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她就不信除了沈浪，就没有知道了吗？
当然有。
沈浪既然知道，那沈浪的娘，肯定也知道。
唇上勾起笑，宋烟恍然大悟。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里，亏她还傻傻的去想套沈浪的话。呵呵……如今的沈浪，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那……
她该报仇了吧？
当日的轻薄，当日的利用，当日的为难，她今天正好一齐报了！
说完自己的话，沈浪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对面女子脸上那种似有若无的笑，直直让人看得汗毛竖起，沈浪反射性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是宋江海对你做的事情，表妹，你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吧？”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沈浪神经紧绷起来。
他从没有看过她脸上这样的笑容。
邪魅，蛊惑，嗜血……
似乎在她眼前的一切，都应该被毁灭，被吞噬……
“当然。”宋烟甩下一句，突然站起身来，幽幽的站在船头，“接下来该我交换消息了。凤凌渊现在已经知道朝堂动乱，并且已经采取了措施。而陈国的玉渊王爷，也被刺杀身亡。”
对于这些，宋烟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把沈浪先糊弄住。
果然，听到宋烟这么说，沈浪一下就愣住了。“陈国的王爷死了？”
宋烟点头，“怎么样？这个消息与你而言，算是不错的吧？”
没有得到回答，宋烟好奇的转身，就看到对面的男子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在考虑她刚才所说的话。
纤纤十指绕到身后，对着幽深的湖底比划着什么，宋烟突然转身一纵便跳入的水中！
巨大的响动让沈浪猛的回神，起身急忙朝着宋烟刚才站的地方看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再走两步，就发现那湖水还泛着点点的波光，一圈一圈的，明显是一个人沉下去的响动。
沈浪一顿，有点不敢相信……
宋烟就这么跳下去了？
而他们所在的湖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他们在湖中心，一眼望过去，周围没有一条船，更看不到岸边。从这里徒手游回去，至少要三个时辰。
一个健硕的成年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宋烟一个弱小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才想着，突然又是一阵水声传来！
沈浪所在的船的四周刷的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黑衣人，他们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在船身上，利剑冲着沈浪就过去了，招招狠辣。
沈浪武功也不错，可是在这船上……还是很难发挥，在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摆下阵来。
一剑穿过那男子的胸膛，为首的黑衣男子才将面罩取下，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颈间，这才作罢，又转身打了个响指，船的一侧，就有大量的气泡涌上来。
有两个人爬上了船。
是明月扶着宋烟……
沈浪猜错了，一个成年男子做不到的事情，宋烟可以做到。
她刚才跳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游回去，只是潜伏在船的边缘，等着他们动手之后，再回到船上来罢了！
用内力将身上的衣衫逼干，宋烟甩了甩袖袍，看向那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沈浪，冷漠开口，“扔到湖里，我们回去。”
“是，宫主。”黑衣人们很容易就将沈浪的尸体抛下湖中，随即又脱下一身的黑衣，用内力将衣服逼干。宋烟回头一看，就看到后方整齐的一排，都是穿着皇家护卫禁军衣服的。
满意一笑，宋烟突然坐下，命明月去拿了琴出来，就伸指弹了起来。
琴音空灵，弥漫着杀气。
凤凌渊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宫里传来的密报，说皇后今日在外杀了人。
修长的手指捏了那一张薄薄的纸，凤凌渊挑眉，望着黑暗，愣愣开口，“她终于学会了狠心。从杀了第一个亲人开始，她就是一个冰冷的人。”
一直站在凤凌渊身边的喜公公，也是跟了凤凌渊很多年的老奴才了。听出来凤凌渊语气中的失落，便多嘴了一句，“皇上希望的，不正是这样吗？”
“是啊……可朕却高兴不起来。”想了想，凤凌渊还是转移了话题，“陈国的动静怎么样了？玉渊被杀，小太子是如何压制舆论的？”
“回皇上，莫将军出来辟谣了，说玉渊王爷的死，跟小太子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太子还小，国人们都不曾怀疑过他。”喜公公之前就得到密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禀报，这才听凤凌渊提起，才从容回道。
“是吗？就是因为太小，所以心太狠了？”自言自语一句，凤凌渊的话中尽是嘲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悲凉的让人无法接受
喜公公听出来凤凌渊的口气不善，于是也不敢再接下去，只得默默的立在一边。
凤凌渊伸手将那张纸条放在蜡烛上过了一圈，直到那纸张化为了灰烬，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往殿门外走去，“去未央宫。”
“皇上起驾！”喜公公尖着嗓子跟上去。可凤凌渊只是摆了摆手，让龙撵先走，自己则负了手，慢慢的在宫里踱着步子，悠闲的往未央宫走去。
要知道，宋烟这个皇后的位子的来不易。当初他提议要让宋烟做皇后的时候，就遭到了太后的反对，是他一立压下来，并且在立后之后，不然各宫的妃嫔过来打扰宋烟，这样才让宋烟有了时间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在这两国动荡的时刻，他也时时刻刻先为她着想。
这一次，他更是放任她去报仇……
他知道，她活着，许就是为了报仇。大仇一日未报，她一日就不得安宁。
前脚踏入未央宫，凤凌渊的脚下就一顿，继而抬眸往里屋看过去，正好看到正在煮酒的宋烟，瞳孔骤然紧缩。
她不是出宫了吗？他许了她三天的时间，没想到今晚就回来了？
回来的这么轻易，甚至，还若无其事的在温酒，是在等他过来吗？
想着，凤凌渊还是不受控制的举步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走过去。
女子恬淡的侧脸映衬着一旁的烛光，看起来恍若镀上一层光圈。而女子手上在忙活，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他看到她嫣红的唇角拉开，语气温暖窝心，“回来了。”
很平淡，也没有起身行礼，就好像是平常人家的小妻子在深夜还温着酒，等着外出劳作的丈夫回来一般。
没由来的，心里一暖。凤凌渊走过去，径直坐在宋烟的对面，笑言，“恩。外面好冷。”
听言，宋烟只是微笑，伸手给凤凌渊倒了一杯酒。
凤凌渊接过来，一口饮下，喉间滑过温暖，一直暖到心里。
“今天的事情，皇上知道了吧？”宋烟突然问一句，顺便给男子夹了一片芦笋。
执起筷子的手倏地一愣，凤凌渊抬眸，漆黑的某种变幻莫测，“沈浪其实还知道很多事情，你这么做，岂不是断了一条线索？”
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凤凌渊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如果能从沈浪的口中套出来，那岂不是很方便吗？
只是没有想到，宋烟动手这么快，这么狠，几乎让他快认不出她了。
摇了摇头，宋烟似乎并不赞同凤凌渊的话。“他的目标是你，我不能冒这样的危险。况且，知道真相的人，不止他一个，杀便杀了。”
这句话，要是放在几个月前的宋烟身上，她是决计不可能说的出来的。而如今，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从容的吃下一块清蒸豆腐，眉心有一丝褶皱，却不过是在担心凤凌渊的安慰。
男子显然也听出来了，身上都暖了起来。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主动出击，事情不能再拖了，我决定以身试险。”女子说话的时候，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便抬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凤凌渊，似乎要看进凤凌渊的心中。
一直听到这里，凤凌渊才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同。
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客套了，甚至直接你我相称……并且，将自己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于是凤凌渊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执起酒杯在手中把玩着，看着那杯中的美酒在手中晃悠，良久，才开口，“皇后的意思是？”
听到他唇边溢出来的称呼，女子明显的一愣，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皇上，其实我就是宋江海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宋烟。在与端王大婚的那日，他伙同宋甜劫持了我的花轿，代替我嫁进了端王府。而我……后来回到相府，做了顾江的女儿。他这是欺君犯上，如果我出面指认，他一定会倒台。”
宋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说话间，那一双明媚的一眼片刻都没有快离开过凤凌渊的脸，甚至藏在桌下的手，都狠狠的篡了起来。
她忽然就觉得人生就是一个赌局。对付沈浪的时候，她在赌，结果真的赌赢了。而如今跟凤凌渊商量事情的时候，她一样在赌。赌凤凌渊对她的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