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声音就像突然被人掐住,嘎然而止,她双眸瞠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喉间一凉,然后她微微一抬头,那激喷而出的血雾就映红了她眼前的所有色彩,只剩一片红。
“你,你没有、中、魅术?”她张阖着双唇,可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
雨直直地看着靳长恭,好像如果她不回答,她就不愿意断气似的。
靳长恭站在她侧边,想知道她想问的问题:“你以为寡人会被你的瞳术控制?呵,你是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了寡人。”靳长恭甩了甩那把滴血的剑,斜睨着她,眸光森寒而清亮,却没有了之前的浑浊。
雨闻言,嘴角勾了勾,似在嘲笑自己,又像是一种解脱的轻松。
祈伏瑞大叫一声:“雨!”他扑上来抱住她,着急地看着她血流不止,身上,手上,脚下。却无计可施。
雨目光呆滞,瞳孔已涣散地看了一眼祈伏瑞,张了张嘴:“主、主上,别怕,下、下面,我会等、等你——”
祈伏瑞瞳孔一缩,看到已经咽气微笑的雨,一张脸扭曲了起来,突然“啊~”地大叫跑了起来,他正朝着沼泽雾障那这冲去,他此刻宁愿出去面对那些吃人的红蜥蜴,也不想看到靳长恭那张脸。
“为什么要逃?刚才雨不是说过了吗,希望你能够下去陪她,那你就替她完成心愿。”
一首幽冷的声音响起,祈伏瑞“呃!”一声感觉胸前一痛,低头一看,一把穿胸而过的剑,他跌倒在地,深深地抓进地面,抽搐几下便不动弹了。
靳长恭冷冷地扫了一眼死了的祈伏瑞,只觉得雨的眼光真是太特别了,这种怕死好色的男人,她也选得下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各花入各眼?
收回视线,她看向脸皮直抽的商族族长跟乌龟一般趴着的鹤,眼中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大袍一挥,两道气劲便解了两人的穴道。
那两人的表情有些羞愧还有,羞自觉自已实在太没有用了,这么容易就被人制住了,愧,则是觉得将处理他们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凤主,他们不忍心处决凤诣士,只好将刀刃将给凤主下手,回头一想,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卑鄙。
“凤主,他们怎么办?”鹤爬起来,虽然痛得双唇颤抖,可他不想再这样“无动于衷”下去,他盯着夏国那位与其凤诣士,眸中猝闪冷酷,
商族族长也站在靳长恭身边,与他们一同审视着剩下的两人。
靳长恭视线幽深地盯着他们,突然道:“夏帝既然亲自来临,我们自然要以客之礼对待。”
商族族长跟鹤闻言,神色一震,齐齐朝靳长恭看去。
夏帝,与苍国齐驾并驱的强夏国?!真的假的,凤诣士曾透露他只是夏国的一个什么皇亲国戚,可他们确实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任何霸气侧漏的表现,于是很自然地忽略了,现在凤主却这么肯定地表明了他们真实身份,真让他们暗地里恨恨地痛斥自己的有眼无珠。
而那位被点名的神秘夏帝,穿着一件简单款式流畅的宽袍蓝袍,衣服上没有什么复琐的饰物,就像一块蓝布天衣无缝而成,只是他的脸上却带了面罩,从眼处游走横束起。
他缓步闲庭雅致地走到靳长恭身前,那一刻他的感觉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就像一个璞石被打磨成形,从由散出一种夺目的光彩。
他动作肢体不再随意,而是带着皇族天生优雅的恰到好处,在商族族长跟鹤惊讶而奇怪的视线下,他拉起靳长恭的手。
“你要怎么以礼相待呢?”他的声音也跟那时候的嗓音不同了,反而带着一种糥糥的,软软的,像暖阳,令人心生好感,
靳长恭任他牵着,眸点一波幽潭,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扬唇道:“你想如何以礼相待?”
他笑了笑,末答,双瞳绽路杳然樱色,越靳长恭不曾提防那一刻,手上一紧,一把拖过她,那手劲力道十分巧妙,既不会令她感到痛,可又不能让她自己挣脱开来。
“我们也好久不见了,那就陪我一道逛一逛绝地吧。”
靳长恭被他拖离几步,却不想他的随意一步,便是一个空间隔离,只见他带着靳长恭踏在一个方型的石板上,所有人尚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瞬间消息在地面上了。
或者,不该说是突然消失,而是绝地的地下入口开启,他们从上面掉落下去了。
商族族长大惊:“他,他怎么知道我商族秘密之地的入口机关?!”
鹤挣扎着要冲上去,大声喊道:“族长,快去追上凤主!那个夏国皇帝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竟然抓着陛下一起下去了。”
还留在这里的凤诣士,也是一个像夏帝模样包得严实的男子,他此时开口:“族长,放心吧,主上只是想跟她单独相处一会儿。”
商族族长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急得不得了:“那下面机关甚多,凤主根本没有去过,万一伤着怎么办?我们是得赶紧追上去。”
他转过头,看着此刻连走路都困难的鹤,皱起眉头,道:“鹤,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你的伤就算下去了也于事无补,而且如果契跟他们回来了,你也好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
鹤有些黯然地垂下头,可衡量一下现在的情况,只犹豫一下,便无奈地答应了。
而商族族长走到刚才夏帝带着凤主站的地方,这里的一带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地面有着像棋盘一样的方方格格,横横竖竖,有黑底的石板,也有白底的石板,每一块石板触动的入口都不尽相同。
商族族长看着都忍不住哀叹一声,随意踩了一块,瞬间他脚一空,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话说那被夏帝猝不及防带进绝地的靳长恭,一阵头晕眼花,就摔倒在地上了。她摸了摸脑袋,身上,感觉四肢还算健全,而屁股底下正坐着感软软的物体,她伸手一摸还温温的,知道她身上是正躺着一个人。
“你摸着可算还满意?”底下的声音带着一种促狭的笑意,
他以为这样一说靳长恭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而实际上靳长恭只是再认真摸了几把,淡淡而稍带嫌弃道:“比起我以前摸的男人,你并不算最差。”可也不算多好!
底下的人沉默了,像是被打击了半天不坑声。
靳长恭此刻待的地方一片漆黑,还能感觉四周像是一个狭窄的通道,阴阴冷冷的,仔细吸气能够闻到一股潮湿水汽的味道。
她坐夏帝身上起来,眼睛适应一会儿眯眼看了看,四周像是一间密室彻着石壁墙,没有光线透落……
正当她在观察环境时,却听到夏帝,不满道:“你怎么不问?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绝地的入口吗?”
靳长恭一听他说这件事情就心中有邪火,直接一脚踢过去,暗室顿时响起一声惨叫,她只当听不见,轻描淡写地道:“不好意思,天太黑,看不清楚。”
夏帝抱着快断了的腿,顿时有种苦笑不得的心酸,她还真是眦睚必报,他刚才趁她不注意故意将她拉下来,她立即就回击回来。
“啊恭,你下次要踢也踢我的其它部位为好,万一我脚废了会耽搁我们的行程的。”夏帝待痛楚过去,就像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大度地劝道。
靳长恭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计眼神即使在黑暗中都能察觉的阴森。
“没关系,腿废了,我可以拖着你走,总归不会将残废的夏帝你单独留下,毕竟拿你身子挡挡危险还是有必要的。”
她的声音压低,声线温和像女子,但在这种气氛下可让人只觉恐怖。
夏帝抖了抖,终于还是不指望她会有什么善心了,自已慢吞吞站起来,瞧了瞧身边神色冷然的她,知道她这回肯定气得不轻。
“阿恭,别生气了。怎么比小时候还小气呢,我又不是故意的,这次拖你下来,也是想跟你单独叙叙旧,你要进绝地我带你走不是也一样吗?”夏帝温言相劝,说着又想拉拉她的手。
“夏合欢,这可是商族的绝地,不是你夏国的后花院,你难道还能比商族族长懂得还多,摸得还熟透?”靳长恭冷嗤一声,“啪”地打开他伸来的手。
说起夏帝跟靳帝,他们很多年前就相识了。靳长恭十岁的时候,夏合欢十二岁,两人相差二岁,当年的夏帝跟靳国关系还不错,靳国虽然并不是夏国的附属国,可是两国的关系也相当于联盟的状态,所以两国经常有来往。
夏合欢与靳长恭就是在两帝相会这种情况下认识,并且在没有多少同龄人的皇宫中,他们倒算是志同道合经常一同玩耍。
那时候靳长恭还是一个粉雕玉彻的好娃娃,而夏合欢那个时候也是一个苗根正好的小少年。
那时候的情谊现在回想起来,算是唯一一段能令人感到放松而自在的时光了……如果没有后面那一系列的变故的话。
“阿恭几年不见,却恁地的胆小了呢,我们可以当作历险嘛,亏外面还谣传你杀人如麻,残暴不仁,可我看你还是当年那个一只小鸟摔死了,都喜欢哭鼻子的人呢。”夏帝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拐着弯来激她。
靳长恭何以听不出来,她的确是变了,可不得不说这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几年时间便物事人非了,六年前的靳长恭何尝不是跟受尽宠爱的皇族贵亲一样,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可她最终被现实逼成了一个暴君。