,脱了衣服上床,顺手将帷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